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结束,最后一天,齐圆的生日。她红着脸提出,希望凌尚能继续当她的男朋友。她甚至想过,要马上回去和太奶奶说,让他成为她的未婚夫。
或许是这段时间太幸福,她没有想过童话般的生活不能成真。
天堂都是假的,童话都是骗人的。亘古不变的真理。
凌尚拒绝了她的请求。
最后,齐圆哭起来。那双灵气的眼里蓄满泪水,她问,“你不喜欢我吗?”
凌尚替她擦眼泪,认真回答她,“喜欢,但不真心。”
是的。喜欢,但不真心。过去他遇过多少人,被问过多少次同样的问题,如果每一次的喜欢都要付出真心,那他早死了。死时还泣血焚书,惨过葬花。
“……你难道就没有真心喜欢过别人吗?”她继续哭哭啼啼地问。
“没有。”他回答,“我的真心,只留给自己。”
——
回忆结束。
很多次,齐圆自问,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么个自私鬼呢?
一次又一次地问,加上生活经历,她意识到了,为什么会在那个晚上陷入情网。
那个晚上的凌尚,浑身都散发着强烈的想要去爱,想要被爱的气息。而她的气场频率刚好相符,因此便接收到了他的意念,继而被牵引进去。
这样的人,他的真心,怎可能安然留给自己。
——
回到帆船比赛现场。
另一个组别的赛事正酣,凌尚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大呼加油。
齐圆看着他的侧脸,平平静静问一句,“凌尚,你有深爱的人吗?”
凌尚闻言,脸上无惊无乍,眼睛还在关注比赛,回一句,“没有。”
齐圆问,“你的择偶标准究竟是什么啊?”
大热门的那艘帆船率先冲过终点,凌尚心满意足,回头思考这个与现场气氛不搭的问题。
“我想想……”他望天,一根食指点着下巴,作思考状。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不难。
凌尚看着蓝天。
也许,他已站得够高够远,于是,骨头里的骄傲走到了一个极端——他希望出现一个人,能令他心甘情愿匍匐在TA脚边,亲吻TA的脚趾。被TA踩着头往泥巴里摁,也甘之如饴,还忧心对方的脚板会不会因此受伤。
哇,够变态,够自虐的。
厚脸皮如凌尚,也不好意思说出来。他对齐圆无赖地笑了笑,“不告诉你~”
这回齐圆翻白眼了。就知道他没有那么老实。
但每个人内心,都有隐秘的爱。
密封,慎重,坚如磐石,至死不渝。
自己知道就够,不必公诸白日。
要明白这个道理,她可是花了不少时间啊。怎么都得向罪魁祸首讨点补偿。
“凌尚。”
“嗯?”
趁他转脸过来,齐圆的手贴上他的脸,不由分说地吻上他的唇。
凌尚内心一惊,但美人主动投怀送抱,他没有理由推却,便配合地闭上眼。
齐圆放开他,拍拍他的脸颊,“好了,谢谢配合。”
还没过瘾呢。他不爽地睁开眼,美人笑着解释,“我筹办的明星经纪人公司即将开张,需要噱头造声势,你的脸还算有点分量。还有,我的公司开张派对,也会在贵酒店进行,别忘了给我折扣。”说完,便站起来,拍一拍裙摆,准备走人。
原来老交情的作用就在占便宜。
凌尚无奈,只得点头。
临走时,齐圆还是忍不住,“凌尚,虽然你已成为我的过去,但看到你现在还孤零零一个人,我心里忍不住就一阵痛快。——所以说,你还真是个混蛋。”
始终是在意的。
这回,凌尚笑了,“不敢当。”
——
当天下午,凌尚就接到秘书电话,不少狗仔趁着这次慈善比赛,潜到观赛人群中,伺机拍下名流富豪们(尤其富N代)的八卦照。
“您与齐家小姐的照片,该怎么处理呢?”
“让他们发吧。”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凌尚向来热爱大众八卦事业。
第二天,通街报纸都登了凌尚与齐圆的接吻照——“金童玉女恋情浮出水面?!”‘女神出马,浪子收心?!”“市场冲击波:凌齐两家要联姻?!”
一大早,凌尚接电话都接到手软。
齐非在电话那头吼,“你什么时候和我六姐搞上的?!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这对姐弟在某些地方还惊人地有默契。
凌尚将放远的电话收回来,“文明用词啊齐非,‘搞’字多粗俗。”
“你赶紧坦白!”
打发气势汹汹的齐非,凌尚给公关部下指令——充分利用顶头上司的绯闻,给第二期的“浪漫甜蜜度假村”造势,务必使营业额翻倍再翻倍。
外面忙成一团,凌尚舒服地靠着椅背。
一边上头条,一边赚银子,人生得意啊!
第57章
凌尚觉得自己什么都好,硬要说有什么缺点,可能就是音乐感不好。
长到这么大,他下过两次苦功练乐器。
——
近日“凌齐联姻”传得沸沸扬扬。
凌尚对外的态度,不是微笑不语,就是说一句“时间会证明一切,请耐心等候。”
齐圆与他口径一致。于是乎,传闻更是喧嚣尘上。
——
夜晚,骆梓辛看罢网络新闻,关上电脑,打算处理手边的投资文件。
此时,佣人来报,冯律师想见他。
“请他进来吧。”骆梓辛放下手里的笔,等候对方进来。冯律师既是骆家的律师,也是他投资事务的负责律师。
“骆先生,晚上好。”冯律师进来时,恭敬地打了一声招呼。
骆梓辛笑笑,“晚上好,坐下吧。”
待佣人送完茶退出书房后,冯律师开始说正事。
“骆先生,凌氏借用‘绿光’三个月的期限已到,今天下午收到对方来函,希望能够延期续借,这回期限是半年。”说着,他将文件夹打开递上给骆梓辛。
骆梓辛浏览了一遍,抬头,“你的看法是?”
冯律师很少会在夜里为了公事特地登门,估计他有重要的话对自己说。
冯律师组织了一下语言,回答,“我建议您拒绝续期。”
他接着解释,“‘绿光’是您名下最大的投资机构,其中利益关系牵涉极广。本来无条件地出借三个月已是最大极限,更何况……”他顿了一下,“虽说出借期间我们不能干涉‘绿光’的运营,但我还是查到了这三个月来‘绿光’的大概资金调度情况,——资金的进出异常频繁,而且数量很大,尽管到最后账面上我们是有巨额利润,但其赚取过程很有问题。”
骆梓辛静静听着。
冯律师继续,“我知道您与凌先生是好朋友,但作为您及骆家的律师,我有责任给您提个醒。虽然宁氏在货轮爆炸事件后给予了我们足够的赔偿,但货物的二次收集调度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目前正是资金流动频繁的时候,没有‘绿光’,其他投资机构会有很大压力。”
“而且,凌先生近期花样很多,让人看不清真假,我怕他会借我们提供的方便暗度陈仓,到时候‘绿光’脱不了干系,进而会连累到您。”
骆梓辛双手叠于下颌,沉思。
——
一大早,凌尚到CATHEDRAL与简虹一起吃早餐。
刚走进私人会客室,母亲大人就打趣他,“怎么不见未来媳妇跟着过来?”
凌尚微笑,走过去,吻了吻她的脸颊,“如此光彩照人的未来婆婆,她怕见到会自卑。”
简虹轻拍了下他的脸,笑嗔,“嘴甜舌滑。”
“哪里,我句句真心话。”他坐下,大口品尝母亲做的窝心粥。
简虹看着他,“和齐圆是认真的吗?”
齐圆不同其他莺莺燕燕。她不失为一个好妻子的人选。若凌尚真心喜欢她,皆大欢喜。
“我相信您的眼睛是雪亮的。”凌尚喝着粥,侧面回答。
简虹叹口气,“……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喝新抱茶呢?”
凌尚笑眯眯,拍拍她的手背,真诚地敷衍,“快了,再等等。”
简虹自是知道话里含义,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你是时候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不是齐圆,其他人也可以,你喜欢就好。这样我也好放下心来。”
凌尚点点头,“哦”了一下。
这个孩子!简虹在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声。凌尚过去的风流史,她当然知道。
他对爱情和婚姻一点信心都没有。
说到底,是她的错。作为母亲,她让他度过了一个扭曲的童年。很多次,她想鼓励他去爱。但话到嘴边,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那些话,由她这个罪魁祸首说出来,怎么都显得矫情。在爱情这一课上,她的成绩太过惨烈,以至于,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令儿子信服她所说的内容。
当她能鼓起勇气和凌尚谈“爱”时,后者已经深谙“敷衍”、“装傻”之术了。
对儿子,简虹只觉得愧疚。
她摸了摸凌尚的头,“儿子,……你现在有心上人吗?”
凌尚转眼看了看母亲,想了想,“……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没有。”他摇摇头。
简虹投降了。“……那假话呢?”
“正在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