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恺之闻言也笑了起来,霎时间刚刚沉闷的气氛被白竹幼稚的行为一扫而空。
白竹看着迟晓霍拿着“锦鲤”前后翻了几下,突然脑袋像是被什么砸中一般,猛地犹如当头棒喝,瞪着那“锦鲤”紧紧不放。
迟晓霍在空中抛了两下,刚想将胡萝卜放回到白竹手上,就被他这眼神震慑住,“才一个胡萝卜,你至于么你。”
白竹不管他的话,一手将“锦鲤”拿回来,用力地捏着它的鱼身,翻过来又翻过去。
涂恺之和迟晓霍都被他这番行为弄迷糊了,前者了解他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般举动,不禁好奇问道:“小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白竹蹭地一下两眼发光地抬眼看向涂恺之,嘴角逐渐上扬,捏着“锦鲤”一手递到两人面前,“不同!两边不同!”
涂恺之轻蹙眉头,明显不解,迟晓霍也是同样的表情,直接问道:“不同又怎么样了,你不是两边都翻遍了?这时候才发现不同?”
“不不不,”白竹猛地摇头,然后又说了一遍,“两边可以不同啊!”
迟晓霍简直要被气笑了,他们这番无意义的对话是怎么回事?他又想提出疑问,怎料旁边的涂恺之却从疑惑中逐渐清晰起来,只见他沉吟片刻,很快就露出和白竹一样的神色,眉眼中多了点激动。
“不错,两边可以不同,这是个好方法!”说罢,涂恺之迅速地动了起来,将碗里的汤倒到一边,端着锅子去洗刷,很快就又开始了准备的动作。
迟晓霍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脑袋上一堆问号,被这两人的动作彻底弄晕了头。涂恺之正在忙不迭地做着准备,迟晓霍只能转向白竹,“你们现在能给我一个解释了吗?不同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竹从刚刚的兴奋中回过神来,呼了一口气,才对迟晓霍说明他的意思。迟晓霍认真地听着,眼底的惊喜越来越盛,待白竹都解说完毕,他激动地一拍白竹的肩,“你这想法忒牛逼了!这回准成!”
白竹被赞,嘿嘿笑着揉了揉鼻尖,比之以往心情更雀跃。白竹心想,这回总算有参与在其中的感觉了,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提议,但心中别提有多高兴。
这么一忙乎,三人又在厨房里待了许久,虽然到最后还没能做出完美的搭配,可有了一个更明晰的改善的点,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怎么让味道更和谐而已。
辛苦忙活了一整天,白竹一吃完饭就马不停蹄地回到房间,一头扎进了床铺中,连带后面迟晓霍进门找他聊天,他都维持着大字型趴在床上的姿势,一动不动地挺尸。
“……”迟晓霍立在床边,盯着白竹的屁股看了两眼,不甚自在地清咳了两声,“喂。”
“唔……”白竹懒懒地应了一声,把脸翻了过来,努力地睁开一只眼睛,“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坐吧……”
迟晓霍扶额,暗自叹了口气,搬了张椅子过来坐在床边,眼睛不自觉地又往白竹身下飘,过了一会儿又把视线扯回来,“我不在的这几天,你怎么样了?”
迟晓霍说完这句话,过了好一阵子都听不到回答,以为白竹直接睡过去了,想过去拍他两下,怎料突然又听到那家伙说:“没怎么样,就很累啊……”
迟晓霍点点点,忍住上前摇他肩的冲动,“你和涂恺之啊!谁要知道你累不累了!”
白竹听到涂恺之的名字,才奋力张开双眼,努力地看了迟晓霍一眼,又闭上眼睛,“就研究新菜啊……”
“啊!!!”迟晓霍一个弹起,终是没忍住上前把白竹摇醒,“你看着我!认真点回答我的问题!你·喜·欢·涂·恺·之·吗?”
白竹眨了眨眼,愣了几秒钟,脸上骤然烧红了一片,随后又呆呆地摇了摇头,“应、应该不?”
为什么是疑问句!迟晓霍内心都快纠结死了,虽说这件事和他没半毛钱关系,但看着两个明眼人都觉得该是心意互通的人凑到一起,硬是十几年都保持这种暧昧的关系,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他这个“太监”都快要被急死了!
迟晓霍压根不相信他说的不喜欢,一咬牙,狠狠道:“那不喜欢,我就去追他咯?”
白竹这下彻底醒过来了,一个挺身坐起来,眼睛直挺挺地盯着迟晓霍,“你果然是为了涂恺之才来我们家的。”
果你妹的果!迟晓霍道:“对!”
白竹心里面闪过一股道不清的感觉,他将之解读为他的圈地意识又发作了,但想到迟晓霍为了他们,也许是为了涂恺之,千辛万苦地去卯县买回来几个苹果,一瞬间就心软了。既然迟晓霍说明白了他不会来抢厨师的位置,白竹抿了抿唇,说:“好。”
“好?”迟晓霍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眨了眨眼看白竹。
“好,我帮你追他。”
☆、逃跑
白竹说到做到,答应了迟晓霍帮忙追涂恺之,就彻底让出了厨房的空间给他们俩,一天下来居然能做到一次也不踏足厨房,活活把迟晓霍气出病来。
时间久了,涂恺之也察觉出白竹有问题,前一段时间专心研发新菜没发现,现在新菜的研发速度比计划中快了许多,一闲下来,这才发现他似乎有好多天没见到白竹的脸了,甚至连吃饭的时间,也鲜少能见到他一面。
这是白竹思来想去唯一能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多为涂恺之和迟晓霍创造相处的机会,自己躲起来,这样不仅能让涂恺之多依赖迟晓霍,还能减低自己看到他们在一起时心里说不明白的别扭感。
这天白竹依然如之前那样,等所有人都吃过饭了,听到涂恺之离开的声音,才偷偷摸到厨房找吃的,怎料前脚还没踏进大门,厨房的灯霎时亮了起来,吓得白竹下意识就缩回脚,转身就想逃。
涂恺之一手拉住白竹的后领,将他扯了进去,脸上的神情隐约透露了点不爽,“你这几天在干什么?”
白竹一见逃不过,打着哈哈说:“呵呵,你说什么?什么干什么,我都在努力工作啊。”
涂恺之冷着脸瞪他,一句话也不说,白竹被看得背脊都凉了一大片,脸上的笑也僵住了,讨好地回看涂恺之,“你、你怎么还在这儿?”他佯装看了一下表,手上却干干净净地啥都没戴,尴尬地扭头看向窗外,“都、都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吗?”
“所以你是等我回家了,才肯出现吗?”涂恺之沉声问道。
“不、不是啊。”白竹打了个颤,发现自己说得越多错得越多,干脆噤声啥也不说,眼睛一直瞟来瞟去,就是不对上涂恺之的眼。
涂恺之的脸色越来越差,一把掐住他的后脖颈强迫白竹看着自己,“说!”
白竹呼吸一窒,脖子一缩,“说什么?”
“为什么躲着我。”
“我没啊!”他一副坦然的模样,实则心里狂打鼓,眼睛还眨了眨,无辜地看向涂恺之。
看见他这个样子,涂恺之真的要相信他的话了,但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已摸清白竹的那点道道,这家伙一说谎就装无辜装乖,跟讨食时的样子一模一样,这下涂恺之肝火更盛,一手掐着他的后颈,另一手捏住他的脸,狠狠瞪他,“说、实、话!”
白竹一个哆嗦,瘪了瘪嘴,“呜呜呜”地呢喃了几句,涂恺之见状心一软,手劲松了松,白竹逮到机会马上往下一蹲,瞬间摆脱了涂恺之的双手。
趁涂恺之还愣着的时候,白竹往后退了几步,笑着挥了挥手,“很晚了,你爸该喊你回家了,就这样,明天见!”说完头也不回拔腿就跑,速度快的像是有恶鬼在后面追。
白竹跑回自己房间,还不忘把门上锁,喘着气拍了拍胸口,脸上和后脖颈似乎感觉到火辣辣的烧热,甩了甩头,嘴巴嘟哝了一句,“捏那么大力,肯定都红了。”
他坐回到自己床上,刚刚憋着的一口气呼了出来,肚子上适时地敲锣打鼓,白竹往后呈大字型一躺,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
我这媒人也当得忒实诚了。
第二天一早,涂恺之果然天还没亮就上赶着到白竹家,坐在门口的石板凳上吃起早饭,打着算盘他们一开门就进去堵人。
天开始擦亮,晨曦的光线洒在路上,路上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涂恺之站起身拍了拍手,恰巧这时白奋进打着哈欠来开门,一见涂恺之就是一愣,“小涂?这么早啊!”
“白叔早,我来找小竹的。”
“小竹?你不是跟他一块儿去的么?”白奋进挑眉。
闻言涂恺之眉头一皱,“去?去哪儿?”
“国家赛啊,昨儿晚上他跟迟晓霍一块儿走的,我问了他,他还说你会跟上的,怎么?你不跟他们一起去啊?”
涂恺之的心咯噔一声,心里暗骂了一句,脸上还要摆出一副知情的模样,“喔,是,是我把这事儿给忘了,”说罢还装模作样地拍了一下额头,“他们可能以为我记着,昨天没等上我就赶火车走了,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跟上他们。”
说完不顾白奋进疑惑的眼神,转身就回家收拾行李,今天一早忙着出门手机也没带,回家一看,果然收到白竹的一条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