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只要变得比颜钰强就好了。
他又不像郭碌那么蠢,而且比他拥有基础更好的体质,只要机灵一点,没准还能得到郁茯桑的赏识和信任。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和郁茯桑也可以互相利用啊,等到他真的变强了,再把人踹开。
反正这事他做起来,早就是得心应手。
“好,我吃!”
李恪巳低下头,把袋子里一颗颗的珠子往嘴里塞,那些珠子在接触他口腔的时候就立刻爆开,冲天的沼气顺着喉咙通入身体深处。
一颗,两颗,他艰难地做着吞咽动作,却惊觉这袋子里的东西怎么吃都不见底。
动作渐渐慢下来,薄凉的嗓音却在此时提醒,“全部吞下去,别耽误我时间。”
残忍的命令,没有同情,好像他不照做,就会被毫不犹豫地扼颈杀死,被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清除。
他见过郁茯桑对郭碌做的那些事,太知道她的脾气了,即便口腔都被恶灵的沼气腐蚀破,还是红着眼颤抖地把剩下的珠子吞下去。
“全吞了!”他吐出舌头,急切地证明自己。
但郁茯桑却渐渐退了开来,好整以暇地站立,似乎正在等着什么出现。
等?
等什么?
李恪巳脑袋冒出两个问号,但很快他就知道答案了。
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急速穿梭,割开他的肉削断他的骨,毁天灭地的疼痛一瞬间全部被叠加在这具身体上,让他痛到想死,却无法呼吸无法叫喊出声。
他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整个人僵尸一般蜷缩在地上抽搐,绿色的液体从眼眶鼻子里流出,但根本顾不上去擦,无数的恶灵在身体里折磨他,如果他再不做点什么,肯定会立马爆体而亡。
想到这,李恪巳终于记起来自己身体里还有一口神女血,他庆幸自己的小聪明,当初把针管藏起来之前先喝了一口。
他抖着扭曲的手指,艰难地结好手印,用灵法召唤身体里的神女血。
心脏处流出一股气息,温暖无味,所过之地却如春风拂过带走了所有的痛楚。
他惊讶,他欣喜,等到这股气息将所有躁动的恶灵镇压下来,他捏着比从前要有力得多的双拳从地上站起来。
“我、我……我没死。”
郁茯桑却没有和他共同庆祝的欲望,掌心翻过,袖中飞了把刀出去,速度之快,人眼根本捕捉不到。
但刀在触碰到李恪巳的眉心之前,他的脑袋突然从中间裂开,长了白齿的大嘴从喉咙里伸出,一口将那刀给吞了进去。
“咔嚓咔嚓……”
渗人的咀嚼声而过,刀的碎片重新被吐出来,混合发臭的粘液甩到一旁的墙壁。
郁茯桑终于露出笑容,神女的血果然效果不一般,不止让这些恶灵融合得更好,提高它们个体的攻击水平,还能压抑主体的沼气,让李恪巳能够像个隐形人,在遍布检测球的主城大道上行走。
她在人群里埋了一颗炸弹,可谁都发现不了,这是让她感到兴奋的根本原因。
“小贱畜,要努力活下去知道吗。”郁茯桑扯住李恪巳的头发,将他的头颅用力向后拽,冷声在他耳边警告,,“要是像之前那个一样不争气,我一定让你死得比他还痛苦。”
……
“睡吗。”
“不睡。”颜钰刚洗完澡回来,身上还散着雾气。
殷北卿耸耸鼻子,确认她身上再没有那讨人厌的味道,才走过去,将她抱起,放到桌子前。
她知道,颜钰要是不睡,肯定是要看书。
最近她把所有的课都请了假,唯独只上蔺鹤归的御术课,从凌晨到傍晚,就算回来了,也总在书桌前待很深夜,学得尤其认真,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拉去拯救世界。
不过听蔺鹤归的话,她最近御术确实进步得很大,这些辛苦都不是白费功夫。
“明天,有信心吗。”殷北卿话指那张完全不是颜钰风格的决战书。
“为什么没有。”在这件事上,颜钰没想过第二个可能。
因为她对李恪巳足够了解。
“嗯。”殷北卿今晚显得尤其温顺,听完颜钰的回答之后,低头将脸埋入她的颈窝,深深吸气,“我喜欢你这个样子。”
颜钰睫毛颤动,捏着书页的手用上了力,青白的骨节透露几分她少有不镇定。
“你不困?”快去睡吧。
“不困。”
脖侧的肉被牙齿衔起,那人将它咬住之后开始耐心地轻磨,口中的话有些模糊的暧昧,“我最近听话吗。”
天台的谈话之后,殷北卿变了很多,即便颜钰十分不想用这个词去形容她。
但她好像确实“乖巧”了。
只是颜钰也很清楚,这样的状态殷北卿保持不了多久,这是一种压抑,而不是改变。
若吊在眼前的那口肉不见了,饿狼的利爪随时准备好下一次的捕猎,彼时它只会更加疯狂和饥饿。
“嗯。”颜钰轻偏过头,将自己脖子拯救出来,“疼的,别弄了。”
殷北卿对她的脖子简直情有独钟,难道是因为她之前用发钗威胁过她,所以才潜移默化产生了这个执念?
“抱歉。”
道歉来得很快,却没有多少诚意,说话的人眼里带着被纵容的愉悦,她低下头,将刚才折磨过的肌肤重新含住,这次并非是用牙齿,只是用唇轻轻地吮吸,像是打过一巴掌之后安抚性的抚摸。
她做出了一些妥协,就代表着能从颜钰这得到更多。
目前来看,这似乎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情绪是最难控制的东西,她无时无刻不游处在忍耐的极限,可偶尔,她也学会了享受这种隐忍的乐趣。
吮吸过后的肌肤,会留下一个漂亮的红色印记,如同雪白画布上绽开的红梅,她很喜欢。
这像是一种标记,占有欲的实体化。
她的心愿,一如既往的是让纯白的莲花染上污泥,但这污泥,只能是她的气味。
一朵,又一朵,混合她唇舌灼热的温度,红梅在画布上铺开。
颜钰牙齿咬住颤抖的唇,眉难耐地纠结在一块,啄吻的声音就贴在耳边异常地清晰,酥麻的电流蛮不讲理地在身体里乱窜,她完全没了看书的心思,受不住地低下头将自己的表情埋藏在手臂内,呼吸很快失去原本的频率。
她原本可以将人推开,可手却发软,提不起力气。
好像不只是殷北卿,那天之后,她也变了,又或者是在那之前,她自己也没发觉的某个时间段。
只是一句“我听话了”,就让她在这些过火的接触面前,不能再能坚定地拒绝。
“这样呢,好些了吗。”殷北卿语调慵懒,有种刚刚进食过的餍足。
哪里会好。
颜钰知道她心里有数,分明就是故意扰她清静。
她抬起手,摸到脖子上的痕迹,一点点摸过那些崎岖不平的牙印,募地将好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似的将指尖收回来。
她真的只是单纯的因为殷北卿妥协了一部分,所以跟着妥协么。
放在桌上的手,忍不住握成了拳。
她在心里轻声地质问自己。
颜钰,你到底在想什么。
……
周五,獗狩馆
颜钰要和李恪巳决斗的事已经传遍大街小巷,前来观看的人络绎不绝,能容纳一万人的馆场,也挤得水泄不通。
场地是个椭圆形,观众席的位置从后向前由高到低,像个凹进去的大碗,在中央有一座三十多米高的铜像,人身凤翅,头微微低着,两翅却向斜后方蓄落落展开,雕塑脸部的表情宁静,仿佛一位在此稍作休息的天女。
凤凰,是所有人心中的最强兽魂,是初阶女皇以及最高权力的象征,所以这座主城最大的斗兽场,专门花高价请人设计了这座雕像。
“她”的双目低垂,落在馆场内,似乎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脱她的掌控。
带着自信笑容的李恪巳背着手站在中心,等待颜钰的到来。
他能够感受到身体里的快要将皮肤撑破的力量,兴奋的劲头让他需要抿住嘴巴才不笑出声来。
只要他今天在众人面前证明自己,就相当于一步登基,神女的位置非他莫属。
他还得感谢颜钰,把这么好的机会送给自己。
一个重伤未愈的瘸子,拿什么和吸收了无数恶灵力量的他比。
不就是神女血吗,他也有!
“怎么还不来。”他不耐烦地抖抖腿,可这时忽然一阵风飘过,让他猛地打了个寒颤。
天空中落下无数黑色的花瓣,末端薄而尖,花瓣是不透光的黑色,轻飘飘的,下落速度很慢。
这些花瓣包围着他翩翩飞舞,原本看着还挺有意境的一副场面,随着它们突然之间的加速,墨黑的雾气呼出,而立刻转变画风。
熟悉的沼气臭味让李恪巳下意识想要呕吐,他需要狠狠咬着牙,以难看的表情才能勉强忍住不在人前出丑。
不,这不是沼气。
不然身体里的怪物们早就冲出来狂欢了。
“颜钰,是不是你!”李恪巳大喊大叫起来,“既然来了为什么不现身,难道你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