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师傅太过严格,远比当初挨板子要骇人的多...雪千寻冲东方黎送上个媚笑,又老老实实的扎好马步。
东方黎却不肯放过她,伸手凌空一捉,又抓得一柄长剑来,反手捏了剑尖,“接着。”
雪千寻闻声出手,那剑柄就生生抵在手心上,巨大的力量顺着手臂后震,撞的她嘭地摔倒,口中涌上一股腥咸。她知道那是血,但也知道这伤势并不重,柔和的内力顺着经脉流动,一股清凉感传来让她好受许多。她支撑着拿着剑又爬起来,又扎起马步。
东方黎轻咦了一声,便不去看她,又慢吞吞的使了一剑,这剑极其简单,只是斜斜的刺出去,然而伴随着这刺出她的手臂却有无数次抖动,看起来倒有些力竭的感觉,直到这一剑刺到头,她才又收回来。“我看马步对你而言还算轻松,犹有余力左顾右盼,倒不如就把这剑法也练起来。”她转身道:“这套剑法招式不多,前后二十一招,其中变化也是寥寥,以快准戾制敌。”
“快?”
似乎早料得她会这么问,东方黎没有回答,手上却又送出一剑,这一剑走势同刚刚那招一模一样,却快了三分。一剑不停,她又兀地收回,再度刺去,又快了三分,直至那剑光只剩一道影,她才道:“再快你就看不到了。”
那便是仍然可以更快!可是既然是快剑,为何练起来却如此之慢?
“本门剑法变化尽在细微之间,由慢至快,你现在初学,只需七次变化集于一剑之间,化作剑影即可。”东方黎淡淡的解释过,便慢吞吞的演示了三招,随即不再理她,自己去练习“快剑”了,只是那目光时不时的扫过来,见姿势稍有不正就是一道剑气,雪千寻几次躲避不及都留下了浅浅的划痕,虽然不重却生痛的很,但她终究不是寻常娇柔的女子,咬了牙忍了,愈发认真起来,脚下马步,手上用剑,看似笨拙反复,却让东方黎暗自点头。
直到巳时,东方黎才收了剑,她额上也浮了层薄薄的汗珠,只是神情淡然,若不细瞧定是瞧不出的。那边雪千寻更是一张脸从白到红再到白,全凭一股意气挺着,她见东方黎走过来却动也不动,犹自练着自己的。
东方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女子明明手脚皆颤却死咬了姿势位置,初次扎马还要练习上半身,又不许下身丝毫放松,虽是想她累一点晚上不必缠了自己引起怀疑,但这“教育”的未免也有些狠了,她只道是雪千寻有些赌气,主动道:“可以了,我知你那有不少好药,平先生走之前也配好了,就去泡泡,正是吸收药力的好时候。记得过了晌午去当值。”她说着就想从雪千寻旁边走过,冷不防对面那人娇躯一展便歪倒在她怀中,抬头轻笑着望着,眼中满是笑意,哪里有一丝一毫的赌气?东方黎挑挑眉毛,仔细寻觅过去,却找不到一丝作伪。
“右使身上的汗味也是香的很。”雪千寻调笑。
东方黎含笑点头,“阿寻也是,”她轻轻推开雪千寻,又往外走去,忽地回头,露出少见的玩味笑容来:“待下了值,咱们依旧约在此地。”
雪千寻:“.......”
第16章 .辟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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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七杂八二十多种药材熬成一海碗汤药,又哗啦啦的倒进浴桶中,满桶的水瞬间变成褐色,散发了浓浓的药香。雪千寻伸手探了探水温,白皙的手指被烫的红起来,但也没有别的法子。
洗经伐髓的药浴可不像泡温泉那么舒服,水须得是滚烫的,药须得是霸道的,每次泡过差不多要褪层皮去,这还是她抵死拒绝了东方黎准备把个大缸架在火上“汤煮”她之后的最好结局,再加上东方黎一天到晚能把人累一喊停就可以直接睡在青石板上的“魔鬼训练”,使得她肤色都深了几分。
然而这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以东方黎之天赋、性情都不由赞她一句“修行神速,所见之人仅一人可媲美。”雪千寻听得这话心里也是微喜,但却知道仍然远远不够,若是放到江湖上,只怕三流都够不上。
比之在武功上的进步神速,在教务上的表现就略微差了些,但也让总管大人甚是满意,只是对右使却有了些怨怼,直接导致日月神教教众都道右使大人夜夜春宵,折腾的副总管大人每天当值无精打采,腰酸腿痛,甚至还有一日直接告了假起不来床了。
此时,泡过药浴,雪千寻又一人度起了“春宵”,每剑七种变化已增至十三,脚下扎马步的地方也不再是平地而是梅花桩,出剑三百变成了出剑千次,但她仍是那副坚定的样子,即使东方黎不在,也从不懈怠。
她撒娇,她媚笑,她会扑到她怀里趴到她背上,却从不叫苦,从不流泪。
东方黎细细品着口中回味悠长的美酒,透过婆娑的树影去看远处斜下方那个认真的人,也生出几分钦佩来。若是早上十年被师傅遇上,其武功想必不逊于阿良,比起自己倒要强上几分了。
“怎么?真的爱上了?”一旁的东方良抢过她的酒袋,大口饮进。东方黎不去看他,仍盯着那女子,身子却又放松了几分。那是可以交付性命的信任。
“她身上有你的影子。我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有次惹怒师傅挨罚,希儿扯了我直接溜走,你却认认真真皆是一一做了。”
“后来你晕倒跌进潭水里,昏迷了一天一夜,师傅又不在,希儿哭的跟个泥猴似的还不住骂你痴傻。”
东方良揉揉鼻子,笑道:“是啊,还好师兄你临危不乱,救了我的性命。”他嘴角挑起来,好像想起了很温馨的事情,眼里透出暖意来。东方黎也会心的一笑,目光往得远远的,不知去了何方,直到木桩上的人晃了一下又稳稳的站住了,她才收回注意力,转向东方良道:“你回来了,可拿了那东西?”
东方良摇摇头,又喝了口酒,“没有。我按你说的地方去找了,但没见什么袈裟。”
辟邪剑谱竟然不在林家祖宅?东方黎一时皱了眉,难道这世间还有第二个穿越者?
“她到极限了。”东方良淡淡的提醒,他对雪千寻没有太多的好感,但同样认可她的努力。东方黎回过神来,果然见那边雪千寻已经摇摇欲坠,轻踏细枝,留下丝丝晃动,人却穿了过去,恰好把掉下来的雪千寻横抱怀中。雪千寻似乎早有所料,松了手中长剑勾住她的脖子,笑道:“我便知右使大人舍不得千寻摔疼呢。”东方黎回身去望刚刚坐着的树枝,夜风吹动了树影,空无一人,再低头看怀中的女子,气息悠长,美目轻阂,已是睡熟了。
此夜正深,唯有一人难眠。
东方希拿着个旧袈裟瞧了瞧,丢进火堆中,那火焰猛的升起来,把它吞为一团灰烬。“你说今夜阿良去寻这个东西了?”
希朝沉声道:“正是,属下被他发现,但并没有下杀手,放了属下回来。”
东方希点点头,眉毛去蹙着不解,虽然知道他要走东方不败的旧路,她却总抱了希望,觉得他不会练这灭人欲的功法,然而如今他却真的派阿良去寻了,这武学之道到底有多吸引人,值得那般付出?她伸手挥退希朝,自己却盯了跳动的火焰,这几年她收集的功法也不少了,只是她先天体弱截脉,所学陈杂,终究修不成真正的高手,然而那又如何?她身边高手众多不也一样要对她俯首帖耳?她不懂东方黎的选择,正如她不懂当初东方良的拼命。
“咦?”苏音揉着眼睛从后面走进来,看她依然呆坐着,清醒了三分凑过来搂住她的手臂,撒娇道:“希姐姐怎么还不睡?”
东方希问她:“你说武功究竟有什么好的,竟比其他都重要吗?”
苏音闻言撅起嘴,“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爹爹当初闭关半年,连娘亲病重都未曾出来。纵然哭晕在灵前又有何用?”她红了眼眶,扑到东方希的怀里,“他们自□□我练功,我却不愿意,还是喜欢娘亲的易容术。”
东方希安抚的拍拍她的背,苦笑了一下,苏音也不懂,她自然不喜欢习武,否则以她的资质苏家的能耐,武功何限于此?或许只有男子才知晓为何如此吧。“活得逍遥自在便好。既然你逃到了我这里,就算你爹也不敢来捉你回去。”苏音抽抽鼻子,乖巧的点点头,又灿烂的一笑,又变回那个调皮可爱的孩子。
东方希却盘算起日子来,现在已是四月中旬,再过半个月就是那女人的生日,只怕要回宫一趟了。葵花宝典的下落依然没有寻得,只盼雪千寻那边如有消息可以得手,她这般想着眉头又紧皱起来,引得苏音伸手帮她捋平。
之所以放过雪千寻,又予她珍材,自然不是因为东方黎来见了她一面,而是东方良暗来寻她,告诉她东方黎从未碰过雪千寻,只是为了吸引注意,制造弱点而选择的利用工具。所以她才愿意出手把这工具打造的更强一些,作用更多一些,也好让东方黎少放些心思在雪千寻身上,甚至有可能生出几分怀疑。只是这几天她想来想去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味来,当初东方黎明明与她颇为亲近,照顾非常,却在她道出喜欢后疏远躲避,如今又恪守己律,碰也不碰那个女子...她心里生出些不详的预感,联想到京城某些个公子哥儿做的好事,以及东方良的暗自保护形影不离...莫非他喜欢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