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希暮垂首不动,心知其心中不愿,索性自己起身翻来。这份边报有十四页,是今晨送达的,她已然看了两遍,但得了苏家提供的消息之后再度看过又有了不同的想法。
说起苏家来,他们还是很有诚意的,钱粮军备供给不说,更应下了对南方十一府的异动监视、应对,连带情报共享。当然,她们还指出了这一连串行动中破重要的一环。
“狂云帮。”东方希喃喃自语,她手指在蒙字上划了个圈,又翻几页瞧了瞧瓦刺,
“一个帮派会有如此大的影响力吗?少林武当、大公子的日月神教在江湖中同样地位显赫,但何曾会影响朝廷的决定?”晴霁见她眼中重回了亮光,有意陪她说说话,小心问道。
东方希又翻过一页,随口答道:“草原沙漠皆不比我大明铁板一块,这种大帮便有立足之地。这狂云帮以前本宫便查过,还是因着师兄的事情。但后来风波又起,想这狂云帮不入中原便放下了。如今想来,实是本宫大意。”
希暮见她不肯去睡,也只好暗中叹口气,从阴影中走出来,一起参谋道:“狂云帮行事低调,但在整个西边都占据了重要地位,与安南、瓦刺、蒙古都不乏联系。其大当家是个姓魏的女子,却能号令群雄,非寻常之辈。但苏家所言不错,纵她们可以联络这各方,却总连不到倭寇上去,大明必有内鬼,各路藩王嫌疑为重。苏家怀疑永王,属下亦以为......”
东方希摆摆手,“诸王目标太多,轻举妄动反而又会分散朝廷的兵力,更叫他们人人自危,不好掌控,只宜监视。除非可以确切的找出实证....”她突然皱了皱眉,重复道:“狂云帮,魏姓女子?本宫记得之前的情报有说此帮于二十年前在巴丹吉林组建,可有此事?”
希暮可没她记性那么好,但仔细想想也便是那么个时候,点头应是。
东方希敲了敲桌子,低声道:“细查查他们的源头,还有之前让你们查的雪千寻的身世。”照理如今时局危机,她不该再分散太虚宫的重心于此事,但她却敏锐的感觉到这将是一个突破点。“另外,避开未庄。”
希暮抱拳遵旨,正待出去,却见自家幼弟希夜匆匆赶来,这希夜刚满十七,性格略微有些急躁,本未放在宫中。但如今值多事之秋,希暮一方面忙不开手一方面也存了保护他的心思,方把他调了进来。如今见他这般匆忙,拿出哥哥范喝止道:“这么晚了,何故扰殿下休息?”
希夜被他吓了一跳,这才想起时辰不对,偷眼往往东方希,好在一看殿下那模样就还没休息,腆着笑摸出一个小细管,“大公子的信。”
“大公子?”希暮疑惑的看了一眼东方希,东方希倒是显得眉眼舒缓了许多,想着师兄当是因知了这些消息记挂自己,挥手招道:“小夜,拿来吧。他不在洛阳好生看顾自己的美人,怎么想起本宫了?”
东方希随意调侃了一句,也算是借着别人的和睦消散下自己的离愁,从希夜手中接了细管,挑出一封信来。这信的笔记却是雪千寻的,字数不多,所含内容却不少。东方希看着看着便敛去了笑容,伸手把那信纸点燃,希夜在一旁好奇的看着,却被晴霁察颜观色的临走,只留下希暮和东方希两个人。
“大公子信上说.....”
“师兄叫我们注意五岳剑派。”
大公子也真是,殿下如今这般事多,还请殿下帮忙。希暮正为自己主子抱不平,便听东方希又道:“他怀疑朝中有内鬼,黑木崖临近京城,五岳剑派围而不攻怕是别有所图。”
希暮迟疑道:“这五岳剑派毕竟只是些江湖人士。”
“布阵攻城非其所长,但若只是动些手脚呢?此事还需严加看防,便由你亲自负责。”
“属下领旨。”
“再者,师兄提醒我格外注意宁王,师兄一向谨慎,断不可能好无因由的说出此话....”
希暮道:“属下明白。”他皱眉道:“但是这宁王封地在江西,离着几处地方都颇远,平素也看不出有什么联系。倒是苏家所说的永王更加靠谱一些,其侧妃有安南血统....”
“安南。”东方希眼中一闪,“安南反叛之前是不是曾上供过一盒果子?”
希暮对这事倒是有印象,连忙回答道:“那果子名字十分奇怪,殿下却唤它涧果。”
“涧果、涧果。”东方希从桌子后面绕了半圈,顿步道:“去把那装涧果的盒子予我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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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做会计的...这阵子有点忙
第131章 .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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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暮得令而去,东方希却再坐不住,走到窗边推开窗子让冷风灌进来,吹动她的发丝。雪千寻的信里提及了东方良,这个相伴十数年的二师兄,彼时他总是沉默寡言远不如大师兄待自己细腻体贴。但他喜欢自己,她知道,源自那次坠入寒潭之后的病呓。那一夜断断续续的低声呼喊并未太影响三人之间的关系,又总归是影响的,究竟影响了多少,只有每个人的心底才知道。后来自己当着他的面与大师兄表述衷肠,又当着他的面被委婉拒绝,再当着他的面向天起誓,最后当着他的面离开溪谷。他一言未发,从头至尾。
联系至此中断,再见时她已是太虚宫主人,大明的公主,而东方良则做了东方黎的影子,于黑暗中行事。她们之间的交集总是围绕着自家大师兄,寥寥数面,行迹匆匆。直至东方黎中毒,再到确定东方良背叛消失,东方希犹豫了再犹豫,最终还是没有追查,选择遗忘掉这个人。
而今他的名字又出现了,其中着实透露着许多不寻常。但若今番动荡真与东方良有关,东方希也不希望他是与自己敌对的那一方。她的直觉让她联想到很多东西,但却少个证明,安南所供奉的涧果究竟是不是巧合或许便是其中的一个。
东方希站在窗前等了许久,脸冻的有些发红,唇动的有些发白,希暮方带了内库的管事来。他见东方希模样连忙踢了那管事一脚又关上窗为东方希披上裘衣。
“盒子呢?”东方希打量了两手空空的二人。
管事嗑了个头,小心翼翼地道:“那盒子质地普通,不值得存留,便丢了。”他偷眼望去看不出东方希的喜怒,连忙接着道:“只内梁里一块金丝楠木算是好料,奴才斗胆拆下保存。”他从袖子中摸出一截木头,高举过头顶,却没人来接。
半晌传来一个平淡的声音,“赏你了。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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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束阳光打在脸上,东方黎皱了皱眉翻了个身,恰碰到个柔软滑腻的东西。她猛然睁开了双眼,但没有别的举动,眼见身旁这人发丝凌乱还在睡着方轻轻从被子里钻出来。她只□□了上身,随手扯过衣衫罩上,眼瞥见榻上人红红紫紫的痕迹,系衣带的手禁不住有些颤抖,系了几下都未能系好。
?
一双手自她背后绕过来,连带着贴上个温热的身子,那纤细灵活的手指轻动,顺利的把衣带整理的漂亮。
“教主今晨没起来习武。”
雪千寻趴在她的身后,晨起的声音里带了点沙哑的妩媚,东方黎也不知是联想到了什么心尖颤了颤,伸手覆盖住雪千寻的手掌。
“披上被子。”她没回头却想象得到雪千寻此时的模样,“我去烧些热水,总要洗一下。”
雪千寻在她背后吃吃笑问道:“教主帮我吗?”她眼见东方黎耳朵红了,得意的一笑,凑近道:“教主太过勇猛,千寻有些受不住哩。”
“胡说!”东方黎蹭的站起来,拽了外袍就套到自己身上,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她衣服上还带了淡淡的酒香。榻上的雪千寻捉了个空,低低的叹了一声,也不遮掩,就那么靠在床梁上发怔。约莫过了两刻钟,雪千寻回过神拿过自己的里衣,推门声忽响,她手中一顿,明知不可能是别人还是探出头去确认,便见东方黎单手直接提了个半个多高的大浴桶走进来,轻飘飘的往地上一放,滴水不溅。
许是水汽太热,大冷天的她却额间有汗,脸上微红,但眼睛倒是毫不躲避的看着雪千寻,看着她柔化的表情,以及她身上自己留下的痕迹。
好像的确重了些。教主大人有些心疼,那时候她带了酒劲,也带了被算计的恼火,手上嘴上都有些不知轻重了。这般想着,昨日傍晚屋外听到的话也就不再让她那样不悦,东方黎伸手拿开雪千寻拽着的里衣,不必用力就把这轻飘飘的人抱起来。不出被子还好,一出被子才发现自己究竟种下了多少大大小小的果子,一个个形状不一深浅不一,但无一例外均已成熟。东方黎忍不住把视线移开,又忍不住把视线移回来,直将这人大半个身子浸入温热的水中,自己倒好似先洗了个澡。她取了白帕子轻轻提雪千寻擦拭,忍不住打破沉默道:“怎么不说话?”
雪千寻眨着眼睛收不住的笑容,唤道:“教主。”
“你笑什么?”东方黎有些羞恼,但今次手底下却轻轻揉揉的。
雪千寻仍旧是笑个不停,从水中伸出两只玉臂,抓住她的手,在手指上吻了一下。东方黎如触电般松了帕子,盖住了斑斑点点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