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快要长草的时候,他接到了他小弟弟的电话,刘易阳在电话那边哭的中气十足,他从来都像蚊子似的,这状况实在不正常。
钱心一问了两遍只得到了哭的答复,于是拧着眉毛从沙发里坐了起来:“刘易阳,你哭什么?”
可能是他语气太严肃了,刘易阳吓的打了个嗝,还在隐瞒:“大哥我想你,你来看看我好不好?”
“想屁!”钱心一骂道:“我给你一分钟,你不说我就挂了,然后你就不用给我打了。”
刘易阳努力的忍着泪嗝,欲言又止的说:“我……那个,毛笔老师他……他老摸我,小鸡鸡,还……还把舌头伸到我、我嘴巴里,大哥我害怕。”
钱心一一听怒从心起,声音猛的一抬:“你说谁摸你小鸡鸡!”
刘易阳“哇”一下嚎了起来,吓的语无伦次:“没……没谁。”
钱心一耳膜轰鸣,听他哭的声嘶力竭,连忙把声音软下来,学陈西安那种傻样子哄他:“好了……宝、宝贝,咱先不哭,把事说清楚,也别一直打嗝,好不好?”
刘易阳嚎的更加卖力了,孩子就是这样,越哄越委屈。
钱心一被他吵的受不了,把手机拉开了10多公分,等刘易阳开始打嗝了才又贴回去:“哭好了?说事好不好,大哥很忙的。”
刘易阳频率很高的吸着鼻子,用鼻音嗯了一声。
钱心一觉得很恼火:“毛笔老师是谁?”
刘易阳估计没理解他的问题:“就是……教写毛笔字的老师啊。”
钱心一心想我这还问你?嘴上又耐着性子解释:“他叫什么?男的女的?多大年纪了?除了你还有别的学生吧,他还摸谁了?”
刘易阳答的磕磕巴巴:“姓王,叫,叫三个金堆起来那个字,男的,年纪啊,头发都白了,应该五十几了……吧。我们班花也是他的学生,但是我们上一对一的课,我不知道他……摸没摸别个同学。”
钱心一默念“他还是个孩子他才5岁”,边艰难的整理着信息:“除了摸你亲你,他还对你干了什么?妈知不知道?你爸呢?”
刘易阳支支吾吾:“没有,他、他不许我告诉家长,说、说会掐掉我的小鸡鸡,大哥,我屁股好疼啊。”
已经误入歧途的大哥瞬间就疯了:“你等等!屁股疼?屁股怎么会疼?”
刘易阳被他吓的声音又小了两分:“就就就……就三金掐的啊。”
钱心一恨不得打死他:“刘易阳,你是不是猪脑子吃多了?他不许你告诉你就不告诉,他让你去……算了不说了,你给我打电话是什么意思?”
刘易阳瘪着嘴嗫嚅道:“不知道,大哥,我就是害怕。”
钱心一笑了一声:“我知道你害怕了,然后呢?”
刘易阳哀求道:“你来一下好不好?”
钱心一把气叹的十分莫名其妙,先不说他只是一把远水,就说他们这八百年不见一次的关系,刘易阳却来找他求救,也是挺奇妙的。他说:“你应该跟你爸妈说?说了问题就解决了。”
刘易阳弱气的哭起来:“不敢说,我害怕,我怕老师报复我……大哥我还在补习班的厕所。”
钱心一按着眉心掀开毯子:“行了蹲着吧,等我给你打电话。”
刘易阳乖巧的说:“谢谢大哥,mua。”
钱心一空手走的,他没准备在B市长待,不过走前他在家里留了张字条,以防陈西安忽然过来找不到他。
不过他低估了猥亵刘易阳的这个毛笔老师,那是个惯犯,基本能做到雁过不留痕,为了揪出这猥琐男,他在B市一直待到了大年初四。
第54章
刘易阳趴在楼梯间的窗户前,看雪花在寒风里急旋,大雪来的毫无预兆,天色也昏了,而他等的人还没来。
医院最近病人多,陪护紧俏,他来这里学毛笔字,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妈妈打算在年前多挣点外快,她下了班会顺路过来接他回去,每次都对这个老师感激不尽。
这个叫王鑫的男人会面带微笑的收下感谢,然后在他们独处的时候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他。刘易阳讨厌他,但是也很怕他。
“阳阳,你怎么又跑到这来了?这里多冷,回屋里等吧,再过半个小时你妈妈就下班了。”
明明是道挺温和的声音,刘易阳愣是哆嗦了一下,他扒着窗框回过头,从走道里拐出来的男人四十多岁,身高中等身形消瘦,带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看起来颇有几分学者气息。
人是视觉动物,这种本能在婴儿期就能窥出踪迹,在他对自己做这些奇怪的事之前,刘易阳也以为他是个很有学问的人,听话的对他非常尊敬。
现在这种尊敬毁了,只剩下不想暴露的畏惧。
刘易阳不擅长撒谎,目光游移到电梯门口,盯着底下那条缝小声的说:“屋里热,我觉得很闷。”
他的毛笔老师王鑫笑了笑,过来准备牵他:“暖气开大了是吗,关小一点就不会热了,你站在这里会感冒的,来,跟老师回去。”
刘易阳往楼梯间挪了挪,又怕他过来又不敢正眼看他,急中生智道:“我、我不想进去,屋里有股臭味,我觉得喘不过气。”
王鑫细微的拧起眉想了想,随即笑道:“那是榴莲的味道,榴莲是营养非常丰富的水果,小孩子不可以挑食哦。”
刘易阳绷着身子盯着他的脚,跟着小幅度的往楼梯里退,要不是因为儿童天性里对老师的那点畏惧,他铁定撒腿就跑了。
王鑫的眼神逐渐阴郁起来,这样他还看不出孩子的抵触那就枉为成人了,或许是因为反差大,斯文的人沉下脸比暴躁的人更可怕。他不紧不慢的朝刘易阳逼过去,盯着他的眼神如同看着挣脱不掉的猎物。
“阳阳不乖,老师要生气了啊。”
刘易阳真就不敢动了,他还太小,区区一个业余爱好老师对他来说都是权威。他把自己贴在墙上,用力的恨不得钻进去,王鑫将手按在他头上的时候他忽然就崩溃了,他特别突兀的叫了一声。
然而预料中的拉扯没有出现,倒是王鑫跟他二人转似的也痛呼一声,扑过来肚子撞在他鼻子上,压得他鼻酸的眼泪直冲眼眶。
刘易阳连忙伸手去推他,才碰到他的羊毛衫手心就空了,王鑫忽然朝后倒去,刘易阳在他扬起来的胳膊空隙里看到了半个雪人,那是他满身披雪的大哥。
他虽然人秀气,但其实不太爱哭,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在钱心一面前就总是哭的肆无忌惮,或许乡下那顿麻辣烫,他跟人聊天的模样温柔,又或许是他牵过自己的掌心暖热,这个总是一边皱着眉一边满足他小要求的男人让他觉得安全。
刘易阳用两只手蒙着眼睛,转过身去对着墙壁开始哭。
另一边王鑫扑在楼梯上,摔的不巧牙齿磕在了踏步边上,一阵透心凉的剧痛过后嘴里就麻了,他呵着气缓解痛觉,抬手一摸便是一手的血,血里还有一块牙白,他用舌头舔了舔门牙,发现靠左那边的门开了。
他气的太阳穴狂跳,爬着坐起来盯向钱心一,含糊不清的吼道:“疯子吧你,你谁啊?干什么啊?我……我要告你!”
半路忽然下起雪,高速上追了尾,堵得导航上一整条红,钱心一打刘易阳的电话打不通,打他妈的电话是别人接的,说她带病人出去抽烟去了。他心里其实挺着急的,风雨迢迢的赶过来,被糊了满身雪水,怕这孩子被怎么样了。
结果刚出电梯就听见他叫了一声,他就随便踹了一脚,见他撞到了刘易阳,又随便扯了一下,只是没料到扯的这么替天行道,把这老师的牙给磕掉了。
要不是因为没有证据,就这个老师摔的头卡进台阶角,他不揍得他满地找牙都对不起这个得天独厚的姿势。
钱心一跟项目上的流氓扯皮扯多了,变脸的功夫学了个皮毛,不过基本日常也够用了。
他先把默默哭的满脸泪的小弟弟扒过来看了看,见他衣衫整洁,忍不住就糊了他后脑勺一个巴掌,没事哭的这么惨。
接着他整顿了一下面部表情,绷出平时骂赵东文的模式:“怎么了?这谁啊?”
“这谁”一口气冲上脑门,气的七窍生烟,他在这一带好歹是个有知识的局域名人,这真不知道是谁的家伙还敢这么轻蔑的提起他,真是岂有此理。
他正要质问钱心一是哪根葱,刘易阳适时哭进来:“大哥你来了!这是妈妈给我请的毛笔老师,没事,走吧我想回家了。”
钱心一睁了下眼睛,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他欠身过来拉王鑫,嘴里的抱歉一连串:“误会误会,对不住,都怪这孩子一惊一乍的,我还以为有什么危险,幸好我这个人比较冷静,不然您这盘牙得四处漏风了。”
他家的冷静估计是10块钱一斤的,王鑫端着他的门牙,一听见那个字就患处发痛,钱心一唯恐天下不乱的继续说:“老师您这牙,我可真抱歉……不过牙科这点都下班了,我明天早上来接你去补吧,医药费肯定算我的。”
王鑫嘴角抽了抽,碍于平时衣冠禽兽的形象,只能把怒火和血吞下:“小伤,不用麻烦你,我自己去就行。我没听说阳阳有兄弟啊,请问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