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句。
“哥。”他又唤他一次。“秦渊。”
“我喜欢你。”
秦渊重重的舒了一口气,让秦朔北想起仲夏午后的一阵风。他闭上眼,白色的羽毛被吹了一地,覆盖掉所有斑驳的年月。
爱与恨,笑与泪,伤痛与幸福,它们纠缠相错却未曾背离结局,最终尘埃落定。
当秦渊的手握住他的手,梦境的柔波逐渐将他淹没了。
一觉醒来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秦渊的生物钟没有替他记得今天是夜班,上午不用正点上班,所以依旧醒得很早。天微微亮,窗幔透进些许水色的日光,他乍一翻身,根本没想起自己身边还睡着个人。
卧室里静谧无声,白昼轻柔笼罩,秦朔北的气息徐徐吹进他颈窝里,像温热起落的海浪。
他的手在搭秦渊腰间,没使劲,仅仅是象征意味的搂了一圈,手背微蜷着,骨节有漂亮的凸起;也不知道这个姿势坚持了多久,但秦渊记得睡前身上是没盖被子的。
这孩子。
仿佛理智和自我间出现了嫌隙,他忽然想看看秦朔北,趁对方还没醒。
所以他摒着一口气,把自己的身子摆正了,从熟睡的秦朔北手臂下面转过来,让他们面目相对。
真的是非常耐看的一张脸。不论远近距离。
秦渊虚起眼,目光落在他薄薄抿起的嘴唇上,那时时困扰他的异样感觉再度袭上心头。可这次秦渊明白了,是喜欢。
是喜欢一个人才会有的骚动。
假若他能把这些年来攻克数学题的进取精神用一点点在谈恋爱上,保准无师自通,不必烦恼到现在了。
他又把脑袋从枕头上挪开一点,稍稍上移了些,闻到对方头发洗过的香味。
就在这时,只听秦朔北呼吸间断了一下,翘在秦渊鼻子前面的那一绺头发晃了晃,手也跟着施力将他拉近,整张脸就埋进了秦渊怀里。
秦渊:“……”
没有一点点防备。
刚醒来的秦朔北睡眼惺忪的在他胸口磨蹭了会儿,见他哥并无反应,便顺势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又碰了一下。
他动作很轻,抵消了侵犯的意味,更像个“早安”之类的招呼,因此第一下秦渊还想躲避,后来就索性吻了回去。
两个人在这方面都是彻头彻尾的新手,经验不足本能来补,所以尽管不得要领,还是真实的感受到了那种悸动。
短暂的亲吻结束之后,秦渊才后知后觉的羞耻起来,翻身下床的动作幅度略有些大,拽了拽卷到腹部的T恤,猛地一把拉开门往外走。
秦朔北发现他的脸似乎有点红。
走路的姿势也不太对劲。
他没说话,也没动,就在秦渊的房间里静静的坐了一会儿。
大概自己实在是觉得幸福,所以什么都懒得追究。
秦渊去完洗手间就径直去了厨房,把牛奶从冰箱里拿出来,听见秦朔北洗漱时哗哗的落水声。
然后他也出来了,走到秦渊身边帮洗了一只牛油果,用刀一切两半,在果肉表面按“井”字形划好,挖出果肉放在温水里备用。
默默无闻的做完这些,他就转身走了,其间没有和煎火腿的秦渊说一句话——这一早上都没有,可他们明明做了很多事,心里的念头层出不穷,反衬着语言显得苍白而多余,不说也罢。
他们俩的关系,时至今日已经彻底失去控制,秦渊想不到,别说十年前,哪怕是十个月前也想象不到,他跟秦朔北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是自己的什么人?
男朋友?
他被这点意识震惊得不能自已,临出门前差点儿忘了交代,“那个……我今晚不回来,你看着办。”
“嗯。”
秦朔北站在玄关里,见他伸手,便顺着帮忙拿了柜子上的钥匙,又递上一件衬衣外套,“晚上有点儿凉,带件衣服。”
“……哦。”他把那件衣服塞进背包里,偷看了人一眼。
秦朔北也不知有没有发觉到,只在他扭头开门的时候叫了他一声,“秦渊。”
秦渊脸又热了。
他咬牙切齿的,“再见。”
“慢走。”秦朔北用指关节蹭了蹭嘴角,掩去不该出现的笑意。
第二十一章
接下来他们的生活似乎也还是维持原状,没有因为两个人的关系发生改变而随之改变。没有了那些会引发动荡的潜在因素,他们比从前更亲近,因此感觉上也越发的风平浪静。
他们的相处方式和寻常的少年情侣无差,会牵手,亲吻,洗澡时相互开玩笑,在阳台上晒着月亮说许久平时不爱说的话……也会一道出去买些东西,一般会选秦渊上完夜班第二天休息日,上午让他补觉,睡醒了再出门,他还是困,但嘴上决计不说,晚上回家的公车上,他就抵挡不住倦意,靠在秦朔北身上睡着了。
末班车上乘客稀少,零星的坐在前面几排,他俩坐在最后一排座位,窗外是不断被抛向身后的道路,路灯绵延如光带。车开得不快,偶有令人不悦的颠簸,但谁都不会埋怨。
秦朔北坐得很端整,眼睛平视前方,实则是用余光看着昏昏欲睡的秦渊。他硬撑了一路,眼睛似合非合的,双手相互挽在胸前,姿势显得很倔强,然而最终还是投降于瞌睡,被摇晃的车厢催促着,慢慢地抵住秦朔北那好像随时为他准备的肩膀。
他每每想起秦渊,心都像是一片蓊蓊郁郁的森林那样安宁。
他自然不知道,秦渊已经把梦见过的事儿变成了现实,他只是在车到站的时候把手放在他腿上轻轻拍,用宛若亲吻的姿态,凑到他耳边说,哥,下车了。
他看着秦渊落在眼睑上那一圈细密的睫毛,迷惘的扇动了两下,打着哈欠跟他走下车,然后在没有灯的夜路上,牵住他的手。
因为彼此都没有恋爱过,对关系的认知仍显生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如何揣摩一个人的心思,如何爱惜他回报他,只能顺应本能的对对方好。
这是唯一能做的事。
八月末秦朔北军训,在秦渊不怀好意的期许与祝福声中,还是没有晒黑一点点。
开学他就升上高二,更是成了班里的异类,好在外表上略胜一筹,性格也没有可诟病之处,因此和同学相处得还不错——听到了怎样的传言或者被大两岁的学姐递了情书,这些都会当做笑料讲给秦渊。
“稀奇啊。”
秦渊倚着窗户抽烟,手背把烟灰缸往窗台里推,“我怎么从来没被人追过?”
秦朔北看着他浅色的眼睛和英挺的眉骨,在心里说了句“那是你根本感觉不到”,嘴上说着,“你喜欢么,喜欢今后都是我追你。”
秦渊愣是被自己抽了好几年的烟呛了一口。
“秦朔北,”他咳得脸颊微红,“我希望你检讨一下你的早熟。”
“喔。”
茶色的纱窗外吹来初秋的暖风,秦朔北望着他,目光落拓而直白,言语间却有种会心的以下犯上,“我不该在十四岁的时候,不征求你的意见就把你当成初恋。”
秦渊扯了扯嘴角,给出相当中肯的评价:“欠揍。”
那些事实都得以承认,那些想念都有了归宿,喜欢这种事不分先来后到,在于能够把自己的心意保鲜,不管花费多久时间,递送去对方手上的那一刻,还是最美好的模样。
流年走得再慢些,也没关系。
半年后,除夕。
这是秦渊和秦朔北第一次单独在一起过年,也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年。
年三十当天下班前,便利店老板给秦渊封了一个厚厚的奖金红包,犒劳他一整年的辛勤工作。秦渊在骑车回家的路上忍不住好奇地拆开偷看了一眼,从里面抽出三张来,跑去购物街置办了简单的年货。
“到我家了吗。”
提着东西往家走的时候他想起要给王一泓打个电话,对方接得很快,听筒里风声灌耳,似乎还在路上奔跑。
“快了!”
其实今年过年不止有他和秦朔北两个。王一泓的父母去了外省的老家,他懒得跟着,临时决定投奔秦渊;秦朔北那边则是有个不喜欢和一大家子亲戚凑热闹的唐影,想来他家包饺子放炮玩儿,主人也欣然欢迎。
之后王一泓又打了个电话说路上堵车,估计天黑才能到,唐影那边还没消息,秦渊回到家,秦朔北后脚刚进来。他一下午都在楼上辅导邻居家的小孩儿写作业。
说起楼上邻居和那家的熊孩子,是秦朔北寒假找到的新差事。适逢中小学生放假,家长们却普遍为了年终忙得焦头烂额,这样一来孩子就疏于管理,只好选择送到小区里家庭式的托管处,也有愿意找家教的,教书照顾一并代劳。
秦朔北当的就是这份差,因为是邻居彼此熟悉,家长也放心些。他的任务拢共算下来也没几件,白天到家里和小孩一起写作业,兼职辅导寒假作业,主要是看住那个不安分的小女孩,防止她在没有家长看管的时候跑出去玩。
就这么点儿活,每天五十块,总让秦渊这个常年苦力恨得牙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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