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昱，”宋许意放软了声音，上前一步小心地拉住了顾如昱的手：“你卧床多日，要不要先喝点水？”
顾如昱点了点头，宋许意便给她倒了一杯水。
顾如昱喝水的时候极为安静，柔和的太阳光中和了她面上的冷清，黑发如瀑从肩头垂落，使她整个人都带上了一种温婉的乖巧。
“外头太阳毒辣，等会要不要出门去走走，晒晒太阳？”看着这样温顺的顾如昱，宋许意的声音不由得便放轻了一些。
顾如昱抿了抿唇，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无神的眼睛掠过宋许意的方向，最后弯了弯唇：“好。”
“那你等等——”
宋许意习惯了顾如昱颐指气使逗弄自己时候的模样，乍一见到这般乖巧听话的顾如昱，对上顾如昱的笑靥，心跳莫名加快了一瞬，脸忽然也有些热，只能装作问赵琴问题的样子，进了小厨房。
宋许意问赵琴借了东西，在院子里的树下架了一张藤椅，摆了个小几，切了瓜果放在上方，觉得已经平复了紊乱的心跳，才重新回到顾如昱身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到了藤椅上。
“你先躺下试试，感觉怎么样？”
顾如昱半躺在藤椅上，仰着一张脸的她愈发漂亮，明丽到近乎圣洁，她准确地‘望’向宋许意的方向，失神的眼睛里流淌过一抹笑意，微微弯起了唇：“许意调的，自然是好的。”
宋许意却皱起了眉，仔细端详着顾如昱含笑的脸庞：
往日里宋许意是不敢这般打量着顾如昱的，然而此时顾如昱看不见，宋许意便放纵了自己的视线——
这般近距离看起来，顾如昱那张完美的脸上仍旧毫无瑕疵，宋许意心中赞叹，心中一时间却更加不解：顾如昱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乖巧温顺？
按理说一个人突然失明，肯定会无法接受，然而顾如昱却只是一瞬之间就接受了这件事情，之后便看起来行止如常。
宋许意的视线不由得落在了顾如昱失明的眼睛上——是因为失明了，此时两人相依为命，害怕自己会抛弃她，所以才不得不对自己伪装笑靥吗？
宋许意心中有些难受，不想看到顾如昱对着自己‘强颜欢笑’，为了表达自己被顾如昱救下的谢意，宋许意蹲在顾如昱腿边，仰着顾如昱那双无神的眼轻声开口：“那天晚上，我十分感激你又一次救了我，我知道我现在不能帮你什么，但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尽量医好你的眼睛，在此之前，我也会竭尽所能好好照顾你，你不必害怕……”
顾如昱那双无神的眼睛里明显地划过了一丝忡怔，随即似是怕被宋许意看穿她眼眸中的情绪，闭上了眼。
良久，顾如昱才轻声开口：“好！”
没有人知道，顾如昱收回了碰到了袖侧内袋的手指，那里藏着一包能吸引特殊动物、引属下们前来的饵料。
顾如昱对宋许意笑只是下意识和宋许意口中‘活泼爱笑’的赵琴攀比，她能察觉到宋许意微微乱了的呼吸。
她原本是想要联系属下的，然而宋许意允诺她——会一直照顾她。
以后还有别的能这样放纵自己接近许意的机会吗？
顾如昱抿起下唇——
就……放纵这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嗷呜，前天晚上因为熬夜太过进医院了，以后24:00没更新大概率是不更了，小天使们也别跟我一样熬夜，早点休息。
第140章 假太监反派(十七）
宋许意不知道顾如昱有没有通知她的手下。
顾如昱手段极多宋许意和系统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才找到她腰间藏着的异香，即便顾如昱已经通知了属下，宋许意觉得自己也不一定能察觉到。
宋许意也觉得没脸去问：纵然眼前的顾如昱看起来神情和平时比起来没什么两样但一看到顾如昱似乎失去了神采的眼睛对比起初见时那个阴鸷强大的顾如昱，宋许意便觉得无比愧疚。
“你要我给你念念话本吗？”觉得不能就这么干坐着宋许意忍不住软声开口：“我刚刚热了粥你等会先喝点粥垫垫肚子，再来吃果子——”
一如之前那般顾如昱仍旧十分乖顺，又‘望’着宋许意温顺地笑了笑：“听许意的。”
这样的顾如昱看起来实在是太可人了！宋许意移开了眼觉得自己可能是因为太过愧疚压力太大，看到顾如昱这个模样心跳忽然间就有些加快，不敢对上顾如昱的眼。
幸而，顾如昱看不到自己的反应。
宋许意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突如其来的不自在清了清嗓子开始念话本。
这些话本是女主赵琴给宋许意的。
赵琴大字不识，但是男主郑涟是识字的，为了讨当时郁郁寡欢的郑涟欢心在下山的时候赵琴买了几本卖书的摊贩力荐的消遣用的话本，但是郑涟看了一会就沉下了眼将书丢出了窗户并且告诉赵琴再也不要去那个摊贩那里买书。
但这是赵琴花高价买回来的话本子赵琴舍不得就这般被郑涟丢了趁郑涟不注意赵琴偷偷将书捡了回来今天又听宋许意问有没有消遣用的话本赵琴便将这些册子交给了宋许意并且让宋许意不要给郑涟知道。
宋许意乜了门口一眼，见到郑涟在茶田里忙活还没回来，心中松了口气，开始专注地念起话本。
这本话本有个奇奇怪怪的名字——《两女子为何这样？》
话本的开头极为正常，说某地富户有一位掌上明珠，那位小姐生得如珠似玉，在街边收留了一个失忆的女子做了丫鬟。
那丫鬟生得清秀，性格稳重沉默，又识文断字，小姐越来越喜欢，逐渐将她收留做了贴身丫鬟。
听到宋许意念了开头，闭眼听着宋许意念话本的顾如昱白皙的脸上忽然漾起了一抹红晕，整个人看起来愈发显得秀色可餐。
“怎么了？”宋许意一直留意着顾如昱的动静，见状便停下了念书，关切地看了顾如昱一眼：“是日头太晒了吗？要回屋里去休息一会吗？”
这一次顾如昱没有跟之前那样望着宋许意笑，她微微别过了脸，重新闭上了眼，纤长的眼睫颤动，长发垂下，遮住了顾如昱半边通红的脸颊：“无碍，只是故事太好听，我一时入了迷。”
宋许意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顾如昱一眼，心中觉得有些蹊跷，见顾如昱没再露出异样，宋许意便垂头继续念起了册子。
然而接下来脸红的便变成了宋许意：
话本里的视角忽然一变，变成了那个丫鬟的视角。
丫鬟在尘埃里仰望着小姐的第一眼便恋慕上了小姐，于是用尽浑身解数成为小姐的贴身丫鬟，小姐并不知道，丫鬟看似尽职尽责地在伺候着小姐，其实每时每刻都在暗地里觊觎着小姐……
眼见着剧情的走向开始不对，丫鬟开始伺候小姐沐浴，话本里的用词变得极为香艳露骨……宋许意连忙停止了话头，干咳了一声开口：“我给你温的粥好了，你先喝点粥……”
宋许意几乎是落荒而逃一般红着脸拿着话本进了灶房。
她终于明白当时的郑涟为什么要丢掉这些册子了，没想到这册子居然是……那种书。
宋许意的目光投向熊熊燃烧的灶火，按照宋许意原本的规划，她是想要将册子投进灶火里头的，然而宋许意发现自己舍不得烧掉这些书——这本书虽然狗血小白，但正好卡在关键时刻，宋许意实在舍不得就这般放弃，至少……也该看完大结局再丢。
宋许意在厨房里磨蹭了好一会，好不容易才收拾好心情，偷偷地将册子藏进了自己的房间里，之后才装作若无其事一般将粥端给了顾如昱。
顾如昱仍旧躺在藤椅上微阖着眼睛，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
宋许意心中松了口气，不敢再提念话本的事情，扶起了顾如昱：“如昱，我喂你喝粥！”
为了不再惦记着没看完的册子，宋许意一边喂粥一边绞尽脑汁地寻找着话题：“这粥也是赵姑娘熬的，赵姑娘的手艺是不是特别好？”
“她这几天教了我好多东西，我从来没想过这世上有人可以这么心灵手巧——”
……
然而顾如昱却似乎胃口不好，听了宋许意的话，原本泛了红晕的脸颊重新恢复了苍白，她低低地咳嗽了两声，喝了两口便抿紧了唇将粥碗推开：“许意，我喝不下了。”
是粥不好喝吗？
然而宋许意在厨房里的时候也尝了一下，粥熬得软糯香浓，味道极好。
或许是久病初愈胃口不佳吧！
“没关系，我们先放一放，等会你饿了可以再喝。”
宋许意也不强求，放下了粥碗，想起自己还得找机会让顾如昱联系手下，便又蹲到了顾如昱面前：“如昱，你可以走吗？要不要我搀扶着你在周围走走？”
顾如昱抿紧的唇这才松了些，点了点头扶住了宋许意的胳膊站了起来。
为了博取赵琴的同情，也为了方便逃脱，此时的顾如昱仍旧穿着女装，之前来不及仔细看，此时一有闲暇，宋许意的视线不自觉地便凝在了顾如昱身上：女装的顾如昱顾如昱看起来实在是太漂亮了！腰肢纤细，步履款款，让宋许意不由得想起了话本里关于那小姐的形容：“花容月貌，琼瑶玉鼻，眉如墨画，宛若神妃仙子，直教人看痴了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