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行舟向江依的病床走过去,郁溪挡在江依身前。
叶行舟睨她一眼,把纸袋摔到郁溪怀里,话却是对着江依说的:“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她带着司机走了。
郁溪拿着纸袋犹豫一下,江依开口:“没事的,给我吧。”
她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郁溪盯着满床的证件讶然。
那是江依的身份证、护照、银行卡,等等一系列。
江依拿起身份证:“她到底还是观山的妹妹。”
“或许她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如果我坚持不跟她回去,她会还我自由。”
她笑着把身份证递到郁溪面前:“喏。”
“怎么?”
“我们重新的、正式的认识一下。”
郁溪接过,低头,身份证上是江依清丽的一张照片,旁边的姓名一栏,清清楚楚写着两个字——“江依”。
江依温润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点来不及散去的哀伤,仍似春风拂面:“郁溪你好,我叫江依,‘池上柳依依’的依。”
原来她的本名就是“江依”。
阴差阳错之间,打一开始,她就是用最本真的自我在面对郁溪。
邶城被奉为高岭之花的大明星江冉歌,才是一场镜花水月。
郁溪坐在床沿,与江依双瞳相对:“我也给你讲个故事。”
“小时候,有次舅妈让我上山采菌子,天突然开始下很大的雨,我从没见过那样的雨,好像有人一桶一桶把水从天上泼下来,我试着把手抬到自己面前,就只隔着一手臂的距离,却连自己手指都看不清。”
“你知道祝镇那种山,本来就泛着潮气,在这样的大雨下,路滑得站都站不住,我背着竹篓往山下赶,摔了好几跤,好不容易才回到舅妈家。”
“舅舅舅妈和曹轩在家吃午饭,看我进屋,舅妈脸色不好的放下碗,过来就劈头盖脸冲我头上猛打一下,喝问我:快下暴雨了你为什么还出去?谁让你把牛仔裤摔成这样的?”
“我从小都是捡轩弟的旧牛仔裤穿,舅妈生怕我把裤子摔烂了,要她出钱给我买新的。我一个人默默回房,检查了下,发现牛仔裤没烂,倒是我的膝盖全磨破了,血淋淋的,到现在还留着一个疤。”
她问江依:“你要看么?”
江依点头。
郁溪今天穿便服,一条阔腿工装裤,很利落的挽起裤脚,小腿细而长,支在床上,露出白皙的膝盖。
江依凑近了去看,的确在十多年后的今天,还能看到那淡淡的疤,像幅地图。
她伸手摸了摸:“还疼么?”
这话问得傻,郁溪却点点头:“疼。”
舅妈劈头盖脸的斥责,和摔得太惨的回忆一起,像伤口没来得及挑出的沙砾一样,长进血肉,现在想起来还隐隐作痛。
江依微微俯身。
她裹着郁溪帮她拿的那件厚毛衣,毛茸茸的浅葱绿,在淡到昏暗的灯光下,周身散着一圈光,像夕阳里看上去过分温柔的一株植物。
她对着郁溪膝盖上的疤吻下去,柔软的嘴唇流连,连温润的吐息都变为一种安抚,让郁溪心里湿漉漉、毛茸茸的一片。
“小孩儿,不是你的错,你也不知道天会突然下大雨,那是意外。”
一句柔软的公道穿过经年的时光,钻进当年不知所措的小小郁溪心里。
她轻轻扶着江依的肩让她起来,凑过去,吻上江依的唇。
含着嘴唇喃喃:“江依,也不是你的错,那是一场意外。”
那是一个时隔太久的、真正的吻,
从十八岁以后,郁溪再没吻过江依,她以为江依爱别人,所以只愿咬她,像只被伤过的小兽一样恶狠狠咬她。
时隔八年,郁溪上天入地,走过漫漫的人生路,带着茫茫的恨意和不知归处的爱意,终于等到真相水落石出。
她带着灵魂的皈依感,极尽温柔的,再一次吻上了江依的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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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喂我
这个时隔八年的吻, 是带着安抚性质的。
郁溪刚才给江依看她膝上的疤,只是因为她忽然领悟,有些人的伤疤是有形的, 而有些人的伤疤是无形的。
她吻不到江依的灵魂, 就只能吻江依的唇。
唇瓣轻碰着唇瓣, 两人的唇像吸在一起一样,郁溪含住江依的下唇轻轻舔她唇角,湿漉漉的, 又把舌头探进去。
她小时候上山见过日光下的春藤, 不分彼此的紧紧纠缠在一起,现在她和江依的舌头大概就是那样。
江依轻轻呜咽一声。
郁溪不放松, 把江依搂得更紧了点,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江依察觉到她的异常, 轻轻推她:“你干嘛?我生理期。”
郁溪的声音也和她的吻一样湿漉漉的:“知道,不做什么。”
她并没有真的要做下一步,只是凭着一股小动物般近乎莽撞的本能,挑逗撩拨起江依的欲望。
她觉得欲望是个好东西, 现在回想起邶城的江依, 冷冷的、颓颓的, 美则美矣, 却像插在昂贵花瓶里的枯花, 失却了一切生命力。
郁溪曾经讨厌自己的名字,总觉得她妈随便用门口一条小溪给她命名太随意。
这时却深深感激起来。
她愿意像条溪一样, 浸润江依, 她也愿她蓬勃的欲望, 像春日山里不知名的藤蔓一样野蛮生长, 爬过树干、爬过溪流、爬过长满青苔的幽暗的石, 把江依整本荒芜的世界牢牢包裹。
把江依从支离破碎的旧世界里拖出来,让江依重新活过来。
她一点一点,以此生从未有过的轻柔和耐心,轻舔江依的舌头,舔她潮而润的贝齿,咬她的唇角,又轻咬她的下巴。
江依的脸很快泛起一点潮*红,微微蹙眉。
这时病房的门被一把推开了。
郁溪暂时放开江依,脸转冷,她对这种不敲门往里闯的行为很不喜欢。
尤其现在,她用被子裹着江依,听着江依饱满的胸脯里发出跟她频率一致的喘息。
推开门的护士笑眯眯,显然她刚才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了,但一点吃惊的反应都没有。
她问江依:“是你要输液吗?”
江依红着脸:“是。”
护士:“那你躺下吧。”
郁溪从江依床上下来,坐到对面空着的病床上。
江依躺下,护士捏着针头寻找江依手背血管的时候,郁溪皱眉:“你轻点。”
护士:“我手挺轻的。”
然而当针头差进青紫血管的一瞬,郁溪“嘶”一声。
护士好笑:“是你打针还是她打针?”
郁溪:“你不懂。”
一想到江依曾经孑孓独行走过的那些苦难,她就恨不得此生往后,连一片雪都不要再落到江依肩头。
护士扯下压脉带的时候,叫郁溪:“你跟我出来一下。”
郁溪一脸紧张的跟出去:“她有哪儿不好吗?”
“她没什么不好。”护士睨她一眼:“是你有点不好,你在这等我会儿。”
郁溪双手插兜站在走廊里等,透过门缝,看着江依病床上的被子露出一条窄窄白边。
她知道江依就在那里,于是连树投在墙上影影绰绰的影子,都像忽然有了温度。
护士很快回来了。
把一本旧小说递给她:“你需要这个。”
郁溪低头一看,已经残破不堪的封面上,斑驳字迹印着小说名字——《我哥跑路后我与未过门嫂子的二三事》。
郁溪:……
这,其实她挺熟。
她掂着那本旧小说问:“你不会是找一个收废品的老头称的吧?”
护士惊了:“你也称过?同道中人?”
郁溪不自在的咳一声:“不是我,是我有个弟弟。”
看来这种形迹可疑旧小说的来源,山城和曾经的祝镇十分统一。
护士:“所以你看过这样的小说。”
郁溪表情尴尬了下,站在原地不置可否。
护士急的一跺脚:“你既然看过,为什么吻技还那么差!你属狗的啊,我看你刚刚把美女姐姐都啃疼了,还说拿教材给你学习学习!”
郁溪:“我……差么?”
她觉得自己刚才已经尽可能温柔了。
护士瞪她一眼:“你好好把这书再看一遍!注意细节!我先走了,你们明早出院的时候再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