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三四岁的小孩已经能背出流利的唐诗,但他却有点口齿不清,不过再怎么口齿不清迟恒也能听得懂。他立刻伸出双臂将孩子抱到自己怀里。一到熟悉亲近的怀抱里,小家伙就放松舒适了,他蹭了蹭迟恒的胸口,然后小脸紧紧贴上去,手指用力攥着迟恒的衣服。
像是受惊害怕过后终于得到了安慰的反应。迟恒轻轻拍着孩子柔软的背,继续小心地安抚。孩子用力眨眼睛,眼泪流了出来,全蹭到了迟恒的衣襟上。
迟恒也是纵容的,小宝越这样,他哄得越温柔越轻。小孩子哭得越发厉害了,一开始没什么声音,后来就变成呜咽,最后像没了骨头一样糯糯地黏在迟恒怀里抽抽搭搭。
大概是嫌吵得慌,戴口罩护士走过来用公式化的声音说:“迟先生,把孩子交给我吧,他该睡了。”
迟恒回答:“不必麻烦你,我会让他睡着的。”
护士皱皱眉,耐着性子说:“我猜您也累了,需要好好休息,我把孩子送去无菌室,您也该歇了。迟先生,配合我们,不要浪费时间。”
言辞看似礼貌,但语气却是命令式的口吻,尤其最后一句话。大抵是他们觉得自己的身份比一般人更为“尊贵”,早已习惯了高高在上的语气腔调。
迟恒一时间没有作声,护士就径自伸出手想把孩子拎走。
小宝抬头看了她一眼,瘪瘪嘴,小脸皱了起来,又低下头往迟恒怀里挤,一个劲地想躲。
迟恒护着孩子,平淡地说:“他不去无菌室,他跟我在一起。”
“这孩子刚从治疗室出来,也需要充分休息才能恢复到原本的状态,而且无菌室环境很好,是恒温的,对他更好。”
护士说话的时候,小宝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分外大,像是故意干扰。
“不必。”迟恒低头,抬手捏了捏小宝的鼻子,“乖,不哭了。”
小宝哼哼唧唧,尽管有气无力但还是坚持抽泣着,而且一声比一声大。
护士见劝告无果,而且小孩子明显很不配合的样子,终于冷淡地收回视线,转身走了。
蹬蹬蹬的脚步声远离后,小宝的声音反而小了,越来越小,最后停了下来。他从迟恒怀里抬起脑袋,眼睛和鼻头都被哭得红红的,睫毛湿湿嗒嗒,脸上还有没干的泪渍。
迟恒摸了摸他的脑袋,他窝进迟恒怀里蹭了蹭。
迟恒说:“你这小不点现在也知道使坏了,干得好。”
小家伙哼了一声,似乎这就作为回答,然后挪了挪身子,舒舒服服地蜷在迟恒怀里,不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
迟恒在凳子上坐了很久,孩子在他怀里睡着了,整个过道变得寂静无声,只有一盏应急灯还亮着。飞机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估计快要到达目的地,为降落做准备。
身体很累很疲倦,却毫无睡意。被昏昏沉沉的混沌感包围着,麻木难受,像是身体已经老去,生命就快要走到终点。
快要虚脱了。
迟恒觉得,某种程度上他和陆栩是一样的,他们都是不正常的人,都必须努力地拼命地去接近正常人,只有这样才能存活。
一个接一个的秘密。有些秘密揭晓了,可有些秘密依然隐藏。
——
迟恒抬起另一只手掩住了自己的眼睛,没有发出声音,甚至没有别的动作,仿佛也像孩子一样安静。他已经习惯,哪怕情绪再激烈再难过,表面也静如止水,只是心脏被用力地划开了一道口子,汩汩地流血。
齐医生要给陆栩做基因分析,迟恒希望,这孩子绝对不要像自己,一星半点都不要遗传到,做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才是最好最幸福的。
情爱什么的,说到底也无所谓,如果一个人把日子过好了,其实也并不需要有人陪伴。迟恒这么不停地劝慰自己,用以驱赶越接近这个城市心底越多莫名的慌乱。他让自己不要去想陆铭衍。
竟然就这么坐了一晚上,大概凌晨五点时,齐医生最先起来,经过过道发现迟恒木木地坐在那里,他诧异几秒恢复平淡。
“你大可以放轻松,回来了你照旧正常工作,我们不会干扰你的生活,只是你需要定时来我这里接受各种检查,以及,配合我们的相关研究,”医生开始驾轻就熟地嘱咐后面的事项,“孩子的自闭症我们也会请专业医师治疗,这样的话,他呆在我们基地里的时间或许更久,不过这也没什么,他不是已经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吗?你不用把他送去幼儿园了,交给我们就好,然后你每天晚上来接他回去。”
“好,”迟恒应道,随后又淡淡地问,“条件?”
齐燃笑着耸耸肩,“唯一的条件只是希望你可以好好配合我们,仅此而已。”
“你别再说什么条件不条件的,这样显得很疏远,我说了,我们是朋友不是敌人。只是希望你们享受保护和好处的同时也相应地尽点职责而已。”
迟恒看了齐燃一眼,想嘲弄地说,像你这样能颠倒是非因果的好口才,不去当律师却来当医生真是可惜了。但实在太累,他不想开口说话。
飞机降落的地点似乎不是客流量巨大的普通机场,而是在广袤的郊外,但等了一会儿后立刻就有专车来接他们,黑色加长型的车。不知是自己太累还是他人刻意为之,迟恒上了车,就眼皮子打架,困意汹涌袭来,半小时内他就沉沉睡去,等到被人推醒终于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抵达目的地。
地点很明显是远离市中心的外环,视线所及,除了这一处几乎没有其他的建筑。八层楼高的钢筋大厦,二楼以上朝南开着阳台和大窗。外观看起来很平常。
——
迟恒跟着一行人走进去,除了层层门禁特别严格以外,里面也像普通的写字楼那样中规中矩,并没什么特殊之处。当然,隐秘的房间或地点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看见的。
随后,迟恒按照齐燃所说的,亲笔签了保密协议和各种各样的条款,他把那一叠文书递还给齐燃,齐燃满意地点头,说了句:“很好,希望你以后也能这么配合,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迟恒没什么表示,只道:“所有的研究结果和分析,我也应该有权知道吧。”虽说是问话,但语气是不容置疑的。
齐燃笑了笑,“那当然,协议书也有写,双方有权知道所有事情,不能互有隐瞒,不过呢,知道太多对你来说也没什么用,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些很重要的事,就算你没有察觉,我也会及时提醒你的。”
而后的几天时间里,双方遵守规则,迟恒依照要求接受了一系列的检查,抽血、取样、化验,还包括脱掉衣服的身体审查和透视。
这种特殊体质的身体,有一个很特殊的器官,孕育生命的地方就在那里,不同于男性,也不同于女性。器官的底部,中心有一个小小的、圆形的腺体,且藏在一层膜下面,在动情的时候,能接收到多巴胺以及肾上腺素等相关信息素的刺'激,能自发分泌透明液体,源源不断,起到性'爱的润'滑效果。不同于肠液,毕竟肠液的润滑效果只是顺带,本身不是用来配合性,所以量较少,且能受人的控制。这种液体不一样,它原本的作用就是配合性,毕竟特殊体质是宜于承欢的,因而量多又粘滑,并且不受控制。
几天的检查项目下来,面面俱到毫无遗漏,自然也包括这方面。那天下午迟恒到这里接孩子回去,齐燃让他去实验室,然后医务助手把信息素通过迟恒的静脉注射。起初迟没觉得有什么,过了一会儿,后腰开始产生酸麻感,坐不住便躺倒洁白的窄床上,床的另一端有仪器连接到他身体,以便监测记录各项指标。
后来,有绵绵的液体缓缓淌出,迟恒无法控制,羞耻不已又不便发作,只能忍耐。彼时,室内只有三个人,医生和两个助手,他们一直盯着仪器,时不时留意迟恒的反应,他们脸上并没什么表情,更没有狎昵嘲弄之意,看起来平淡而冷漠,仿佛就只是在对待实验品在做自己的研究而已。
如此,迟恒心底的不适感并没降低多少,他不停地深呼吸,咬牙忍了下来。好在这个折磨的过程很快,大约五分钟就结束,可是尽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迟恒起身时,身下的床单还是湿了,一部分是汗水,另一部分是……滑滑的液体,两者混在一起,粘粘的,染了一小片。
迟恒一点都不想回头看,但旁边的助手倒是一脸平静地把床单收了,似乎见怪不怪早已习以为常,带上手套动作也很小心利索,毕竟这些都是有待后续研究的成分。
做完这些,迟恒把病号服换下来,带着孩子,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并不太喜欢这个地方,到处都透着一股森冷的意味,而且他每次走进来,都会不自觉地绷紧神经,那感觉可谈不上舒服。不过陆栩在这里的确能得到最顶尖的自闭症康复治疗。这里的顶楼是专门给孩子们用的,明亮又宽敞,是这里唯一一处有人气有朝气的地方。
看来迟恒并不是一个人,他应该有不少同伴,不然的话,这里怎么会有那么多小孩。迟恒的同类,但无一例外地都被这群人找到,估计也跟迟恒样,根本无法真正逃离。上一辈,这一辈,包括下一辈,未来的世世代代,所有一切都被掌控着。
相似小说推荐
-
钱债肉偿 完结+番外 (夏季柠檬草) 晋江2016.02.14完结用烂了的老梗,但是百试不爽。家里欠债拿儿子抵债,搞笑调|教短文,新年贺礼篇,请大家多多支持。...
-
[灵异]吴闵 (倾凤茗玥) 2016-02-06完结不知从何时开始民俗系大四学生吴闵经历变得诡异离奇原来这是个危险系数极高的学科注:本文民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