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沈寂溪接连几日的表现,却让他们提着的心慢慢落了地。不过,就在他们慢慢放松了警惕的时候,沈寂溪却结结实实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当天下午,在沈喧和老六出诊,沈长易和沈小河出门买东西的当口,沈寂溪却突然不知因何事暴怒,将自己屋子里能砸的东西全砸了个遍。伙计们不明所以,也不知从何劝起,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发疯。
待沈喧和老六回医馆的时候,连医馆的大堂都被沈寂溪砸了个底朝天。
到了后来,伙计们也不是没阻拦,只是沈寂溪的状况实在诡异,一会儿昏迷一会儿清醒。有时清醒的时候,还会帮忙收拾收拾残局,只是收拾到一半又会忍不住开砸。
“你们没把他怎么样吧?”听完伙计们的叙述之后,沈喧问道。
“公子尚未痊愈,我们不敢伤他,也只是稍稍阻拦罢了。后来公子突然就昏迷了,一直没醒,现下有人在旁边守着,先生放心便是。”一个伙计答道。
“辛苦你们几个了,今日先闭门歇业吧,好生收拾一下。回头列一张单子,将需要重新采买的物品整理好。”沈喧吩咐道。那伙计闻言忙一一应了。
吩咐完伙计一应事物的安排,沈喧便与老六匆匆去了沈寂溪房内。对方尚未醒来,只是眉宇间即使在昏迷中也依然快拧出了疙瘩。
“前段时间都好好的,怎么突然便这般了?若说他初醒之时行为有异倒也可以解释,那血蛊在他刚刚醒来,躁动不安,以致他情绪受牵引。可是如今已经这么久了,他一直未曾再有异常的举动,今日却突然如此暴躁,我实在是想不出缘由。”沈喧一脸忧虑道。
老六沉吟了半晌,道:“血蛊会躁动不安以致牵引主人情绪,其一可能是主人自身情绪波动太大,影响到了它,其二便可能是……它感应到了将它养大之人的血气。”
沈喧道:“寂溪近来情绪极为稳定,定然不是他自身的缘故。可是……詹荀早已去了中都,他无缘无故回来做什么?”
“也未必是他回来了,我们还是再等等看吧。只是接下来一定要留心寂溪的举动,切莫让他伤到自己。”老六道。
沈喧点头应是,不过依然忧心忡忡。
沈长易带着沈小河回家,听闻事情的经过后担心不已,任凭沈喧百般安慰也放不下心,非要守着沈寂溪。沈小河原本也是闹着要相陪,但沈喧顾及到小河毕竟还小,不想让他太过担心,又怕沈寂溪发起疯来伤到他,只得想法子哄住了他。
果然,当夜便出了事。
沈长易熬了半夜没怎么睡着,后半夜困极了便睡了过去,待醒来的时候发现沈寂溪不在身边。他急忙出去寻找,才发现后门虚掩着,而马厩里少了一匹马。
此事着实是让沈长易吓得够呛,于是在他“魂飞魄散”的把沈喧叫起来之后,医馆里所有的人几乎都被惊动了。
一看沈长易慌了,沈喧就不得不镇定了。沈寂溪骑了马,多半是想出城,现在是半夜,城内已经宵禁,城门也早已关了,沈寂溪是万万出不了城的。
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被巡城的士兵发现,或者被守城的士兵挡在城门口。好在现今并非战时,宵禁令并不严苛,即使违反也不过是训斥一番或略施小惩,并不会有较严重的后果。
可是好端端的,沈寂溪出城做什么?
不过,现今没有追根究底的时间,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沈寂溪,免得他遭遇什么意外。
就在医馆的人分了好几路,火急火燎的正要出门寻找的时候,沈寂溪却回来了。只是他并非独自回来,而是被人驮到马上送回来的。
☆、回家
昏迷不醒的沈寂溪被人驮到马上送了回来,而送他回来的人竟是守备于允,这倒让沈喧吃了一惊。
在血疫爆发之时,于允便与沈寂溪相识,后来又受了詹荀的托付,少不了要对沈寂溪照应一二。不过沈喧只是略微寒暄一番,谢过对方,并未询问其中究竟,于允自然便没有多说,将人送回来便告辞了。
虚惊一场。众人见沈寂溪平安回来,便各自散了。
沈喧心中不安,打发了沈长易和沈小河一起睡,自己则留在房中陪着尚未醒来的沈寂溪。他向来和对方相处的机会都不多,他又并非体贴细致之人,长此以往,少不了与这个儿子便多了些生分。
沈喧将窗子关好,剪了剪灯芯,看了一眼床上的沈寂溪,道:“既然醒了,就别勉强装睡了。你体内的血蛊近来不安分,你莫要逆着性子与它相抗,以免适得其反。”
沈寂溪坐起身来,道:“你一早就知道我在装睡。”
沈喧道:“你难道还指望我看不出端倪?”
沈寂溪苦笑一声,道:“我气息这般不稳,自然是逃不过爹的耳朵。恐怕便是六叔也早已发觉了,不过没有戳穿我就是了。”
沈喧闻言嘴角微微一扬,沈寂溪刚刚对他的称呼又变成了“爹”。
“说说吧,为何大半夜的要出城?”沈喧拉了张椅子,坐到床边。
“也没有什么缘由,就是觉得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很难控制。莫名其妙觉得烦躁,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就干脆由着感觉去做。可是在城门口遇到了于守备,恰巧他今日巡夜……我就佯装梦游……”沈寂溪道。
梦游,亏你想的出来。
沈喧深吸了口气道:“你醒来后,一直也不问我。可是,有些事,我们终究是要聊一聊的,你不提及,它便总是哽在那里。那种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的感觉,可不怎么好受。”
沈寂溪闻言愣怔了片刻。关于血疫以及自己体内的血蛊,他是能推断出个大概的。他不问,并非不好奇,而是早已知道答案。
“为我养血蛊之人,是詹荀么?”沈寂溪问道。
“嗯。想必你也能猜到,他服过你的血,所以……”
“你是怎么说服他的?我记得在六叔的书房看到过对那血蛊的描述,养血蛊并非易事,其中苦楚更是一般人难以承受的。”沈寂溪道。
沈喧面上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道:“是他自己愿意的。你能有如此重情重义的朋友,倒是让我颇为惊讶。”
沈寂溪沉默了片刻,面色黯然道:“我体内的血蛊,今日颇为不安。或许是……将它养大之人遭遇了什么凶险,才会至此。”
“寂溪……”沈喧见状,想安慰他几句,却见对方道:“放心吧,我知道,多思无益。”
沈寂溪又道:“我自幼便为血疫所累,彼时虽然不知自己与它究竟有何渊源,但终究命为其所牵,好似每日都在等着将命还回去的那一刻。”沈寂溪苦笑一声,眉眼间尽是无奈。
“平日里我任性妄为,随心所欲,可终究也不过像一颗无根的飘萍,活一日便赚了一日。我不思进取,不学无术……”
“你也没那么差。”沈喧道。
沈寂溪微微一笑,道:“当日我便想,若是我能继续活着,定然要将先前的遗憾补回来。从前不敢抓紧的,今后我都要握牢,待我将来再面对生死之时,我不想一无所牵。”
“寂溪……”沈喧伸手牢牢握住对方微凉的手,道:“无论将来怎样都好,爹只希望你平安。人只要活着,不怕受苦,也不怕享福。有牵有挂,有烦恼愁绪,每个人都是这样活着的,你也不例外。”
沈寂溪闻言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道:“爹,往后我不任性了。”
“好。睡觉吧,天快亮了。”
沈寂溪闻言往里挪了挪,给沈喧腾出位子,父子俩同榻而眠。
自那日之后,沈寂溪体内的血蛊时有不安分,沈寂溪也会随之变得暴躁异常。好在大家渐渐也掌握了一些规律,知道该怎么约束沈寂溪,因此大家的生活倒是没受到很大的影响。
沈寂溪曾独自骑马去过一趟南山,不过回来后一脸失落什么也没说,众人见他不欲多说,也便都没有询问。
日子一天天过去。
沈寂溪平日里也破天荒变得勤勉起来,随着他跟随沈喧学习的越来越多,渐渐一些寻常的病症他都能应付自如了。
沈小河始终对学习医术提不起兴趣,但多多少少受沈寂溪的影响,也算得上是学了一些皮毛。
寒来暑往。
沈寂溪的身体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若是没有偶尔的狂躁之症,也算得上是个健健康康的人了。
眼看年关将至,沈家老小已经离开中都两年多没回去,如今正筹划着回中都陪沈老爷子过年。
“我早已好全了,六叔早日将血蛊取出来,我也好随你们一道回去。”沈寂溪道。
沈小河盘腿坐在矮榻上,道:“我可是不想在这里待了,冬天连个雪花儿都看不到,还是中都好。”
沈寂溪打了对方脑袋一下道:“你自幼便是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不过是在中都住过几年,便将生你养你的故土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不也是么?你可不止一次说过,要回中都,不想留在这里。前两年要不是顾忌你的身体,咱们早就回去了。”沈小河一脸的不依不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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