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桑榆听完,半晌都没有说话,最后叹了一口气,
“其实你至少该让你爸知道。”
“不成,我爸那个性您也清楚,什么都写在脸上,要是他一早知道我没死,叶江那老东西肯定能从他那儿看出来。”
蓝桑榆转眼直直地看着蔚成风的脸,
“可怜成风当年还那么小就要承受这些。”
蔚雄天喉头滚了滚,一个字儿都没说出来。
蓝桑榆看出蔚雄天隐藏着的紧张,宽慰道:?“你别担心太多,成风这孩子懂事儿这么,会体谅你的难处的。”
蔚雄天还没搭上话呢,房间里突然冒出一声沙哑干裂的嗓音,
“所以你就一直跟着我,但是永远都不出现,除非我有生命危险,对吧!”
蔚雄天怔怔地看在病床上已经清醒过来不知多久的儿子。
蔚成风厉声说:?“回答我!”
蔚雄天被自个儿“弱不禁风”的儿子唬的一激灵,
“是,除了你们当初被绑到墨西哥,太突然了,我没来得及……”
蔚成风冷硬地打断,
“上次酒店顶楼的时候,是不是你开枪救了我?”
蔚雄天跟被训的孩子一样点点头。
蔚成风运了一会儿气,动了动胳膊腿儿,一把掀开被子站在地上跳了跳,等脚不打颤了,他甩开步子就往外走,
“擎宇呢?”
蔚雄天不知道蔚成风是什么状态,赶紧一把拽住蔚成风胳膊,
“成风,你……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蔚成风皱皱眉,火冲地说:
“我记得清楚着呢,承蒙那变态照顾,我现在什么都记起来了!”
蓝桑榆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蔚成风的背后,挡住去路,
“成风,你听话,不能就这么出隔离室,万一出去又有什么信号传来呢。”
当野兽被真正激怒的时候,不但不会头脑发热,反而会更加冷静嗜血。
“您放心,那畜生现在不可能还给我发什么信号,他现在躲在下水沟里怕人找到他呢,而且……他肯定以为我昏迷着,就等爷爷去求叶江,所以绝对不会在这时候出纰漏。”
可说完,他眯了眯眼睛,
“也对,不能这么出去。”
蔚成风抬头看着蔚雄天,目光灼灼,爸爸这称呼他是多年不叫、生疏了,可有一个称呼他倒是挺熟悉,
“老爹!脱衣服!”
蔚雄天听见这一声“老爹”,兴奋得烧伤旧疤都快扯裂了,甭说脱衣服,就是让他脱裤衩都成!
蔚成风穿着蔚雄天乔装用的大白褂,嘴上戴着大口罩,还扣了一个鸭舌帽,跟着蓝桑榆就进了蓝擎宇的专人ICU。
进了门,蔚成风小声对蓝桑榆说:?“爷爷,您想出去会儿。”
蔚成风不说蓝桑榆也得出去,不过鉴于蔚成风上一次突然发狂,蓝桑榆并没有离开多远,只是在走廊里静静地等着。
蔚成风锁上门,一把脱下帽子,扯下口罩,走到蓝擎宇床前,沉静地盯着蓝擎宇毫无血色的脸看了会儿,眼珠子逼红,胸膛逐渐的剧烈起伏。
他腮帮子紧了紧,突然大声骂道:?“你他妈傻逼是不是,老子天天都给你说,让你小心点我,防着点我,别和我呆一屋,你非不听,这下可好了,摊这儿跟坨烂肉一样!”
“老子都醒了你他妈还睡着,啥意思?不给我煮饭还是想咋地啊!我告诉你,你一天不起来,老子就一天不吃饭,看谁扛得过谁!”
吼完这一嗓子,蔚成风哽咽得抽抽了几下,他咽了咽喉咙,接着骂:
“我都被人玩儿成这样了,你不帮我出气去,死皮赖脸的躺这儿干啥玩意儿?你想玩儿罢工啊!”
骂着骂着,声音就小了,蔚成风猛地蹲在地上,双手轻扒着蓝擎宇插着管子的手臂,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他闷声抽泣了几下,试图把眼泪逼回去,结果眼泪迅速的在地上积了一小滩积水。
他仰起脸顺着蓝擎宇的手臂往下看去,婚戒在左手的无名指上牢牢的圈着,因为蓝擎宇发绀,所以手指水肿,戒指箍得周围一圈都发红了。
蔚成风把额头顶在蓝擎宇的手背上,沙哑地说:?“我饿了……”
静静地靠了一会儿,蔚成风一手抹去眼泡底下的泪水,吸了吸鼻子,站了起来,在蓝擎宇脸颊上亲了一口,撅着嘴卖萌地在蓝擎宇耳边说:?“你不醒,我就不吃!”
抬起身,撒娇的表情瞬间消失,一脸的深沉狠厉,他重新戴上口罩,扣上帽子,走出了ICU。
病房门关上,蓝桑榆走上前问:?“怎么样了?”
蔚成风露出来的金眼里一片刀光剑影,他磨着尖牙低沉地说:?“那变态……老子捅烂他屁眼儿里的痔疮!”
蓝桑榆,“……”
第二六一章 最后的战役——作神再现!
隔离室里,三个人围着小饭桌召开了紧急会议。
“成风,你这段时间委屈一点,好好呆在隔离室不要出去,我和你爷爷尽快把事情解决了,然后你的事儿自然而然就也能解决。”
蓝桑榆对蔚成风说道。
蔚雄天不这么认为,
“蓝叔,这样不行,您想想,叶江投了这么大的手笔,为了这芯片整整花了二十多年,为了什么?就为了绊倒蔚蓝两家?他这是想创造一个军事奇迹,扬名史册,到时候国家都要保住他!”
蓝桑榆拧起眉心十字,
“这我清楚,可是叶江这个大毒瘤是上几届老班子留下的大问题,上面本来就有意除掉,他现在没了成风就相当于没了实验结果,光凭他的那些数据是不可能说动上面那些人的,只要成风不出这个房间……”
蔚雄天打断蓝桑榆,
“蓝叔,您想想,如果按您的办法,就算最快,那也得一年多,中间还不能出任何岔子,那小风就得关至少一年,而且您想想,叶江如果真的倒了,他绝对会鱼死网破,拉上小风做他的垫背。”
“那你想怎么做?”
蔚雄天穿着蔚成风的病号服,裤子跟一七分裤一样,坐下来,裤脚就卡在膝盖弯,他索性把裤子挽到了大腿上,说:
“我差不多算出来了唐飞那个小岛的坐标, 我打算偷偷潜入岛上然后把唐飞绑回来。”
蔚成风翻了个白眼儿,他坐了这么会儿了,咋没人问他一句呢!
聪明人都知道自己该在什么时候说话,什么时候聆听。
看准时机,蔚成风清咳了两声,把蓝桑榆和蔚雄天的注意力吸引来过来。
“第一,这种政治战争,一定要埋长线,但是一旦开火,就得速战速决,绝不能拖沓,就因为我,这事儿已经脱了大半年了,不能再慢了,这样只能两败俱伤,最后落个无功而返!第二,直接登岛绑人更不可能,那是国际海域,更是海盗的地盘,你到时候一上去,前有岛上的驻守兵力,后有海盗的围追堵截,就算你侥幸出了海盗的地盘,还有国际海军等着你,况且,你一开始行动的时候,说不定就会被叶江发现,只有你吃亏的。你们这两种办法的危险系数都太高了。”
这么一说,俩人都沉着脸深思起来。
蔚成风一脸热切的来回盯着俩人,问我呀,问我呀!
结果等了一绷子,俩人还是顾自思考着,蔚成风盯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这种时候他就无比想念蓝擎宇。
垂下眼,蔚成风有气无力地说:?“我有个又快又方便又不会出什么岔子的办法,您们要不要听……”
蓝桑榆一个多余的表扬都没有,生硬的就一个字——“说!”
蔚成风别开眼,没啥兴致地说:?“将计就计,制造假象,深入敌营,内部瓦解!”
蓝桑榆和蔚雄天琢磨了一会儿,懂了!
蔚成风简洁明了地说:?“现在,第一步,制造舆论,得有人告诉叶江,擎宇……”
他反感地皱起眉,不想说那个字,
“就是那啥啥了!但是要等擎宇情况稳定下来再说,等他转出ICU,就直接送到我这房间来,尽量别让多的人知道,然后再放出消息。”
蓝桑榆点点头,站起身,
“好,就这么办,不过这段时间你的出入要谨慎,毕竟你还是在昏迷中的人!”
说完,他扭头对蔚雄天说:?“你乔装一下,和我去你爸那儿一趟。”
蔚雄天换上自个儿准备的 装备,转身就变成了一陌生的警卫。
趁着蔚雄天换衣服的当儿,蔚成风有些忧心地问蓝桑榆:?“高鸣那孩子怎么样了?”
蓝桑榆揉摁着鬓角说:?“没事儿,那孩子挺坚强的,现在放暑假,我让细细他爸妈带着俩孩子去意大利了。”
蔚成风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我就怕他听到假消息吃不消。”
蓝桑榆想了一会,还是决定说出来,
“他比你想的坚强更多,你失踪的那几个月,他生父因病在监狱里去世了,他一直忍着,没哭没闹,我和你爷爷帮他生父办了个葬礼,人葬在墓园了。”
想着高鸣一个人面对这么多事儿,一股凉意从脚心冒起,冻得心窝子发疼。
蓝桑榆安慰道:?“你别太自责,自打你和擎宇安全回来以后,即使你失忆了,我看他也挺开心的,笑容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