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这种东西,神奇就神奇在,在你懵懂无知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好了结局。
未免她再追问下去,谢拾安转移了话题。
“那你去辰星干什么?”
“周沐的一个学长也和辰星的老板是朋友,我想过去应聘个陪练什么的。”
结果压根没来得及和老板说上几句话,直接就和秦扬打起来了。
谢拾安把碗里的米吃干净。
“这个好说,我和曹睿说一声就成。”
简常念顿时眸中一亮,看她有动手洗碗的意思,急忙狗腿地站了起来,把碗拿进了厨房里。
“真的?!太好了!诶,你别动,我来洗我来洗。”
“那好吧。”
既然她这么热情,而且自己手也是真的不方便,动一下都疼。
趁着她洗碗的功夫,谢拾安回房间换衣服。
她收拾完出来,简常念也洗好了。
离开之前简常念又给阳台上的植物浇了一次水,顺便把垃圾都打包好准备下楼再扔。
谢拾安吹灭了供桌上的蜡烛,把自己没吃的那个馒头放在了桌子上。
简常念看着她,斟酌着,还是开了口:“那个,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但我觉得,看到你回来,爷爷应该挺开心的。”
少年的背影挺拔如松,在那一瞬间有了一丝松动,她抿了抿唇,沉默着转身离去关上了家门。
走在路上乔语初的电话就来了。
“严教练催我们回去呢。”
“你跟他请假了吗?”
“请了,但我估计回去还得挨罚。”
谢拾安揉揉眉心:“知道了,车站见。”
第21章 被罚
回到训练基地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 简常念刚探了个脑袋进训练室,就被一声怒吼赶了出来。
“你们三个还知道回来?!滚出去门口站着!”
三个人只好直挺挺地立在了训练室门外,简常念还是头一次被罚站,心里有点忐忑, 反观谢拾安和乔语初都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
乔语初是从小到大跟着谢拾安受的处分不少, 早就习惯了。
谢拾安没觉得自己有错, 插着兜把脑袋靠在了墙上, 闭目养神。
一上午的训练很快就结束了, 人群鱼贯而出,有不少人对她们投来了探究的眼神。
“哟,这不是A组排名第一的谢拾安吗?怎么也沦落到罚站了啊。”
“嘘,小点声, 你不知道啊,集训队严禁打架斗殴, 昨天她们在辰星俱乐部的事都传开了。”
……
孙倩跟在人群后走出来,看了看简常念,见她脸上还有淤青, 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简常念摇了摇头:“没事儿,皮外伤。”
孙倩还想说些什么, 身后有人道:“走走走,严教练出来了。”
她脚尖也拐了个弯, 往宿舍楼走去。
“没事就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
孙倩没走多远, 严新远也关了训练室的门, 走了出来, 他腋下夹着一个硬壳笔记本, 看也未看她们几个一眼, 只说了一句。
“你们三个跟我去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紧闭着,冬天里面烧着暖炉,门口又挂了一道挡风的厚重帘子,什么也看不见,听不清楚。
简常念和乔语初站在门口,有些担心。
“怎么进去这么久了,还没出来啊。”
乔语初到底比她大,想的多,也稳重的多。
“虽然打架斗殴确实违反了集训队的规定,但也是情有可原,拾安应该会没事的。”
办公室里只有严新远和她们的一个助教在。
严新远把烟斗在桌上磕的震天响:“什么叫情有可原,昨天警察电话都打我这儿来了!你知道这事影响有多恶劣吗?!你和集训队其他队员不一样,你是滨海省队的正式队员,不求你们给滨海省队增光,别给我脸上抹黑就是万幸了!”
谢拾安立在那里,像窗外笔挺的松,宁折不弯,眉头都没皱一下。
“我们赢了,就不是抹黑。”
严新远气的要吐血:“合着你们还以为这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是不是?”
在日常训练中,严新远本来就是个暴脾气,见她这一副不知悔改,桀骜不驯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抄起桌上的文件就要砸人。
助教赶忙把人拦住:“老严,老严,冷静,冷静,有话好好说。”
“我能冷静吗?!上级领导的文件今早就下来了,让我开除你,你自己看,自己看!”
说话间,严新远一扬手,白色的纸张还是从文件夹里飞了出来,落到了谢拾安脚边。
她低头看了一眼,唇角抿的愈发紧了。
严新远气的狠了,手都在哆嗦,拿火柴点了好几下烟丝才点燃,他深深吸了一口,一室烟雾缭绕里,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气氛一时之间降到了冰点。
助教是原滨海省队的老教练,也算是看着谢拾安一步步成长起来的,语重心长道。
“你不要怪严教练罚你们,他昨晚接到警方的电话后一宿没睡好,又担心你们伤的怎么样,又要想这事究竟该怎么处理……”
严新远把烟灰磕在了烟灰缸里,语气里带了一丝埋怨道:“老梁,你跟她说这个干什么……”
谢拾安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为什么,仅仅一夜未见,严新远的鬓边又添了些白发,眼窝深深凹陷下去,看上去苍老了许多。
她喉头微动,想说什么但终是没说出口。
严新远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觉得我是新来的,抢走了你老师的位置,所以不愿意跟我低头认错,但你想过没有,你一时冲动和人置气,很可能会断送自己的职业生涯,你对的起方教练多年来对你的悉心栽培吗?”
谢拾安一下子紧紧攥住了拳头。
严新远又狠狠抽了几口烟斗,吐出来的烟雾袅袅地散在了空气里。
“你知道秦扬是怎么被国家队开除的吗?”
听到秦扬这个名字,谢拾安有一丝错愕地抬起了头:“不知道,他……”
“他在国家队二队,虽然不是我直接带的他,但也有所耳闻,秦扬家境不错,但从小就不爱学习,整日游荡在大街小巷里和人打架斗殴不务正业,他父母没办法,把人送进了体校,也就是在体校里,他喜欢上了羽毛球这项运动。”
“教练觉得他很有潜力,就重点培养他,秦扬也很努力,没有辜负教练的期待,十七岁就进了国青队,但国青队里人才辈出,都是十几岁就背负了天才之名的孩子们。”
“他基础很好,如果能沉下心来好好训练的话,从国青队到一队首发没问题,可他逞强好胜,性格嚣张跋扈,多次在训练赛中动手打人,教练组看在他有天赋的份上一次又一次地原谅了他。就这么熬了几年,秦扬终于熬到了二队,在一次国际大赛开赛前,一个一队队员病了,他通过竞争,得到了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替补机会,可是就在比赛前一天,秦扬出去吃饭的时候偶遇了对手,在被对方挑衅的情况下,和人打球,二比零输给了对方。”
“说到这里,你和秦扬接触过,你是不是觉得秦扬可能会打击报复这名选手,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严新远把烟灰轻轻磕在了烟灰缸里,又装了一些烟丝进去。
“他太想赢了,偷偷购买并服用了兴/奋/剂,这种对于运动员来说明令禁止的东西。”
“那场比赛,秦扬赢了,可他却输了自己的人生,拾安,我不希望你成为下一个秦扬。”
仿佛一记重锤敲在心上。
谢拾安浑身一震,紧抿的唇角松懈了下来,少年微微低下头来:“严教练,我……我承认我被他挑衅到了,他羞辱职业选手,说我们滨海省队都是废物,而且他说自己是国家队的,所以我想……”
“你想打败他对不对?”严新远对她的心思了若指掌。
“但你真的觉得,你打赢他了吗?”
谢拾安猛地咬紧了下唇,严新远的话让她从胜利的喜悦中脱离了出来看清了一些现实。
“你和乔语初在一起训练了多久啊,秦扬又和他的所谓的兄弟在一起训练了多久啊,可以说是秦扬在一打二的情况下,还和你们打的有来有回不过分吧?”
“第二局虽说你和简常念是临时组的队,没在一起训练过,但对手心态已经崩了,不攻自破,如果秦扬的朋友也和你们一样训练有素,稳住自己的心态,你觉得你们还有胜算吗?”
“换句话说,就算是你和秦扬一对一,拾安,你真的有必胜的把握吗?”
严新远不愧是国内顶尖的教练之一,战术分析也如此一针见血。
他问完这句话很久,迎接他的,始终都是谢拾安的沉默。
如白杨般挺立的少年,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丝松动,谢拾安紧咬着唇,一言不发。
严新远点燃了烟丝,烟雾缭绕里,他语重心长道。
“我知道你从小就被冠以各种天才之名,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拾安,适当的自信是好事,但你绝不能再这么自负下去了,你的朋友们都是因为信任你,才愿意和你一起挑战根本没什么胜算的对手,如果乔语初伤的很重呢?如果简常念没有及时赶到呢?如果程真没去找你们,警察也没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