左使?东方黎?雪千寻本还有些紧张,听到这话却禁不住笑了起来,东方黎会死?会被屈辱的钉在墙上?那样骄傲的人要是遇上这等事情,只怕纵然是死了也要诈尸!更何况她是她的神,怎么会如此轻易的被一群蝼蚁夺去生命?只是这话仍然叫她心里堵堵的满是介意,纵然不在乎那些所谓的“诅咒”,可关乎东方黎,她容不得别人去说。她这一笑眼角轻轻上挑带了凌厉,露出两颗雪白却带着寒意的牙齿来,嘲讽地道:“有趣。带我去见你的主子。”
那男子愣了一下,又叹口气摇摇头,苦笑之后反而换成了女声,“苏小姐说的没错,雪总管果非寻常女子,且随我来。”那声音正是未八,昨夜东方黎抱着她躲过东方良的刀风,又让她先遁回去自己却留在了柳园,她回去不久那边就传来了雪千寻连夜奔赴京城的消息,苏音提议接雪千寻来未庄共议此事,言谈之中对这女子颇有赞誉,又说她是东方黎唯一的侧夫人,这一番话后倒让未八对这位已是颇有名气的雪总管起了好奇心。东方黎的风骨她是见过的,那么与他相配的人又当是何等样子呢?她忍不住小出一计去试探这女子的真心想看看她听到东方黎死讯的模样,却没想到戏刚开演便已被看破了。
未八心下感慨,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再没了刚刚畏畏缩缩的样子,微微躬身做了个请的收拾,出了隔间向掌柜打个眼色便有人招呼三人向后院去,在不起眼的柴房中扭了机关下了密道。
未八拿了火折子在前面,雪千寻不急不缓的跟在她身后,似乎毫无戒备,哪怕进入了陌生幽深的密道之中也依旧悠然自在的很,不惊不问,更让人高看一截。几人扭扭拐拐走了颇长的一段距离未八才重新启动机关,回头古怪的一笑,雪千寻只听轰的一声如山倒,熊巨庞大的身子砸到了地上,她头也不回只是冲着未八笑道:“我这名属下用的可是顺手,姑娘须得好生照看他。”身后的熊巨虽然砸下去的气势骇人,但呼吸却是平稳的,显然只是中了迷药,无伤性命。只是这药下的无声无息,三人中恰好只针对一人,发作又恰到好处就在出机关的门口,既不叫熊巨看到知道什么东西,又不叫她有余地离开。
未八眼中闪过一丝赞叹,这女子的心志之稳实属罕见,似乎没什么能叫她惊讶恐惧,她笑道:“雪总管放心,这庄子虽小,待客却是周到的。”她说着当先上去,见雪千寻跟了上来,又叫两人去抬熊巨。
雪千寻四下扫了一下,这出口是在一个花园,四周种着几种没见过的奇花,花开的不大,但颜色却多彩艳丽,散发着极淡的花香。她在下面时有嗅到些但并未在意,上来后却心下了然,原来这迷药并非是早就下得熊巨一人身上,而是这淡淡花香,而未八和自己应是在什么时候不经意间服了解药,是什么时候呢?茶?“贵庄的花很是不错,不知道能不能送我几株。”
“雪总管要是喜欢,送些也是无妨的。”
她闻言轻轻点头,突然又道:“那茶也不错,可否能同送些来呢?”她话说的不慢,眼睛也一直在未八身上打转,见那身子微微顿了一下,知道自己所猜不错,满意的笑道:“想来姑娘也不会小气,劳烦姑娘带路。”自从进了京城便被牵着鼻子走,纵然这人似乎与苏音东方希有关,想来没有太大的恶意,但事关东方黎她自然不能大意,如今戳破,也算是一种提点,略略抢回些主动。
“雪总管请。”
“多谢。”
第45章 .第四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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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八说这庄子小可谓是过于谦虚了,这不知名的庄园分明大的很,廊长檐高,上下雕了云纹,一草一木错落别致,显然此间主人颇有些雅意。雪千寻跟在未八后面半步,身后又跟了两名恭敬的小厮,那两个年轻人年岁不大,下盘倒是颇稳,呼吸缓重悠长,显然也是有不错的功夫傍身。她一边闲适的打量着左右景致,一边问道:“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未八笑道:“本是家奴,何来芳名。随家主人姓个未必的未字,排行第八,比起雪总管的别致名字自然差了许多。”
“未八...”雪千寻轻轻咬了这两个字,倒是个代号,“未字这个姓可不多见,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未八回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带路道:“家主人这姓也是自己改的,至于为什么要改这个字,他只说凡事未必。”
凡事未必这四个字后面似乎缺了不少东西,而这未必二字更是代表了太多的可能性。“贵主上是个有趣的人。”
“有趣吗?”未八勾勾嘴角,眸中深不见底,低低的说了一句:“那也未必。”一个做了皇家暗卫十数年直至风部首领的人,若是说有趣,那这评价也未免太过有趣了。
又转过一个长廊,过了拱门,来到一个幽静的院子。那院子是幽静的,却住了个注定停不下来的人,好生一棵婀娜的树上硬是被绑了两条粗长的绳子,又挂上半边木板做成个拙劣的秋千。那秋千上有个人,之所以说是有个,是因为那人非是端端正正坐在上面而是一只脚踩在木板上,一直脚勾了绳子,明明荡的高高却依然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未八一见她就无奈,心中不明白一向面淡心冷的庄主为何对这女子有如此的包容。
这女孩子虽然过于活泼了些,功夫却是有的,听到几人的脚步声一个翻身便跳了下来,见是雪千寻,先是喜的眉眼弯弯,又不悦的撅起嘴来,正是苏音。
雪千寻一见她在此,行动自由显然无事当下也放了心,这庄子多是东方希的势力,而自己被引来这里也无外乎是二人的主意了。“音儿这是怎么了,变脸比翻书都快?”
苏音刚要张口又瞥了眼未八三人,想了想把质问咽回了肚子里,对未八问道:“未叔什么时候来?”
未八含笑回道:“庄主暂有些事情,属下已叫人通知他。主子和苏小姐的事重要,想来一会儿就来了,苏小姐不妨在堂内稍后,把事情先与雪总管说说。”
苏音呀了一声,“你来的路上未与雪姐姐说吗?”
这女娃终究是单纯些,以雪千寻的性子会毫无戒备的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吗?未八含笑不语,苏音揉揉自己的脑袋自己给自己解释道:“想来你们是太匆忙了,雪姐姐跟我来,我们边走边说。”她说着扯住雪千寻的衣袖与她并排前行,雪千寻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未八带着人向苏音的背影微施一礼就离去了,显然对她十分熟悉尊敬。
“你常来这庄子?”雪千寻似漫不经心的问。
苏音答的直爽痛快,“来过许多次,这里现在是希姐姐所掌。”
现在,而不是一直都是,雪千寻发觉了这个细节,看来这本是皇族势力又被交与东方希手上,“怪不得你和这庄主很熟悉的样子。”
“是咯,未叔人不错,对我和希姐姐尤其的好。”苏音吐吐舌头,她本就是俏皮可爱又单纯善良的人,虽然时常顽皮却少闯大祸有所分寸,是已讨人喜欢也并不奇怪。只是雪千寻从来时到现在的表现倒令她奇怪起来,她歪了头问:“雪姐姐不问我找你何事?”
“要找我来,自然是与左使和日月神教有关的事情。”雪千寻笑答。
苏音闻言更是惊讶“雪姐姐既然知道,不担心么?”
雪千寻柔柔的一笑,“我自然相信她不会有事。”她失踪一年只留下一滩血,她信她会回来;她身中奇毒昏睡不止,她信她会无恙,所以她寻觅,所以她守护,她是她生命中最特殊的存在,那么特别又那么强大,当然不会有事。
苏音闻言正了颜色,犹豫了一下才道:“我不知道她有没有事,只是派出的人只找到几滩血迹。没有她,也没有阿...没有东方良。”
事情须得从前几日说起,而苏音则正是从东方黎潜入皇宫那日开始说的,她知雪千寻是东方黎信任的人,故而也不多加隐瞒,只是略略隐去了那对师兄妹间的纠葛,主讲了东方黎入宫寻一助力后两人来到祈庄派人偷了赵氏母女过来,又和未八一同易容潜入柳园以期试探。“未八回来的早,她虽然武功差些,变音缩骨功夫却是了得的,五感也颇为灵敏,知道阿良哥...东方良出招的确是带了杀气。”苏音顿了顿,又道:“阿黎哥叫她先走,自己留在密道中截住东方良,未八知道自己武功比起这两人差了许多也没有迟疑回庄后与未叔带人前去,却发现柳园中遍地尸体,而密道中也只留下了打斗的痕迹,并没有两人的身影。”
雪千寻皱眉,“那些尸体都有谁的人?”
“狂云帮,日月神教,还有锦衣卫,还包括了我手下的两个。”答话的却不是苏音,而是个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声,雪千寻回头看去便见一个宽袍男子大步而来,他的脸本该生的极好却偏填了几条狰狞的疤痕,那人见她转过身来,脚步一顿,竟停住片刻才迈入堂中。雪千寻注意到他眼中霎那间闪过了什么东西,却不似痴迷。
“见过未庄主。”
“雪总管客气了。”未已微微咬了那个雪字,只在舌尖绕了一下,又露出自然的笑容,“老八年轻,还是顽皮了些,雪总管莫要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