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凯歌最后还是将它放回了原位置，却没有洗去上面的痕迹。
小小的盒子被放进衣服口袋里，一屋的狼藉无人管，顾凯歌的眼里迸发出强烈的光芒。
那是决定要做什么事的决心。
冲出屋子，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动力，找到了方向。
叶兮然，就算不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你，这一次，我也一定会和上次一样找到你的。
我以为，在这里等着，你就会回来，可是，似乎这一次，不会了。
如果，你不想动，等着我来找你............
如果，你回来了，就暂时，先不要动，等我回来..............
这才是你欠我的！而不是那一张张毫无意义的东西！
飞机上的十来个小时，叶兮然基本上都是靠着座位假寐。
就算颜墨卿一直注意着叶兮然，也说不清他究竟什么时候是清醒的，什么时候是睡着的。
他只是隐约感觉到，叶兮然的心，更加沉寂了，好像，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打动他了。
不想看到叶兮然这样，但，除了静静地陪在他身边，颜墨卿清楚地知道，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甚至不能提那个话题，那是叶兮然心里，无人可以踏入的区域。
不过，至少，现在陪在兮然身边的人是他。
终于还是达到了目的地，在这里待了八年，来往的次数不计其数，唯有这一次，颜墨卿在本不属于他的地方，找到了归属感。
看着站在他身边的叶兮然，颜墨卿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兮然，你一定不知道，八年前我孤身一人站在这里，想的不是即将面临的困难，而是，想象着，如果你就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那该多少啊！
那个时候，在叶兮然答应不追究那件事后没两天，他被人拦着暴打了一顿，连那些人的脸都没看清。
父母认定，是叶兮然找人报复的，他当时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相比于父母的愤怒，他却是有些沾沾自喜的。
叶兮然给他的感觉太冷了，冷淡道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也没有任何人能被他看进眼里。就算是他用那样的方式想要占有叶兮然时，他在那双眼里，看到的也只有平静。
没有害怕，没有惊慌，平静到仿佛什么都无法再那双眼里留下痕迹。
知道叶兮然不计较的时候，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开心，真的。
那也就意味着，叶兮然根本不在意，他很快就会忘了他生命里有那么一个人，忘了有一个叫做颜墨卿的人喜欢他。
他想去找叶兮然，只是当时身上的伤太重，等他基本上好了，却是被父亲直接打包送上飞机，说是这边已经有人来接他了，让他暂时不要回去。
当时，他就站在这里，看着完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国度，那些丑陋的歪歪斜斜的字母，熟悉又陌生，想念叶兮然的心情更加浓郁。
那个念头，从此便在他脑子里生根发芽，再也拔不掉。
他用了八年的时间去完成，现在终于陈真了。
“当年老头子把我丢上飞机后，说是有人来接我，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个人根本没出现。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老头所托非人，还是我们走岔了。老头子脑子不好使，就算是怕我半路老跑回去，也该给我留点钱，一分钱都不给我，他还真是做得出来。
要不是知道我是他亲生的，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借故让我自生自灭。”
也不是没怨过，只是经历了太多，人也长大了，能体会他们当年为他好的心，再怨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到底，他们也是为了维护他。
如今再提起这事，也只剩下感慨了，甚至觉得，也挺有趣的。
叶兮然却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倒是没说什么。
那眼神，倒是让颜墨卿想到，叶兮然或许根本就不知道，他出国，他经历的这一切，其实，都跟他有关。
其实，后来，他也想过，那些人，很有可能根本不是叶兮然找的。
如果叶兮然想要报复他，又何必直接不追究。
只是，就算后来有能力去了解真相，他也不想去追查。
联想到叶兮然的那句，‘你是谁’，答案，或许，真的就是那样。
不过，也没有去求证的必要了，他想要认定什么样的答案，就该是什么样的。
“累了吧？已经安排好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毕竟很少出远门，叶兮然脸上泛着浓浓的疲倦之色。
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既然叶兮然不知道，他也没有再去提的必要了。
或许，以后，他可以把那些事当成故事说给叶兮然听。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出口，接他的人在那边等着。
却听叶兮然道，“不用了，住宿我已经安排好了，就此别过了。”
说完，竟是不带一丝留恋，转身离开。
颜墨卿脸色一僵，脸上的喜悦顿时化为乌有。
“兮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隐忍的怒意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周身的冷气让人退避三舍。
“我说过，只是同路而已。”
转身，冷淡地回应着颜墨卿的问题。
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叶兮然强调这个问题，却都没有这一次伤人。
在你满怀憧憬要把整个世界都送给那个人的时候，得到的却是，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根本不需要的，这样的答案，谁能接受。
“兮然，你是故意的吧，知道只要你开口，我就会跟你一起离开，你是担心我会对顾凯歌不利吧？兮然，你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怒极反笑，平静的声音却掩饰不了那股冷意，眼睛死死地盯着叶兮然，愤怒爱恋交织，恨不得现在就把那颗心掏出来，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反问，却已然肯定。
而前方，叶兮然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没有反驳。
沉默地否定，还是沉默的赞同。
“兮然，我再问一次，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脸上得笑褪去，只剩下冰冷，就好像，他对着的那个人，不是他爱着的人，唯有那双眼睛，能看出他的情绪。
“我的答案不变。”
声音很轻，却没有一点回转的余地，这就是叶兮然，一旦拒绝，便不会给人一点机会，让人又爱又恨，却又觉得他的回答，理所当然。
“兮然，你忘了吗？这里，是我的地方。”
颜墨卿笑了，眼里却带着苦涩和痛苦，他不想用这样的方式留下叶兮然的，如果真要用的话，一开始就用了。
但是现在，如果他放他走的话，或许真的，彻底没机会了。他不想永远只是想着，而走不进叶兮然的世界，成为他生命里可有可无的过客。
他等了八年，要的绝对不是那样的结局。
第73章
看到顾凯歌的时候，叶母满是惊讶，连连看向他身后，终于确定他确实是一个人来的。
在听到顾凯歌喊他‘妈’时，叶母更是失态的睁大眼睛。
过度的反应似乎也让顾凯歌有些尴尬，毕竟从来没有这样喊过叶母，多少还是有些别扭。
见他这般，叶母倒是笑了，忙招呼人进屋。
“兮然回来过吗？”
沉默的听着叶母简单地询问，顾凯歌突然像是鼓足了勇气开口。
一直以来对叶家人都是冷漠以对，这时候低声下气，从刚进屋，顾凯歌就有立刻转身离开的冲动。
来的时候，全凭心头的那股冲动，什么都没想，只知道，一定要找到叶兮然。
想到自己的目的，顾凯歌还是按捺住心头的冲动，只是身体却越来越僵硬了。
叶母也注意到了顾凯歌的反应，只当没看到，以她和顾凯歌的关系，说出来怕是只会让顾凯歌更尴尬。
他反倒更在意顾凯歌会找她问叶兮然的事。
想到叶兮然不久前才给她打的电话，叶母心里多了几分计较。
“最近吗？从上次和你离开后，兮然就没回来了，出了什么事吗？”
答案，倒是也在意料之中，顾凯歌倒是没多失望，只是心里更慌了罢了。
“没事，只是小问题，要是.............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兮然要是回来了，或者，兮然联系您了，请您帮我转告他...........我在家里等他。”
迟疑的声音，到最后，变得沉稳而坚定。
低沉的声音仿佛压抑着什么。
他能感觉到叶母对他隐瞒了些事，不过，人心都是偏的，叶母向着叶兮然，乃是人之常情。
本想请叶母如果有叶兮然的消息通知他一声，话到嘴边却又变了。
只是带一句话给叶兮然，叶母或许能做到，但要叶母违背叶兮然的意愿，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凯歌，到底出了什么事，别瞒我！”
顾凯歌的表现太反常了，简单的几句话，再联系到叶兮然的电话，叶母如何能相信顾凯歌的‘没事’。
叶母一向是温柔典雅的，很少如此严肃，眼神凛冽的像是一把锋利的刀。
这些年，除非必要，叶兮然是不会离开这里的，虽然知道是为了顾凯歌，但叶母对这个情况还是乐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