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根本不熟悉、全然陌生的怀抱。这是一个带着其他男人体温的怀抱。
齐非心里顿时有一丝慌乱,他用手推了推康子维,“……这是在街上,别这样。”
康子维松开手,也惊讶自己刚才的举动,赶紧道歉,“对不起,我太忘形了。”
齐非没说什么,“……我先送你回去吧。”
——
送完康子维,齐非驱车回家。
一路上,明亮的天色逐渐黯淡。云层翻黑,厚厚地直往下压;空气中逐渐弥漫潮湿的腥味。
齐非开门进屋,刚合上门身后突然有无形的压力涌来,还没回头便有人强抱住他。
“谁?!放开我!”齐非使劲挣扎。
“不放。”来人强硬化解齐非的跆拳道招数,用力桎梏着后者,不让他离开怀抱半分。
知道对方是谁,齐非挣扎得更厉害了,“你凭什么进来我的家?!我这里不欢迎你!”
“不欢迎没关系,反正你家里所有的佣人都是我派来的,你每走一步就有摄像头现场直播。”来人抓住齐非反抗的双手,在他耳侧压低声线,“你要看看么?”
齐非僵住,“……你这个混蛋!放开我!”他一个后飞踢稍微松身回转迎面朝对方一拳可对方熟悉套路挡住齐非的拳风包住他的手,二话不说就猛地打横抱起他直往楼上房间去。
一脚踹开门,齐非被扔在床铺里,手脚瞬间被对方压制住,背光的身影覆盖下来。
“宁海腾!你究竟想干什么?!放开!”
宁海腾却用丝丝质布条将齐非双手绑在床头。“我只是稍微松一松手,你就真的要离开我,任由别的男人搂搂抱抱……我怎么可能放开你?怎么可能!”
动起真格来,没有人是宁海腾的对手,他死死压制着齐非的腿,不给他一丝还击的机会。
他一手钳着齐非的下颚,逼他张开嘴巴,然后狠狠吻上去。野蛮的舌在口腔内大肆横行攻城掠池,另一手凶悍地扯开齐非的衣服,探进去抚摸揉捏每一寸肌肤,动作粗暴且带有征服性。
宁海腾熟知齐非的所有敏感带。一吻过后,后者眼眸里已闪着情动的潋滟波光。齐非心里突然觉得悲哀,身体被这样对待却仍然有感觉。
相识二十年,相恋十一年。无数甜言蜜语,无数谎言假话。到此时此刻,只有身体还记得彼此的情分。
齐非低声哭了出来。压抑的,无奈的。
宁海腾兀地停下手。他最不愿意看见齐非的眼泪,却又让后者为他哭了无数次。
这么疯狂,实非他所愿。他只是害怕,他只是不安。他需要齐非的证明。
可是,他的小兔子不要他了,他的小兔子真的选择了别人,要离开他了。……他该怎么办才好?
宁海腾俯身,贴上齐非的额头,“……小兔子,对我说,非我不可……好不好?”
“这么多年……我只要你这句话,对我说,好不好?”
齐非眼里带着泪光,看向宁海腾。
良久,“……就因为这句话,所以你不断背叛我、不断试探我,是吗?”
“……就因为这句话,你愿意‘稍微松一松手’,把我推到人堆里,看我选择谁,是吗?”
宁海腾深深看着齐非,没有说话。
“你这个疯子!宁海腾你这个疯子!”齐非突然异常激烈地挣扎,他狂扯着床头的束缚,床架颤动起来。
宁海腾马上给齐非解开布条,后者双手自由,“啪”一声甩了他一记耳光。
宁海腾侧着脸,全身僵硬。
齐非止不住眼泪,“……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宠物吗?疼爱一番后就冷落几天,看它会不会跑回来围着你脚边转?我难过伤心、痛哭流涕,这些还不够吗?!”
宁海腾转回头,“不够,不够,远远不够让我心安!”
“你不心安,那我呢?……是你让我尽情挥霍你的溺爱,又是你用残酷的背叛把我狠狠扯下来,难道我就能心安了吗?”
“……宁海腾,你需要的只是一句话而已吗?不是!”齐非哭喊着,“你要的是我匍匐在地奴性入骨地听从你,你要的是对我百分之二百的占有和控制!”
外面密布的乌云中,突兀闪下紫电,屋内骤然白了一白,“噼啪”一声,雷声轰鸣。
“……只要能满足你近乎变态的占有欲,任何人都可以让你心安。……是不是我,根本没有关系!”
“不是!”宁海腾猛地搂过齐非,将他按进怀里,“我只要你!齐非,我只要你一个!”
齐非开始挣扎,泪流满面,“你要的不是我!是一只宠物而已!”
“不是!不是!”宁海腾扣着他的手腕往后,低头捕捉齐非的唇。
窗外,大雨倾盆而至,天地顿时白蒙蒙一片。
嘴里满是腥咸,几乎无法呼吸。
“……小兔子,不要离开我……好吗?”宁海腾嘴唇被咬裂了皮,血珠不断渗出。
齐非泪眼模糊,嘴唇同样染着血。
“……宁海腾,我和你没有可能了。……放过我吧。”他嘶哑地回应。
宁海腾摇头,“这不是我要的答案……不是!”
“小兔子……”宁海腾想伸手,但齐非躲开了。
“宁海腾……不要再接近我,你走吧……”
“走啊!”
过了好久,宁海腾才缓缓站起来。
齐非低着头,没有看他。
外面雷电交加,斜飞的雨丝擦过玻璃,留下淡淡水痕,像锋利的割口。
等齐非抬头,房间里,空留他一人。
——
不知在床上坐了多久,外面的雨也停了,一片阴霾。
有人敲了敲大开的房门。
齐非转头。
来人开灯,是骆梓辛。
看到齐非哭肿的眼睛,骆梓辛心里叹气。
“……你怎么来了?”哭腔浓重。
“有人给我打电话,说你受伤了。”他是心脏科医生,却常常被人当赤脚医生,能治百病的那种。
“……”
骆梓辛看了看他,“……我去拿珍珠粉,给你敷一敷嘴唇的伤口。”
刚转身,齐非拉住他的衣角。
骆梓辛回头,看了看齐非的神色,坐下来。
他揽过齐非,轻拍他的后脑勺,给他无言的安慰。
齐非抵在他的肩头,脊背隐隐颤抖。
——
凌尚看着坐在对面浑身湿漉漉的宁海腾。
刚刚,管家给他打紧急电话,说宁先生全身湿透地站在房门口。
他赶回来,只见宁海腾一声不响地坐在沙发上,神情虚恍。
“凌先生,毛巾和冰袋。”管家把东西递给凌尚。
“行,你下去吧,这里有我可以了。”
“是。”
凌尚走过去,给宁海腾擦了擦头发,往他发红的脸颊敷上冰袋。
过了好一阵,“……还是去洗个澡吧,你这样会感冒的。”
宁海腾毕竟是宁家和宁氏的掌权者,不能够随随便便病倒。
很久,“……嗯。”他点了点头。
进了浴室,宁海腾脱下衣服,拉上浴帘,将水流开到最大。
热水哗哗奔泻而下,暖雾四起。
低头站了一会儿,宁海腾单手捂着眼,慢慢蹲下去。
迷蒙中,只见背影萧索。
第20章
最近几天,连番大雨后,艳阳高照。
安氏大楼十七层。
付照光端着咖啡壶进来。偌大的办公厅,图纸一堆一堆,文件一打一打,百货公司项目小组盘踞在此,为前期工作忙碌着。
“啊,付秘书,就等着你的咖啡呀,得救了!”咖啡香于枯燥紧张的气氛中弥漫,门口附近的工作人员赶紧端着杯子过来讨喝。
一起工作两个月,付照光随安臣融进了这个新团体,他的法律知识和专业判断令小组成员啧啧称赞。
而且,他煮得一手好咖啡,味道香浓馥郁,大家都喝上瘾了。
付照光推了推眼镜,礼貌地给同事们倒咖啡,余光却搜寻安臣的影子。很快,在远处的落地窗前,安臣正和项目负责人就着一张大图纸讨论着什么。
分得一杯好咖啡,大家心满意足地散去,继续埋头苦干;而付照光往安臣的方向走去。
刚刚进项目小组时,成员间需要磨合的地方很多,安臣的性子既野又烈,付照光生怕他会干些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工作过程中,遇到不顺意的地方,小少爷只是皱眉抿唇,绝对克制。
由于安臣有深厚扎实的绘画功底,百货公司的外形设计和颜色选配交由他负责。一旦专注起来,安臣也是彻头彻尾的工作狂。
付照光走到讨论中的两人附近,取过安臣放在桌上的马克杯,给他倒了一杯咖啡。
安臣挑剔,只喝味道香醇的手磨咖啡。经过刻苦练习,付照光已经对煮咖啡驾轻就熟。
项目负责人指着图纸上某个位置,对安臣说了什么,后者用夹着画笔的右手挠了挠头,像考虑什么,而后又在纸上涂涂画画。
阳光透过特殊玻璃,化为安臣白衬衫上淡淡茸茸的光晕。他低头时,头发上像撒了点点碎金,发间一闪一闪。
整个人就像一个发光体。
付照光挑挑眉。
结束讨论后,安臣将图纸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出神思考。
“安董,咖啡。”付照光捧着还热的咖啡走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