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喧煞有介事的敲了敲茶几,道:“好了,你们俩片刻也不让人安生。中都自然是要回的,再不回去老爷子该找过来了。只是,寂溪体内的血蛊还是要当心,詹荀若在中都,恐怕会有些麻烦。”
沈寂溪闻言一愣,道:“不是要将血蛊取出来么?”
此前一直不吭声的老六道:“有人告诉过你要取出来么?”
沈寂溪:“……?”
老六:“那东西放进去便不能轻易取出来,等到你不再需要它的时候,他自然会悄无声息的消失。若是在此之前贸然取出来,弄不好会伤了你的性命,此事万万不可冒险。”
沈寂溪:“……”
沈小河:“那我爹还能去中都么?詹叔不是也在中都么?”
沈长易放下手里的账本,道:“去年武堂……那件事之后,武家军便被打散了。有的驻守中都,有的则被派到了各省及边境。詹荀究竟还在不在中都,倒是未知。”
沈喧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道:“况且,时至今日,詹荀对这血蛊还会不会有影响,会有多大的影响,也都是未知。毕竟过去了两年多,想必不会再有太大的问题。大不了到时候若有不妥,咱们再回来便是。”
“嗯。寂溪近来已许久不曾有过狂躁之症,想必那血蛊的力量已经越来越微弱了,说不定用不了多久,血蛊便会消失了。”老六道。
众人闻言都松了一口气,不过沈寂溪面上却并没有太大的喜色。
时隔两年,那个人跟自己的联系仅系于小小的血蛊,而如今这点联系也快要断了。当日自己将死之际,曾草草的表露过心迹,奈何对方并无什么明确的回应。
如今,即使再见到对方,也不知会是怎样的情景。若非两相思,便是两相忘。自己和对方好像并没有什么值得两相思的情谊。
冬入更深。
沈氏医馆留了继续看守经营的伙计,其他人一起踏上了回中都的路程。
马车渐渐靠近中都,气候也越来越冷,众人不得不穿上了提前准备的棉衣才能稍稍抵御寒冷。又见到雪,沈小河自是兴奋异常,跑到马车外头与赶车的车夫并肩而坐。他倒也不嫌冷,沈长易却又多取了件披风给他。
随着天气的变化,沈寂溪的脾气和状态也都随之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一点,自然被一路随行的老六和沈喧看在眼里。
“没想到血蛊到了冬天,居然会变得安分了许多,早知如此,咱们也不用在郡城待那么久了。”沈喧道。
“我看你们倒是喜欢待在郡城。”老六道。
沈喧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一旁闭目养神的沈长易,幽幽的道:“我只想守着自己的小医馆,当个大夫便罢。可是老爷子却心心念念让我学着生意上的事,我自然是不愿意的。”
沈寂溪眼睛一亮,道:“爷爷想让你操心生意的事,开医馆也算呀,咱们可以去多开几家医馆,大不了也加几家药房。”
“中都的医馆都是沈家的,周边的诸多城镇也都有沈家的医馆和药房。若你想开新的,必然要去远一些,偏一些的地方才行。”沈喧道。
“那便去北江吧。”沈寂溪干脆的道。
沈喧:“……?”
沈寂溪:“我梦到过北江,那里下了雪,特别美。”而且我还在那里看到了想见的人。
☆、缘溪
年节刚过。中都是天子脚下,自然少不了热闹可看。
不过沈寂溪自年前打定了主意要去北江开医馆后,便一直为此事忙碌,并没有心力出门凑热闹。沈小河百般不乐意,但好在沈长易这个叔公也是个爱凑热闹的,于是两人便整天腻在一块儿,非得到了黄昏才会回家。
沈老爷子虽素来严厉,但对于后辈开设医馆之事还是较为赞成的。好在沈寂溪近年来较为勤恳,倒是跟着沈喧学了不少真功夫,真让他挑起一间医馆,也不是没有可能。
出发去北江的前一日,诸事都已安排妥当,沈寂溪终于百无聊赖起来,一个人坐到院子里捧着本书胡乱翻看。
沈长易从书房里出来,见他一人坐在那里,也没着披风,冻得脸都白了,便责备道:“雪刚停,你坐在这里看哪门子的书,屋里烧着炭炉多暖和。”
沈寂溪放下手里压根也没看进去的书,搓了搓手道:“六叔都说了,我的身体越是冷,血蛊便会越发安静。自从回了中都,我体内的暴躁之气便没怎么发作过了,看来六叔所言不假。”
“你想去北江,便是因为北江寒冷?”沈长易问道。
“算是吧。况且,爹不是说了么,中都以北沈家尚没有设立医馆之地已经不多。北江是大余的北防之城,又是极冷极寒之地,此番我去北江,既有利于我体内的血蛊,又开了医馆,岂不是两全其美。”沈寂溪道。
沈长易叹了口气,道:“话虽如此,可北江路途遥远,气候又恶劣……若非你爹和你爷爷都极力赞成,我是断然不会同意你去的。”
沈寂溪见对方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有些失笑。自年前沈长易便一直不同意沈寂溪去北江之事,为此还和沈喧冷战了数日,无奈他“孤军奋战”无人策应,最终只得妥协。
“小河今日怎么没同你一起,他近来不是整日都粘着你的么?”沈寂溪转移话题道。
“你明日便要启程,他一早便和老六出去了,说是要置办些东西给你。”沈喧道。
沈寂溪闻言一笑,道:“他倒是有心,不过该置办的早已备齐了,倒也没缺什么。”说到此处,他轻轻叹了口气,又道:“小河这些年一直跟着我,此番我去北江将他留在中都……往后要拜托你和爹照顾他了,他素来淘气,无法无天,恐怕要让你们受累了。”
“若说淘气,谁还能及得上你……”谈及沈寂溪年幼时的种种“劣迹”,两人都开怀不已。只是离别在即,多多少少又都有些伤感,只不过彼此都藏着罢了。
两人相谈良久,终抵不过外间严寒,便去了沈寂溪的房内。不过一进房门,屋内并没有暖和多少,丝毫没有炭火之气。
“你的房里没有生炭火么?”沈长易问道。
“是呀。也不觉得多冷,回来后便一直没生火。”沈寂溪道。
沈长易闻言面色有些不悦。沈寂溪自小在南方长大,怎会不怕冷,只怕他是怕血蛊不安引发体内的躁气,于是竟是一直忍着寒冷不肯生炭火取暖。
怪不得自回中都后,沈寂溪便与沈小河分房睡了。当时他说小河已经长大了,家里屋子又多有空闲,于是便做主给小河在隔壁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沈长易当时并未多想,此时却恍然大悟。
“不觉得冷便好,只是仔细别着了风寒才是。”沈长易道。
沈寂溪看对方面色不善,原以为对方会唠叨一番外加一顿责备,没想到对方竟然并未戳穿他,不由有些惊讶,忙道:“是。我现在好歹是个大夫了,自然会照顾好自己。”
沈长易看了他一眼,道:“去了北江,你也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沈寂溪见沈长易有些畏寒,取了披风给对方披上。沈长易伸手接过披风,碰到了沈寂溪冰凉如冰的手,心里不由一酸,按捺良久的怒气便要发作。
沈寂溪察言观色的功夫自是不差,立即搓了搓手哈了口气,道:“叔,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来着。如今,我也要走了,再不问便不知要憋到什么时候了。”
“什么问题?”沈长易见对方一脸别扭的笑意,不由心中一紧。
“就是…那个…爷爷今年,没有催着爹……成家么?”沈寂溪问道。
“没……大概是有吧,我哪里晓得。你问这个做什么?”沈长易支支吾吾道。
“也没什么。我还记得那年在郡城,有个阿婆特别殷勤的要给爹张罗亲事。当时我一时头脑发热,生怕爹娶个女人进门,为此还去寻了失语草,想要同你打赌,让你劝他莫要成亲。”沈寂溪看着对方有些紧张兮兮的脸色,装腔作势的叹了口气,道:“如今想来,我当真是狗拿耗子。”
沈长易:“……”
沈寂溪:“叔,你和我爹……其实好多年前我便察觉了,只是你们一直不说,我贸然问的话又觉得有些尴尬。”
沈长易:“现在问你就不觉得尴尬了么?”
沈寂溪挠了挠头,道:“还是有点。”
沈长易叹了口气,道:“我与你爹,都知道你早已察觉,所以才一直没说。况且,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同你说。你小的时候,说了怕你不能接受,待你长大了,便更不知从何说起了。”
“也是。这么多年,你们同进同出,同食同寝,的确也不需要多言。我今日会多此一问,不过是想……想告诉你,我在心里,一直将你们当成自己的双亲,此后即便我远在北江,这一切也不会改变。”沈寂溪道。
沈长易闻言顿时有一种想要老泪纵横的冲动,红着眼圈道:“我只比你年长十多岁,原本该当是你兄长。这些年也当真是被你叫老了,寂言更甚,刚过而立之年便想要蓄须了,幸亏我极力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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