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颜墨卿从身边离开，叶兮然恍惚间看到了另外一个身影。
那个时候，也是这样，他待人的态度，总是随和的，脸上的笑容几乎从来不曾消失。即使是有些不近人情的要求，他也能盯着一张笑脸。
他说，兮然，你的表情太严肃了，就算你没什么坏意，也很容易得罪人的，你不知道吧，可是已经有很多人在感慨，我们学校出了个冰山美人。不过以后有我在，这种小事就不用你亲自出马了。
当时，他什么都没说，那个人却不知道，他的心，已经动了。
辗转回首，却已是物是人非，而那个许下承诺的人，却已经不在他身边。
在听到这句话，却再也没了当初的心动。
辗转之间，颜墨卿已经回来了。
“兮然，看，我把手机都拿回来了，我看了下，照的确实不错，你要不要也欣赏下？”
刚才，叶兮然突然变脸，只是因为，他感觉到，有人在替他拍照而已。
颜墨卿是在那人端着手机镜头对着叶兮然的时候，才意识到叶兮然如此大的反应不是因为有人什么意外地危险，而纯粹只是与个人的喜恶有关。
“不用，删了吧！”
相较于颜墨卿的兴致勃勃，叶兮然显然有些兴致缺缺。
“就知道你不会看，骗你的，我早就已经删了。”
倒是一点也没因为叶兮然的冷淡而不高兴，颜墨卿笑着道，眼睛一直盯着叶兮然的反应。
叶兮然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而后不发一言的转头过去。
不带一丝波澜的眸子仿佛在说————你真无聊。
“兮然不生气吗？”
像是好奇，又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
“不生气。”
声音很平静，头都没转过来看颜墨卿一眼，根本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颜墨卿却有些不依不饶了，“我骗了兮然，兮然也不生气吗？”
其实，也只是一个玩笑而已，还构不成欺骗的级别，当然，遇上较真的人除外。
显然，叶兮然不是那样的人，对颜墨卿的追问，他这次直接当做没听到。
“兮然不说话，我就当兮然默认了。”
这次，叶兮然倒是看了他两眼。
不是因为他的话，而只是，颜墨卿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还那么多废话，有些反常。
然，当他看到颜墨卿脸上灿烂的笑容时，叶兮然瞬间又觉得，颜墨卿的那些废话，就真的只是因为，他太无聊了而已，根本没有他觉得的反常。
探究的话还没到嘴边，便被脑中的念头打消了。
靠着闭幕眼神的叶兮然没注意到颜墨卿此刻的表情，眼里满是奸计得逞的坏笑，也有淡淡的甜蜜。
手机里的照片确实是删了，被他亲手删的，彻底清理了，不过在那之前，他给自己传了一份。
那张照片，不止有兮然，也有他，是他凑到兮然面前说话时候拍的。
照片上的角度，他们两，不像现实中隔着那么一段距离，生疏得和陌生人所差无几，错位的视觉令他们看上去，像是一对亲密的恋人。
那个人也无解了他和兮然的关系，以为，他们是一对恋人。
她说，是因为觉得看你们在一起很相配，所以才会情不自禁。
相配，他很喜欢这个词，也很喜欢那张照片给他的感觉。
背着兮然，告诉别人，兮然是他爱人的时候，心激动地仿佛要飞舞起来了，那种感觉，美好的有些不可思议，让他明知道是假的，却依旧不愿清醒。
他说，兮然，我骗了你，其实，指的不是没删照片，而是，偷偷保存了那张照片，偷偷占用了兮然爱人的名义。
他很清楚，说出来，兮然会不高兴，更会逼着他，删了照片。他们之间，连这点生疏的平静，好不容易得来的相处都没了。
兮然，你自己亲口说过的，不会生气。
所以，即使以后知道真相，你也不能言而无信。
兮然，我不想骗你，只是，舍不得那张照片而已。
“那你知道兮然去哪了？”
没有直接回答欧阳昱的问题，欧阳泽反而沉吟着反问道。
“兮然说.............”
话还没说完，欧阳昱的声音却是戛然而止。
欧阳泽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情况，却见欧阳昱一脸戒备地盯着他。
“哥，你说过不插手兮然和顾凯歌之间的事。”
像是解释，又像是在提醒。
欧阳昱是突然反应过来，欧阳泽这么问，是在替叶兮然打探消息，还好他反映的及时，不然就被套话了。
得亏他有先见之明，就知道他哥会为顾凯歌找他们打探消息，这一不小心，可就着道了。
越想越觉得心里有些不舒坦。
顾凯歌就是个白眼狼，有什么好维护的，就算要维护，也是维护兮然。
欧阳泽却是被欧阳昱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
“小昱，既然你无法做决定，不妨先试探下凯歌的态度，如果你觉得他的表现满意的话，在考虑要不要让他和兮然见面的事。兮然能等凯歌那么多年，换凯歌来等，也算公平了。”
只是这个时候不管怎么解释，欧阳昱都会认定，他是站在顾凯歌那边的， 正如一开始，欧阳昱便将他划分到了顾凯歌的阵营，不分青红皂白地对他提要求。
真不知道这个笨蛋是情商太低，还是根本没将他放在心上，连最亲密的事都做过，这个笨蛋那竟然还是将他放在兄弟的位置上。
兄弟的话，会用那样的方式进入你的身体吗？会看到你就想把你扑倒吗？会想要和你白首偕老吗？
“怎么试探？”
不得不说，欧阳泽的话，说道欧阳昱心坎里去了。
他是真的很想知道，顾凯歌对叶兮然到底抱着怎样的心态，若说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根本不相信。
即使刚才脑子被愤怒包围，即使对顾凯歌有再多的不满，他还是能感觉到，顾凯歌不是一点都不在乎的。
只是，顾凯歌什么都不说，谁又能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只要顾凯歌能真的爱兮然，珍惜兮然，那，即使兮然吃回头草，又有什么关系呢！
前提是，顾凯歌能过他这关，然后，用真心打动兮然。
欧阳泽的建议其实很简单，欧阳昱却很是满意，顿时只觉得茅塞顿开，如醍醐灌顶。
他却不知道，这其中，也有他的死心。
就算顾凯歌不跳坑，他也有办法让顾凯歌跳坑。
不过，要他来说，顾凯歌跳坑的可能性绝对超过九成。
“哥，你快给顾凯歌打电话吧！”
刚听完，欧阳昱便急着催促道，一脸的迫不及待。
欧阳泽却是有些无奈。
“凯歌不是傻瓜，从我们出来到现在这点时间，根本不够我到家的，凯歌肯定也知道，你在我旁边，这种情况下，你觉得，你会是什么反应？”
动动嘴想要反驳，欧阳昱却也知道，欧阳泽说的是对的。
为了看顾凯歌的反应，他只能暂时忍耐住心头的急切，车子的速度因着主人的心情不由自主加快了。
“小昱。”
沉默间，欧阳泽突然开口，声音带上了几分严肃。
欧阳昱的表情也跟着严肃了几分，微微侧头，侧耳听欧阳泽的话。
“你刚才，其实说错了。”
不等欧阳昱细想他说过什么，只听欧阳泽接着道，“那天，凯歌是去了医院的。”
第71章
“兮然，走吧！”
广播里甜美的女声正在通话飞机起飞的时间已经到了，身边的人已经陆陆续续离开了，只有叶兮然闭着眼靠在座位上，仿佛是睡着了。
颜墨卿盯着他看了许久，若不是看到那微微颤抖的睫毛，怕是也要以为他是真的睡着了。
缓缓睁眼，那双眼睛，没有焦距，不知在看向什么地方。
“兮然？”
厌恶那种明明人就在身边却仿佛被隔在另外一个世界的感觉，颜墨卿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抓着叶兮然得手。
冰凉的触觉令他瞬间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知道叶兮然会不喜欢，让那冰凉到仿佛能传递到心底的温度，让他不想放手，只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那只手。
叶兮然回过神，冰冷地挥手，却甩不开颜墨卿的禁锢。
面无表情地转头盯着颜墨卿，没说话，冰冷的眼神无声地向颜墨卿昭示着他的怒意。
“兮然把我当成暖手袋就好了。”
像是没感觉到叶兮然的情绪一般，颜墨卿非但没放手，反而拽着叶兮然的手，在他面前晃动。
哪有会自己动的暖手袋。
叶兮然也不反驳，只是突然站起身，在颜墨卿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脚踹过去。
真的是一点都不留情，还能听到风声。
躲闪间，抓着叶兮然手上的力道变松，终于被叶兮然如愿以偿。
只是，在放手前，颜墨卿却是调戏似的在叶兮然手心抓了下，脸上更是带着洋洋得意的笑容。
叶兮然脸色更冷了，本已经收腿的，却又是一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