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被这场面吓了一跳,迟疑了半晌,最后还是打了个电话报警,让警察来查清楚是什么问题。
白竹听完梁应华的话,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地。他拍了拍母亲的背,安抚她道:“只要人是安全的就好,东西乱了可以收拾一下,钱也没丢,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梁应华点了点头,刚才她的心一直乱哄哄的,直到现在儿子在身边杵着,她才放松下来。
这边几人谈过以后,正好民警那边也搜查完毕了。由于钱没丢,餐厅内大部分的东西也是完好无缺的,只是厨房遭了秧,民警那边也不好下定论,只是列出了两个可能性,一是同行的报复性行为,二是厨房的窗不小心没关上,也许有流浪猫什么的进来弄乱了环境,至于其他失窃的可能性则不作过多的考虑。
白奋进坚持咬定自己昨天最后都检查过餐厅的每一个角落,确定自己把窗户关上了,而对于同行报复,白竹和涂恺之对看一眼,唯一想到的就只有一个人,然而很快又被他们否认了这个可能性。
事情最后不了了之,没有丢失钱财,民警落案也没太大帮助,一家人谢过警察后,就只能认命地挂上休息一天的牌子,一起收拾厨房。
白奋进一直说自己真的有关窗,绝对有关窗,梁应华本来心就烦,被他多说两句,两人就吵了起来,白竹劝了几句,两口子干脆抹布一丢,转身走出大厅,专心地对骂了起来。
白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将抹布拿过来,一手一块同时擦。
擦了一会儿,白竹诺诺地开口道:“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涂恺之知道白竹想问的是什么,干脆直接回答他:“不会是邹武,”他顿了一下,“他要是想报复我们,早几年就可以做这事了,没必要等到现在。”
“我也知道……”白竹低下头,“但是,除了他,我真想不到别的。你说他会不会是因为上次厨艺大赛输了,所以来找事?”
涂恺之笑了,“那应该是我们家被捣乱。”
白竹想了想,也跟着傻笑了一声,算了算了,也许真的是哪里来的小猫小狗,不然也不会只丢食材,其他啥也没丢。
☆、雕花
厨房被捣乱后,其后几天也没发生什么事情,白竹最后总算将这件事归为不知道哪里来的流浪猫狗的恶作剧。
比赛的日子日益逼近,自从决定了做豆腐,白竹在豆腐身上下了不少苦工,现在也算得上是半个豆腐小达人了,而参赛要用的菜色在比赛前一周,也总算是定了下来。
为了新菜,白竹这段时间每天都缠着涂恺之,让涂恺之教他雕花的技巧。
涂恺之对此毫无意见,更乐得手把手教他。他们两人待在家里的厨房,白竹左手托着一块豆腐,涂恺之的大手包着他的手,垫在白竹手下,右手则握着白竹拿着小刻刀的手,一刀一刀教他雕刻。
两人身体紧密贴着,涂恺之在白竹耳边低声讲解,呼出的气直接打到白竹耳根,痒痒的湿湿的,让白竹一直往后缩,蹭得涂恺之都有点集中不了注意力。
“好了,”察觉到身体某个地方起了反应,涂恺之稍微离开白竹耳朵一点,“还要不要练习了。”
白竹嘟囔,“雕豆腐就雕豆腐,别跟着吃啊。”
白竹说话的声音虽小,涂恺之可是一字不落地都听进去了。他挺了挺腰,又说了一次,“还要不要练习了?”
两人虽然还没到那一步,但白竹当然知道身后顶着他的是什么,他脸一红,忙不迭地点头,两人这才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面前的豆腐块上。
涂恺之如往常一样将欲望一点点压下去,他清了清喉咙,这回不再调戏白竹了,专心就着手上的动作解释道:
“雕豆腐和切肉其实概念是一样的,心里面有个大概的想法,找准位置切下去,让实物和脑海里浮现的印象相符,最终切出来的东西就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是涂恺之第一次正式和白竹讲解他的工作,然而白竹如在云里雾里,完全无法理解这么玄乎的说法。
涂恺之见白竹一脸迷惘,又说得简单一点,“你雕豆腐的时候,心里面总有个大概的想法,要雕成什么样子,对吧?”
白竹点头,“龙和凤!”
涂恺之:“……”
“……嗯,”他又轻轻咳了一声,“那就想象龙和凤该是怎样的图案,在哪里弯曲,哪里是头哪里是尾巴,头的触须该如何体现,然后将想象的图案印在豆腐块上,把不必要的部分去掉,剩下就是你脑海里面的图案了。”
“为什么要弯曲?”
涂恺之放下了刻刀,一手覆在白竹脑袋上摸了摸,“宝贝,我们雕点别的吧。”
“诶?”白竹一听就急了,“为什么?龙和凤很帅气啊!我要做的菜要用那么高级的配汁,就是要龙和凤才搭!”
“……”涂恺之沉吟片刻,“花吧,高级一点的花好了。”
说完,涂恺之又重新拿起刻刀,握住白竹的手用力,不容反抗地就下刀往豆腐上切了一块。
“啊!”白竹还没反应过来,涂恺之就快速地又切了好几下,一朵花的雏形很快就显露出来,然而白竹想要的龙和凤则彻底变不出来了。
白竹嘟嘴不爽了片刻,但当手上的花逐渐清晰起来,白竹的不爽也随着豆腐块的慢慢掉落跟着一起散去,慢慢地就沉醉在涂恺之的好刀工中不可自拔。
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最终在白竹手上绽放,白竹彻底忘了当初想雕龙和凤的想法,托着牡丹花喜不自胜,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直怕一不小心就将花给弄碎了。
涂恺之握着白竹的手一抽,拿起放在一旁的布擦了擦手,对白竹说:“好了,对着这个样子,你自己尝试一下。”
瞬间抽走的双手也带走了一丝暖意,白竹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他看了看手上的“豆腐花”,又看了看涂恺之,顿时面露难色。
“这、这根本不可能啊!”白竹焦急地跺脚。
涂恺之捏了捏他圆嘟嘟的脸,笑着说:“没什么不可能的。”心里想的却是,若要雕龙和凤,那才是真正的不可能。
白竹认命地垂下双肩,小心地将豆腐牡丹放在盘子上,拿过另外一块豆腐托在手上,对着雕好的牡丹瞪了半晌,才叹着气一下一下地跟着雕起来。
涂恺之看了他一会儿,见他安静地自己雕自己的,便走到一旁拿出自己做蔬菜汤的材料开始研究起来,厨房一下子间变得安静无比,连彼此呼吸的声音都能听到,但却流淌出静谧而又美好的气息。
涂恺之将最后一碗蔬菜汤包好放进冰箱内,在掩上冰箱门的那一刻,白竹终于崩溃地大叫了起来,“啊啊啊!!!!!我不雕了!!!!!”
涂恺之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他走到白竹身边,看见桌面上一坨坨说不清是什么东西的豆腐块,歪歪扭扭地装在盘子上,而白竹刚刚手上拿着的那一块,此时已经被他摔到水槽里,变成“一滩”豆腐。
他叹了口气,心想果然花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困难了,想了想,打算从基本功教起。
他将剩下的豆腐块拿到一旁,放进水里泡着,从刚刚自己的那堆食材里拿出一块牛肉,按照以往做蔬菜汤时那样将牛肉切成小条状,再切成块状,最后切成比小拇指指甲更小的粒状,堆到白竹面前。
白竹抬头看他,一脸不解,“做什么?”
涂恺之答道:“从基本功练起,从今天开始到比赛那天,你还有一周左右的时间,每天先练一个小时切肉粒,接着练一个小时雕花,再练一小时肉粒,以此循环。”
“为什么?”白竹挑眉。
涂恺之叹了口气,捏了捏他的鼻子,“练基本功!猪!”
“不要叫我猪!”白竹又炸毛了。
这回轮到涂恺之挑眉看他,白竹被他一看,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顿时就噤声了。
“我让你切牛肉粒,不是单纯切就好,还要有要求的。”他将几粒牛肉粒拼在一起放在白竹面前,“每一粒都必须相同大小,当然,这里是有严格的尺寸要求的,可是你现在只是练基本功,我就不要求你太多,只需要做到每粒‘看上去’大小一致就可以了。”
白竹双眼瞠大,捏起两粒牛肉粒放在指尖,圆滚滚的两粒牛肉粒看上去确实一模一样,白竹甚至不用去拿秤,也知道这堆东西肯定粒粒都一样重。
可是那是涂恺之啊!白竹嘴巴一瘪,怨念地看向涂恺之,“我怎么可能做得到!”
“没什么不可能的。”涂恺之依然是那副笑脸。
“你刚刚就这么说!”白竹怒。
怒归怒,白竹还是按照涂恺之布置给他的任务一件件完成。三天过去了,白竹从一开始切牛肉粒切得歪歪扭扭,到现在已经能够有个相似的外形,虽然还是无法做到粒粒相同,但白竹感觉自己用刀确实更加顺手。
切牛肉粒时有个明确的目标,而且是个“看着”比较容易完成的目标,白竹心无旁骛就完成了每天的任务,再轮到雕花的时候,虽然和切牛肉粒相比任务更为艰巨,可和第一天相比,白竹更能定下心来面对那一块块的豆腐,不再像头一天那样只想甩刀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