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闻言下巴险些惊掉,半晌后道:“可是三日尚未过,这诊金……”
“就说你没脑子。”沈寂溪摇了摇头,起身出门将那“三日内不收诊金”的牌子摘下来,随手丢到了柜台里头的角落。
伙计:“……”
说话间方才的男人便带着“病人”进来了,后头还跟着两个家仆,一路小心的搀扶着“病人”。
“先生,我将小儿带来了,您快些给看看吧。”那男人显然别无选择,虽然不满沈寂溪所谓的规矩,但终究是关心儿子的病情,于是便依言将孩子带了来。
沈寂溪瞄了一眼病人,见对方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但显然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身材极为肥胖,又因着不爱运动的缘故,身体虚浮无力。
“将他扶到屏风后头吧,其他人在外头候着。”沈寂溪道。
两个家仆依言而行,那孩子哼哼唧唧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显然有些害怕。那男人见儿子的样子,一时心疼不已,眼圈都红了。
“好啦,又不是什么大病,你在外头候着便是。”沈寂溪道,随即又对伙计吩咐道:“阿南,将银针取来。”
那男人想跟着过去,被阿南拦下了,只好在屏风外头火急火燎的绕圈子。
沈寂溪有模有样的给孩子号了脉,发觉对方却如自己所料,不过是吃几副药调理一下便可。
阿南取了针递给他,他将装银针的袋子铺开,抬手对着那孩子的颈窝一扎,那孩子欲放声大哭,却干张嘴没有声息。
沈寂溪一脸的慈眉善目,笑眯眯的道:“乖孩子,听话,不许乱动,不然这银针扎错了地方,可就不好了。”
阿南一脸无语的看着沈寂溪,无奈的上前固定住孩子的身体。那孩子或许是被吓到了,并没有肆意挣扎,左右也哭不出声音,只是默默的流泪。
那孩子的爹原本有些心急,但并未听到孩子哭声,便也稍稍心安了些。
沈寂溪面上有些随意不羁,但行起针来还是像模像样的,阿南在一旁辅助,直至他将针都收起来,才将稳着孩子的手松开。
“乖孩子,不错,可以回家了。”沈寂溪本想捏捏那孩子的小胖脸,但见对方一脸的鼻涕眼泪,又讪讪的收回了手。
孩子的爹见沈寂溪一脸严肃的从屏风后走出来,紧张的道:“先生……”
“没事了,取几副药回去,待药喝完便可大好了。”沈寂溪道。
“爹……”那孩子随阿南从屏风后出来,看见自己的爹,不禁委屈的想控诉,被沈寂溪拿眼睛一瞪,顿时又将话憋了回去。
“哎呀,面色却实是好了许多,气息也均匀了。”那孩子的爹反反复复看了孩子半天,见孩子病症好转,心中大喜,忙对沈寂溪千恩万谢了一番。
阿南这时候将包好的药递给随行的家仆,依沈寂溪的吩咐收足了银子。
“小儿这次有惊无险,多亏了先生妙手回春,不成敬意,请先生收下。”孩子爹掏出一锭五两的银子道。
沈寂溪看着那银子一愣,阿南在一旁急忙伸手接过道:“药一日一副,一副喝三回,喝完便可大好了。”
那人又做足了礼数才带着孩子和家仆离开。沈寂溪看了一眼阿南手中的银子,没有说话。
“咱们一个月便只看这一个病人就够了,是不是将那免诊金的牌子再挂回去?”阿南问道。
沈寂溪看了他一眼,心道,这人不仅没脑子,还没出息。
作者有话要说: 本周日更~~老地方,老时间~~
总攻大人在哪里?总攻大人在前面等着~~马上就要出现啦!
☆、被抓
阿南最终在沈寂溪没有明确反对或认同的情况下,将“三日内免诊金”的牌子又挂了出去。
“先生,方才那孩子的病明明只吃药就够了,为何你还要再给他行针呢?”阿南问道。
沈寂溪道:“药只能调理,可他终究是太过懒动,吃的又多才会这般。我给他行针,是让他近日食欲大减,且活跃好动。如此,想必配合着那几副药,应当会有些效果。”
阿南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遂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舂沈寂溪上午开的那几味伤药。
沈寂溪揉了揉脑袋,道:“我来吧。”
“啊?”阿南尚未反应过来,沈寂溪已经抢过了他手里的木杵,挪过舂臼,席地而坐舂起了药。
阿南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沈寂溪半晌,只好去取了盛药粉的瓷瓶过来,一一码好,等着药粉舂好了再依次装进去。
“先生……你说这伤药,该卖个什么价钱合适?”阿南道。
沈寂溪看了看地上码好的瓷瓶,勉强压抑住心里涌起的烦躁之气,扔下木杵便急匆匆去了后院。
他手忙脚乱的在柜子里翻出药瓶,取了一粒药丸服下,随之而来的是心口传来的剧痛。
他低吼一声跪倒在地,心道这药效持续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如今还不到黄昏,便失去了效力,如此下去,恐怕往后每日要服两粒才行。
医馆大堂里,阿南莫名其妙的捡起木杵,心里嘀咕不已。老六恰巧回来,见他拎着木杵发愣,随口道:“没人看着你,就知道偷懒。”
“六叔,你可算回来了,今日我们挣了一大笔银子。”阿南继续拎着个木杵,兴冲冲的道。
老六瞥了一眼药柜,眉头皱了皱,道:“外头不是挂了不收诊金的牌子么,你们如何挣的钱?”
阿南一时语塞,见他盯着药柜,忙转移话题道:“这是按照先生的吩咐重新整理的药柜,如此将常用的药匣子都换到了易取的地方。”
老六闻言点了点头,走过去依次拉开几个药柜看了看。
“今日诊了几个病人,都是什么病症?”老六问道。
“总共就两个,一个是外伤,一个是积食还有些气虚。”阿南道。
老六指了指一个药匣子,问道:“这里头的药你可动过?”
阿南看了看,道:“没有。”
老六闻言思忖了片刻,问道:“寂溪呢,怎么没看到他?”
“先生方才好端端的非要帮我捣药,后来又突然话也不说的走了,好像有点怒气冲冲的。”阿南瘪了瘪嘴道。
老六闻言看了看眼前的药匣子,将其合上后急匆匆的去了后院。
沈寂溪将药瓶放入柜子,从房内出来恰好撞到了立在门口一言不发的老六,他心虚的笑了一下,道:“六叔回来了……怎么在这里站着?”
“把你的药瓶拿来我看看。”老六冷着脸道。
沈寂溪闻言心中一紧,随即强颜欢笑道:“什么药瓶,你去找阿南要,他那里多得是。”
“别装傻,你有一个随身携带的药瓶,里头装满了奇奇怪怪的药丸,都是你平日里偷偷炼制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老六道。
沈寂溪见躲不过,磨磨蹭蹭的从怀里将掏出一个药瓶,是从前沈长易买的那对玉瓶中的一只。
老六接过打开瓶塞,将里头的药丸尽数倒了出来,有的不小心落到了地上,沈寂溪忙心疼的俯身一一捡了起来。
“这是做什么用的?”老六随意捏起一粒药丸,问道。
“打嗝。”沈寂溪道。
“这个呢?”老六又换了一粒。
“假死。”沈寂溪道。
“这个呢?”老六又换了一粒。
“呃……发/情。”沈寂溪支支吾吾道。
“好哇你,整日便知道炼制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若是让你爹知道了,还不打断你的手。”老六道。
沈寂溪缩着脖子,耷拉着脑袋道:“我爹早就知道,况且我又没要害人,不过是觉得好玩儿罢了。”
“你都多大了,二十多岁的人了,如今又是这医馆正正经经的先生……怎么老想着玩儿。”
“我今日已经开始诊病了,别生气六叔。”沈寂溪有些讨好的嘿嘿一笑,从对方的手里将药瓶拿回来,见对方没有反对,又将那些药丸都装了回去。
老六叹了口气,道:“你体内的血蛊今日可还安静?”
“安静,安静。”沈寂溪忙道。
“你一整日没有丝毫烦躁之气?”老六又问道。
沈寂溪见对方眉头紧皱,思量片刻道:“有一丝……不过我捣了会儿药便好了。”
老六闻言总算松了一口气。
医馆大堂里,阿南正装着药粉,突然进来了一个配着刀的士兵。阿南一愣,忙起身招呼。士兵在屋里扫视了一圈道:“你是这医馆的先生?”
“不是,先生在后堂休息,请问这位军爷可是要……买药?”阿南问道。
士兵看了阿南一眼,不苟言笑道:“营中有人生了急症,我家大人派我来寻先生前去营中瞧病。”
“军爷有所不知,弊医馆素来有规矩,先生不外出问诊。”阿南道。
那士兵显然有些不耐烦,道:“你这医馆开了不足三日,哪来的劳什子规矩,莫要耽误时间,快将先生请出来。”
阿南有些为难之际,沈寂溪突然从后堂出来了。他打量了一眼那士兵,道:“这位军爷说的什么话,我这医馆开的时间短,可没人说不能立规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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