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当然指的是钱,陆连海一听到这个眼睛一亮,立马腰杆子就直了,拍着胸脯,雄赳赳气昂昂地道:“我一定照顾好小少爷!”
李林舟又跟陆连海交代了一些别的,包括太太留下来的一些话,高铭每天早晚都要喝一杯纯牛奶,晚上睡觉的时间不能超过十一点,每周要例行读一本书……听得陆连海云里雾里,最后也没记住多少,等李林舟问他记住了没的时候,陆连海连声说:“记住了记住了。”
陆家闻背着他爸翻了个白眼,陆连海能记住就有鬼了,不过没事,他记得住,有他照顾高铭就够了。
这些习惯长大后的高铭也有,还要再加上每周日下午三点到五点要去打高尔夫球,早上七点的早间新闻一次不能漏下,吃饭的筷子要用金属的,饭前要喝一小碗汤,碗筷都必须烫过才能用……诸如此类,高铭生活精致,甚至有些吹毛求疵,零零散散的习惯很多,很麻烦,可是陆家闻记得清清楚楚,一件都不会落下。
等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好了,该办的事情也办完了,李林舟就站起身来要告别,他先跟高铭告别的,两个人都十分礼貌,板着脸一丝不苟的“李叔叔再见”,“少爷再见”,寒暄完了,李林舟望了高铭一眼,再看看居住条件,眼底里流露出一丝同情来。
李林舟不想再握陆连海的手,只敷衍地客套:“少爷就麻烦陆先生照顾了。”
“不麻烦,不麻烦。”陆连海还是一个劲儿地应声,最后想起来一个关键问题,睁着一双看东西模模糊糊的大眼问:“李先生,你准备怎么回火车站?”
李林舟:“……”
看李林舟吃瘪的模样,陆家闻在心里拍手叫好!
***
陆连海在厨房里忙活,现在都下午两点多了,不好意思再去麻烦隔壁家的大妈。可他天生跟厨房不对付,站在水龙头底下,光洗个白菜就把自己弄了一身的水。
炕上搭了个小方桌,高铭跟陆家闻一左一右地坐着,高铭还很拘谨,两条小腿垂在炕边上,双手搭在膝盖上,眼观鼻,鼻观口,一张小嘴紧抿着,绷紧的线条透露出些紧张来。
屋子里带着些潮湿的土气,味道不是很难闻,但也绝对算不上好闻,他住惯了宽敞明亮的大房子,虽然空寂但是气味一直很好,香香的,宋阿姨每天早上都会在花瓶里放几朵花,姹紫嫣红的特别漂亮。
偷偷抬头往四周围打量,这房子盖得有些年纪了,墙皮剥落下来,露出里面灰色的石灰墙,掉了色的土地公公抱着金元宝,柱着拐杖坐在墙上,嘴唇红得发亮。高铭转了一圈,眼神再回来一眼就对上了陆家闻的大眼,陆家闻冲他眨了眨眼,从背后捧过来一条黄白条包装的钙奶饼干,一咧还没长好的一口牙,笑得特别汉奸:“高铭,你吃不吃饼干?”
高铭本来还想拒绝,结果肚子是真饿了,他有点纠结,想吃,但是不好意思,陆家闻把拆了封的饼干往他面前推了推,强烈推荐:“这个钙奶饼干可好吃了!脆脆的,甜丝丝的!”
见陆家闻一直坚持,高铭也不矫情了,点了点头,从包装袋里窸窸窣窣地拿出来一块,长方形的饼干中间烤得有点焦,发黄,他咬了咬嘴唇,抱着饼干小小地咬了一口,结果意外得很好吃,真的跟陆家闻说的那样,脆脆的,甜丝丝的。
瞧见高铭特别秀气地小口咬着饼干,跟只小松鼠一样特别可爱,陆家闻的心都化了,把一整条饼干都往高铭那里推了推,自己饿着肚子,光看着高铭吃,恨不得就这样到地老天荒。
让他看高铭,一辈子都看不够。
作者有话要说: 跟编辑大大讨论了下改了名字~~~~
发文前期好多都在养肥我阔以理解!!还在追的大大们经常露个头嘛~~~~~
PS:谢谢飘飘宝贝的地雷-333-
☆、吃饭
陆连海在厨房里折腾半天,满头大汗折就腾了道拍黄瓜出来,绿油油的农家小黄瓜配着蒜泥,拿盐、糖、醋、香油这么一拌,颜色鲜亮鲜亮的。
他把凉菜放桌子上,见高铭在吃陆家闻的钙奶饼干,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凑近了一看还真是!立马跟见了鬼似的,瞪大眼睛:“呦呵,小兔崽子你今天怎么这么大方,舍得把钙奶饼干给别人吃了?”
陆家闻小时候最喜欢吃这种钙奶饼干,偏偏只有大超市里有卖,他爸得去镇上或者赶集的时候才能买到。陆家闻都当宝贝似的供着,心情好了赏给别人一片,再多吃一片可就不许了,现在一整条都给了高铭,陆连海能不吃惊就怪了。
陆家闻听见他爸把自己的小气面暴露出来了,当即炸了毛,推了他爸一把,赶牛一样的:“爸,你赶紧走,去厨房做菜去,我跟高铭都快饿死啦!”
不信邪地又看了一眼,陆连海怀疑自己剩下那只眼睛也出了问题,听陆家闻这么一吆喝,猛地想起来,一愣,问道:“妈的,你怎么知道他叫高铭的?”
陆家闻也愣了,哎呦妈呀,糟了!穿帮了!他要怎么跟他爸解释?
可不用他动脑想,劳动人民伟大的脑补能力就展现出来了。
陆连海十分熟练而又利落地拎起陆家闻的耳朵,直接把他拽下了炕,当即一脚揣在陆家闻的屁股上,不轻不重,踹得陆家闻嗷嗷叫唤。
陆连海怒道:“小王八蛋,老子跟你说过不许随便玩老子手机,那不是玩具,你不听是不是?不长记性是不是?”弄个破鸡腿半天弄不好,他本来就烦,陆家闻这不是找揍吗?
陆家闻得了台阶,连忙滚着往下爬,“爸,我错了,别打了,哎呦,好疼,别打了!”
高铭立刻往炕里面挪了挪屁股,眼皮子抬了一下,瞅了瞅陆家闻上蹿下跳的滑稽样,眼底难得涌上来点笑意,继续吃着钙奶饼干。
“干嘛呢这是?”屋里面正热闹着,外面传来一声叫停了陆连海的动作,人还没到就听到了声音,陆家闻一愣,立马蹦高地往屋外面跑,连声叫唤着:“王奶奶!王奶奶!”
门口迎进来位五十来岁的老太太,手里头捧着个搪瓷的绿色钵子,里面堆着好几根玉米,手里头还拎着个白色的搪瓷碗,盖着盖子也挡不住里头的香气。
王奶奶见陆家闻笑得不见眼睛,乐呵呵地说:“还是闻闻懂事,知道来帮奶奶搭把手,刚煮的糯玉米,粘牙着呢!”
陆家闻捧着钵子,看着健健康康,精精神神的王凤霞,眼泪都要出来了。
他小的时候陆连海还是挺浑的,没什么正经工作,三天两头往外面跑,常常几天几夜不回家,陆家闻是王奶奶一勺饭一勺饭喂长大的。
如果说每个人都有童年里的味道的话,那陆家闻童年的味道就是王奶奶家的饭菜香——盆口那么大的香饽饽,软糯香甜的蒸地瓜蒸芋头,还有金灿灿的玉米。
一闻到味儿,陆家闻就鼻子泛酸。
王奶奶是典型的空巢老人,结婚后五年她丈夫就走了,一双儿女都在城里,大女儿生了个儿子,长得特别可爱,可惜跟他妈一起住在城里,王奶奶见不着,就移情作用把对小孙子的疼惜都转给了陆家闻,平日里对陆家闻特别好。
他想接过王奶奶手里比他脑袋都大的搪瓷钵子,王奶奶没让,嫌重,把手里那个白色的搪瓷碗塞给陆家闻。
大白盆刷的干干净净的,上面烫着一朵艳丽的牡丹花,打开盖子一看,喷香的味道扑鼻而来,里面堆着的都是农家特色,地三鲜,炒豌豆角,十几年后很难吃到的淳朴味道。
几道菜被送上了桌,陆连海感觉仿佛阴暗的乌云照射进来一道阳光,整个人生都被照亮了,跟看见救星似的,“大娘,你来了啊!”
“是啊,大海你在这儿干嘛呢?哎呦喂——”王奶奶往厨房里一探头,笑话道,“下厨呢?也不怕吃坏了咱们闻闻。”
陆连海的黑暗料理是出了名的,也就会煮个嚼不烂的鸡腿,陆家闻听见王奶奶给了这么个中肯的评价,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点头,陆连海臊得脸都红了,狠狠瞪了陆家闻一眼,小兔崽子等会儿收拾你!
“你们爷俩大早上去哪儿了,大黄以为招贼了,叫个不停,哎呦,这孩子哪儿来的啊,长得可真漂亮!”王奶奶瞅见高铭,眼睛都亮了,跟黄鼠狼见到小肥鸡似的,凑上去直接上手掐了高铭的小脸蛋,滑不留手,高铭右脸立马就红了一小块,估计还没人敢这么对他呢,给高铭吓得不轻,坐在炕沿儿上,捏着半块被他咬软了的钙奶饼干,愣愣的。
这、这是什么意思……?
陆连海见状,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生怕冲撞了太子爷,忙说:“这是我大表哥家的孩子,他们夫妻俩都在城里头创业,两边老人都不在了,知道我闲,就把孩子丢我这儿了。”
“也是个可怜的小孩儿啊。”王奶奶叹息一声,不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孩子以后或多或少会有点心理问题,老太太懂这个理,望着高铭的眼神慈爱了不少,剥了个鸡蛋塞给高铭,“吃个鸡蛋啊,热乎的,好长身体!这孩子长得真漂亮,可就是瘦了点。以后跟闻闻俩做个伴,一起玩也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