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路依旧不表态。
过了好半天,他终于忍不住握上了林亦霖的手。
小林子显得很不乐意,用力甩开他,但是无奈王子殿下就是有这个耐心,两只手不知挣扎了多少次,最终还是在黑暗中十指相扣,握在了一起。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是举案齐眉相视不语?
当爱情终于变成契约,谁能明白究竟哪种处之的态度会显得更明智?
其实教堂的钟声,相换的戒指并不是美好的祝福。
那华丽的外表只是在告诉每一对想要共走一生的人们同一件事情。
你们得到的,绝对不是无暇的结局,而仅仅是个前途未知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注1:NJ,New Jersey,美国新泽西州,是Princeton University的所在地,也是美国第四小以及人口密度最高的州,被昵称为“花园州”。
补遗之一(中)
陈路的婚礼无疑是很多人关注的事情,一方面因为他曾经偶像与今日财团公子的双重身份,另一方面也因为那在西方仍旧算不得平常事的同性恋爱色彩,无论是婚宴地点还是客人名单,就连蛋糕的样式都会被登上杂志被人议论的津津乐道。
总之,随着被幸福冲昏头脑后的渐渐清醒,林亦霖所面对的那些与其说是幸福,不如说是无奈。
就比如婚礼前两天的时候,他只不过待得无聊去书店买了些补充教材,出门就被一群外国记者和摄像机围上,已经模糊了的英语问话和闪光灯弄得人头都要疼死。
林亦霖不喜欢被登上花边新闻,没办法的低头边说抱歉边往车那里艰难行进。
幸好女王派来的保镖们无处不在,顷刻就冲出来搞几个高大的男人挡开那些人,让林亦霖衣冠不整的进了跑车。
他慌张的踩下油门扬长而去,很感叹原来全世界的娱记都一副模样。
正在这时,一天响八遍的电话又震了起来。
林亦霖开过个街区才停车接起问:“喂?”
陈路好听的声音传来:“你在哪,怎么出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林亦霖看了看表,奇怪的笑了下而后说:“出来吃饭吧。”
陈路随后回答:“恩。”
林亦霖又说:“我还在酒店订了房间...”
这就是不加掩饰的邀请了,王子殿下哪有拒绝的可能?
奢华的房间因为拉上了厚厚的窗帘而显得非常暧昧,摇曳的烛火照出床上那对缠绵的身影,颜色在昏黄中,带了些别样的绚烂。
林亦霖被吻的有些喘息不均,迷糊中陈路的手已经伸进了他的衣服,眼看安全不保,小林子赶紧说道:“别急,我们喝点酒吧...”
陈路有些不情愿的抬头,蓝色的眼眸显出了些疑惑。
林亦霖的脸有些绯红的颜色,继续催促道:“我特意给你订的,又浪费了...”
闻言陈路起身走到桌边,随手拿起冰块中的酒瓶往杯子里倒了浅浅的一层,仰头喝了进去,而后拿着高脚杯杯微笑着晃了晃,又走过来捧住林亦霖的脸说:“我就想要你,不要总躲我。”
说着便掀起他的衣服,轻轻的咬住那雪色肌肤上淡粉的□,手已经顺着小林子纤细的腰,慢慢滑进了早就解开的牛仔裤里。
林亦霖被逗弄的忍不住的急促喘息,可惜没过多一会儿,陈路的动作便突然停了。
他皱着眉头看向自己最信任的人,低声问:“你给我喝的什么?”
林亦霖咬住嘴唇没吭声,片刻,王子殿下就闭上了迷人眼的眼睛晕了过去。
很小心的爬起来系好彼此的衣服,小林子趴在床边吻了吻睡美人的脸:“亲爱的对不起,我们去结婚吧。”
风拂在脸上带了些花香,温暖的令人慵懒至极。
可是陈路躺在软绵绵的床上,却慢慢的醒了过来。
他根本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情,皱着眉头爬起身往窗外一看,只见到成片的向日葵田,在灿烂的夕阳下随风摇曳,壮观到如同金色的海洋。
虽然很美,可是重要的是王子殿下根本没来过这里。
他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转身喊道:“林亦霖!”
回答他的是有荡漾的回声。
陈路满屋巡视了圈,才看到床头有张字条。
小林子简单语:快来看我送给你的礼物。
王子慢慢打开压在下面的卡通地图,慢慢的微笑出来。
走出小木屋,在夕阳的余辉中几乎空气里只剩下了花的香味。
陈路看了看门口的箭头路标,上面刻着一行字:“二零零四年九月一日,北京,我第一次遇见美好那么的你。”
他伸手在上面抚摸片刻,而后向前走去,很快便看到第二块,第三块。
简单的话语,确切的日期。
一路的风景似乎都在那些木刻的文字中渐渐沉淀成永恒...
花瓣落在泥土之上,带着醉人的灿黄。
犹如最深处的梦境。
二零零四年十一月十九日,你给的初吻,让我陷入了无药可救的爱情。
二零零五年四月三日,我们之间最难忘却的伤痕,那是我以为我会恨你一辈子,可是我没有,因为我爱你。
二零零五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我们在一起了,那以后几经分离,但是我心中的记忆从未褪色。
二零零六年二月十一日,妈妈走了,谢谢你陪我度过最难熬的日子,从此以后,我的生命里就只有你的存在。
二零零六年六月九十日,重庆,那是我离开你的第二天,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感到无比孤独。
二零零八年五月十二日,成都,灾难中我们再相见,我渐渐明白,此生此世,非你不可。
二零零八年七月九日,北京,我想你许诺我们永远不分开,陈路,我想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二零零九年八月七日,上海,你向我求婚,那是我最幸福最幸福的一天。
二零一零年六月二十三日,美国纽约,我终于来到曾经属于你的世界,它那么大那么陌生,但是当我害怕了回头了,却总是能看到你的微笑,我想,我可以很勇敢。
二零一零年八月二十九日,美国加州,那天,我们结婚,然后...牵着你的手,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天,直到我老的动也动不了的时候,我们在一起回忆当初的日子,记得这么深,不是怕忘记,而是太珍惜。
陈路慢慢的看过那一个一个美丽的木牌,等到顺着向日葵田走到尽头时,竟听到一阵悠扬的音乐。
抬眼林亦霖正站在灿烂的最深处,身穿着属于他的白色礼物,如同王子似的拉着动听的小提琴。
温柔的乐曲衬着他被风吹起的轻柔发梢,伴着金色的花瓣在空中留下了最美丽的痕迹。
陈路停在那里静静的聆听,蓝色的眼眸投去温柔的注视,林亦霖不经意的抬眼,便相视着不再离开。
笔直的琴弦,优美的指尖,演奏着属于他们的爱情的声音。
虽然不够完美,虽然不是毫无缺憾。
但是激情足够了,勇气也足够了,回忆也足够了。
直到一曲结束,林亦霖才放下小提琴,轻声问:“你喜欢吗,我特地为你学的。”
陈路插着口袋站在原地,背影比他们出遇时更加笔直修长。
但犹如天使一般的脸上却再也不是疏离与傲慢。
他浅笑着点点头,忽然伸出双臂。
林亦霖拿着小提琴走过去便送上大大的拥抱。
他轻声说:“对不起,把你骗到这里来,可是真的很想给你一个礼物,那晚我说的话太自私了,这不是我的婚礼,这是我们的婚礼。”
陈路抚摸着他的后背,没有再说什么。
林亦霖浅笑的把小提琴放在地上,从口袋里拿出个天鹅绒的盒子:“这是我们的婚戒,一直都没有给你看,虽然它们可能是婚礼上最不名贵的东西了,可这是我的全部,给我十年时间,十年以后,我会补偿给你最好的。”
说着便打开了盒子,里面两枚精致秀气的男式钻戒静静地嵌着,虽然单独一枚看不出是什么,但两枚组合在一起,就是个美丽的心型。
陈路接了过去,好一会儿才说:“这就是最好的,这是你送给我的。”
林亦霖微微笑着拿起一枚,轻声问道:“陈路先生,你愿意和林先生结下婚姻的契约吗?在以后的日子里相互拥有、相互扶持,无论是好是坏、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彼此相爱珍惜,就算是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开。”
陈路伸出修长的左手坚定地回答道:“我愿意。”
林亦霖摘下了他们十七岁就已经拥有的订婚戒指,把新的仔仔细细的带了上去,而后很温柔的吻了下陈路的手。
陈路也拿起另一枚戒指问道:“林亦霖先生...”
结果没等他说完,小林子就忽然搂住王子殿下的脖颈说:“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虽然我从来不说,可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最好最好最好的人。”
陈路微笑着给他换上戒指,而后搂住心爱的老婆说:“这就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婚礼了,你看夕阳,小提琴和向日葵都在给我们见证,你绝对不可以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