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
陈年没有理会陈朝放在桌面上的水,把那片药放入嘴中,干嚼了起来,
五分钟过去了,口中满是药物的苦气,
“怎么不见效呢?”陈年抹掉了脸上的泪,除了痛苦,这张脸再也做不出其它表情。
“两片、三片、五片。”
吃着吃着,手中的药变成了一小捧,
“不够,还是不够。”
到底多少才算够,不痛了就够了。
“是苏合吗?”
恍惚之间,好像有人走了进来,坐在床边,帮她收拾散落一床的药,
“别收,我还要吃呢!”
陈年想拦住她的手,拦了几次都抓了空,便把手放下了,乖乖坐在一旁,心里揣测着,是不是还没原谅她,可不能再惹她生气了。
“苏苏,你不让吃我就不吃了。”她冲着那身影笑了一下,那身影还是不为所动,像是在生着闷气。
陈年紧张的吞咽了一下,闭口不言,生怕再说错了话。
猛的,心被猛烈的扎了一下,不间断的,疯狂的,
“给我药!”
“给我药!”
“苏合给我药,我这里好疼!”陈年捂住胸口,朝苏合扑了过去,抢夺她手里的药箱,药箱没抢到,整个人倒摔在了地上,这下,又多了一味痛。
陈年勉强睁开眼睛,还是想搜寻苏合在哪,只是眼前天旋地转,手掌撑地,也不过几秒,便又倒了下去。
这一次,陈年什么都看不到了,只剩下比黑夜还要漆黑的,没有一点光亮的,看不到尽头的,连这个词也想不出来了。
陈朝躺在床上,左右睡不着,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手机!”陈朝拍了一下脑袋,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忘了呢,
陈朝悄悄打开房门,蹑手蹑脚的上了二楼,可到了陈年的门前,突然想起姐姐的房门上了锁,
这么晚了,姐姐应该睡了?平时的话肯定没有,只是她今天吃了感冒药,
“算了。”陈朝一脸无奈,但又无可奈何,谁让自己那么粗心,连宝贝手机都能乱丢。
可真要下楼,陈朝又有点舍不得,要不敲门试试?
于是,陈朝又回到了陈年的门前,耳朵紧贴着门,真冰啊。
“没动静?”
完了,这回真睡着了。
“再听听?”陈朝心里的期望值正在一点一点降低,
“砰!”
得亏陈朝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才没叫出声来,
“是药箱?这动静绝对是药箱!”期望值又升了一柱,
“姐?睡了吗?”
好吧,这声音小的,连自己都听不清。
陈朝在门前踱来踱去,脑子都想破了,也没想到什么方法能进去,回忆以前,他更加确定陈年没有锁过这扇门,可为啥今天就锁了呢?
百思不得其解。
“等等,刚才是药箱的声音!”
那么大的药箱,又在桌子上,怎么会掉呢,
“姐!”陈朝疯狂的敲打陈年的门,还是一点动静都没,陈朝更加坚定了他的猜测,
没等下楼叫爸妈,他们已经打开客厅的灯,跑了上来,
“怎么回事陈朝!”
“姐!姐好像自杀了!”
陈朝吓得浑身哆嗦,前年,一模一样的场景又浮现在他的脑子,他再也不想看到了。
陈爸把门撞开,打开灯发现晕倒在地的陈年,陈妈叫了出来,赶忙帮着陈爸把陈年背起来,
“陈朝!快!去给你爸开门!”
“还有车钥匙!”
陈妈疯狂的抓着头发,不是已经除掉了那个祸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朝站在门口,一拳捶到腿上,才迈开步子飞奔到楼下去取车钥匙。
“年年撑住啊!”
陈妈坐在后面,一只手里握着橙色的药瓶,另一只手扶着陈年,以防她从自己的腿上跌下去。
陈朝坐在副驾驶帮陈爸看着路,一个转弯,车窗前放的几张纸再一次散落,
纸上的脸映入眼帘,一个是苏老师,另一个也好像在哪见过,陈朝看了一眼后视镜,又看了一眼陈爸,顺手把纸叠了起来,装进口袋。
第24章 高锰酸钾?确定?
“姓名:陈年?”
“是!”陈妈陪同在一侧,陈爸和陈朝只能站在门外,
护士拿着诊断单确认后,开始连接机器进行管道检查,
“爸,那个管要插到姐姐胃里吗?”
没等陈爸回答,护士已经戴好手套,开始润滑胃管,紧接着插入陈年的口腔,据目测至少有60cm,
“她怎么还不停下!”陈朝的手死死扒着门框,眼泪都挤了出来。
另一位护士拿来胶布粘在陈年口的两侧固定胃管,随后转身,按下了开关键,
陈朝把头侧了过去,手臂贴着墙哭了出来,陈爸拍了拍他的背,轻声说道,
“这一层住的还有病人,他们需要休息。”
陈朝不敢回头看陈爸的脸,他不知道爸爸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些话,
“去那边坐一会儿吧。”
医院走廊只有几盏灯开着,护士们来来回回推着小车,车上装满了药和输液瓶,陈朝就坐在一侧的椅子上,眼睛盯着上方鲜红的数字,23:23,仍旧没出来。
突然一声,陈朝的左侧,房门打开,一位年纪很大的老奶奶,费力地拖拉着一个大包,陈朝赶忙起身帮老奶奶把包拉了出来,昏暗的灯光下,陈朝看清了这个包,与其说这是一个包,不如说是拼凑的旧衣服,
“谢谢你啊,小伙子。”
“应该的。”
老奶奶只有这一句,陈朝也没继续说什么,只是眼神控制不住的被她的动作所吸引,她半跪在地上,手在大包里翻找着,一个破旧的小被子,两三件棉衣,陈朝捉摸不透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是脏了?
接着,老奶奶把被子铺在了地上,整个人躺了上去,又把刚掏出的几件棉衣盖在身上,刚才的大包瘪了一大半,老奶奶用手够了够,拉到了身前,当作枕头用。
就这样,几分钟的功夫,陈朝就听到了老奶奶的酣睡声,可长廊里的风还在呼呼往里钻,四下望去,找到了那扇开的窗户,
“哎!你干什么!”
陈朝没料到身后出现的护士,
“我想关窗户。”
“这扇窗不能关!”
“可外面正下着雪。”老奶奶还在地上躺着,陈朝心里想。
“下雪也不行!”
护士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要先一步离开的意思,陈朝只能作罢,往回走的路上,长廊尽头的那扇门开了,是姐姐被推了出来,
“302病房。”
等三人随医生到了那里,陈朝才发现这是一间VIP病房,里面还有家属住的地方,不知怎么的,刚刚在窗边吹的雪,现在才落到心上。
“妈,医生怎么说?”
陈妈坐在陈年旁边,一脸的疲态,
“陈朝,你姐的手好凉啊。”
陈妈把陈年的手揣进了怀里,泪止不住的下来,
“以前,我记得以前,你姐的手也是那么凉。”
“妈!”
陈朝走到跟前,把陈妈搂在怀里,
“会好的,姐一定会好的。”
等两瓶药液全部输完,陈年的各项指标正常了,陈爸才带着陈朝回家,
“我明天一早就煮好饭送过来。”
陈妈点了点头,陈爸把被子盖到陈妈身上,又接了一杯热水放在一旁。
车上,
“爸,这次姐还要住一周吗?”前年那次,陈朝可是在家掰着手指过来。
“这次真要感谢你发现的早,清理的也比较干净,明天没什么情况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上次妈也这样吗?”
“上次啊,上次你妈晕倒在抢救室了。”
“所以我妈才那么恨她们,是吗?”
陈爸沉默了,他知道陈朝话的意思,但是以前关于这些,他从没对陈朝说过,
“陈朝,你记住,只要不背叛国家、不违反法律、不危害社会和他人,你们所有的决定我都支持。”
“爸。”
“等你姐出院了,我请一个心理医生,来家里给你姐还有你妈看看。”
“好。”
一番话下来,陈朝只觉得右侧口袋过分灼热,等陈爸上前开门的功夫,他将那两张纸撕的粉碎,扔在了漫天的大雪间。
昏暗的房间,透过门顶的玻璃窗,能看到暖黄色的微光,是爸爸起来做饭了。
打开手机,04:32,陈朝穿好衣服走到书桌前,桌面堆积着一沓一沓的练习册,以前看着头大,现在竟有一种迫不及待将它做完的冲动。
陈爸把热汤还有饭菜装进保温箱里,正准备去看陈朝有没有醒,陈朝已经背着书包走了出来。
“儿子,你昨天没好好休息,今天就别去了。”
“为什么不去呢?”陈朝拿起豆浆走了出去。
好在陈朝的补习班离医院只有八百米,陈爸先把陈朝送了过去,又往医院开去。
“昨晚没睡好?”
组长看着一旁的苏合,脑袋直往下栽,
只能说,昨晚组长并没有让苏合为难,简单收拾后,就各自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