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 (筱禾)

“他肯定会想我特别差……”超越说。
“他怎么想你也只能是猜测，你就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该弥补的弥补。”苏伟回答。
“我怕他也许明天就说把我调离，他之前辞退过两个助理了。”
“哪儿那么严重？你都跟他干了那么久了，而且上面大老板还认可你，还有其他人对你工作的评价。再说你做了最坏的离职准备你还怕什么，该解释就解释。下次把工作做漂亮了就过去了。”
苏伟的话虽然不能从根本上帮超越解决问题，但超越感觉轻松了很多，苏伟对自己的关心，他真心替自己着急，就是超越最大的安慰。
“咱们说点别吧。”超越哀求，他只想享受和苏伟在一起的彻底放松。此刻夜深人静，他们谁也不想下线，闲聊着。
“说啥？”
“你刚才说你害怕的时候，你什么时候害怕？”
“……一时想不上来……就是感觉畏难，觉得自己能力差，达不到，或者对一个事情总是战战兢兢的……”
超越听苏伟这么说，他有别样的感觉，三更半夜的，他甚至有那么点冲动：“哎，你流露出脆弱……无法形容，特别特别打动人……”
“我怎么脆弱了？怎么脆弱就打动你了？你是要怜悯我还是同情我？”苏伟那边明显态度不好。
“哎呦喂，人家也想man一下嘛……我是想你有什么难受的也给我倾诉，我也可以是你的依靠。”
“狠心折磨控制对方，然后看到对方流露虚弱崩溃，顿时激起内心的爱怜。你内心潜藏着S的需要吧？”苏伟问。
“哪有！我潜藏着被S的需要。”
苏伟那边一时没说话。
“困了，睡觉了。”苏伟说。
“……好吧，睡吧，晚安，我爱你。”超越知道苏伟不怎么高兴，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哄他。
孟超越躺在床上回想刚才不愉快的道别。可超越真的不想多说什么，多解释什么，因为他自己那些烂事还头疼，不知道怎么解决呢。超越想，过去的苏伟不是这样，不是这么容易对自己不满意……苏伟对自己感觉淡了，他不再那么强烈爱自己的想法又一次折磨着超越。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超越就一秒种都不想再多思考，他想：他妈的爱谁谁了，睡觉！
苏伟那边因为心里很不痛快而一时难以入睡。苏伟明白超越说的那些话那些意思，他也不觉得超越的想法有什么错误，但苏伟就是听着很烦，连孟超越都被一起厌烦。好像是种心理疾病，苏伟相信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个或者几个阴暗点，这些点不受任何大道理控制，它是一种强烈到顶点的生理感受，它拒绝任何理性的分析。
超越方才那番话甚至让苏伟想到孟超越从来都不主动求和，而和好后，他又是那么享受苏伟坦率告诉他，他太爱他，他受不了冷战。那感觉，就好比一个100%直男被一个同志告之他想插他菊花，一个100%的同志被一个女人用她裸露的下体触碰一样……
苏伟还想到他们讨论关于他惧怕什么。除了梦见自己和超越做爱被李雯撞见，苏伟最近总梦到一个诡异的场景：他和超越躺在他们家卧室的床上，只是那么躺着，而妻子李雯就在外面客厅里忙着自己的事情……
刚和好的那段时间，苏伟一个星期除了周末都住到超越那里，以至于李雯在苏伟母亲那里得知苏伟并没回他父母家而和他争吵。而最近一段，苏伟想想，他大概有快三个星期没去找超越，他们只是网上，电话里说爱，“做”爱。
可前天晚上，李雯还是和苏伟吵了一架。李雯说苏伟现在心思就不在家上，没事就看手机，手机好像是他全部的精神寄托。
苏伟不反驳，或者说就一声不吭。如果说他有为自己辩解的，那就是工作上占用了他大部分精力，自己父亲从病危到治愈也是闹得精疲力竭，对于孩子有个强健的体魄他关注更多，自己大学校友圈，读博时的朋友圈，看他们讨论养生，佛学，政治，社会新闻，甚至吟淫诗，相互编黄段子等等，也是他喜欢看手机的一个重要原因。
但这些怎么说都是辩解，手机里有那些身为男人却讨论男人的闲聊，有他感情上想念，生理上渴望的孟超越，这一定才是妻子李雯抱怨，质疑的实质原因……
“苏伟我可告诉你，咱俩之间其他问题，我可以跟你沟通，但你要是外面找女人，我绝对不原谅你！”
苏伟注视妻子，他依然沉默。
李雯眼睛都瞪大了：“你说话啊！”
“……外面的女人没有能比得上你的……”
李雯听着，脸色顿时好了些：“你还真拿我去比！”
“没有比，你是我两个孩子的妈……没人有资格跟你比……”苏伟这两句不但是实话实说，甚至让他情绪开始激动，饱含感情。
李雯看起来又高兴了几分，同时非常不满地：“哦，敢情是因为孩子，那我要是没给你生孩子呢？我就是黄脸老太婆了是不是？……”
苏伟那一刻突然冒出一股冲动，那是当他看到超越留言说“我也等着，等你尽了那些责任，我们天天在一起。”后一样的冲动，他想凑过去搂住妻子，这是他平常不喜欢做的。他想告诉李雯：他跟她严肃谈谈，他要跟她坦诚一件事……
“再说什么我是你孩子的妈，封建男权思想！孩子是你的更是我的，你要是做对不起我的事，这辈子你都别想见到哥哥妹妹。孩子肯定会判给我。”李雯那口气，象是威胁，更象是玩笑是撒娇。
苏伟愣了愣，冲动也顿时烟消云散，他甚至想起他看的一个老革命题材的电视剧中一句台词，他喃喃班开口说：“应该的，宁死当官的爹，不死要饭的妈……”
李雯也愣了，然后她似乎已经火气全消，她甚至有个笑容，语调温和：“你天天桀骜不驯，凶得跟条臧獒似儿的， 今天怎么那么乖，当不当官爹也不能死啊……”李雯说着主动凑到苏伟跟前：“等孩子长大了，我还指望你给我作伴呢……”
苏伟感受着妻子的情意，他心里很难受，这样的难受让他伸出手臂搂住李雯。

第二十八章

王赓跟大家聊天，他很感叹，说人的感觉会一直在变化，昨天可能还是那么想的，可到了今天，也许就全部推翻。超越一旁听着，他觉得特别有道理，可他现在已经好像习惯了不再跟王赓小春或者亮亮他们表达什么。
王赓之前觉得他那四个男友里，第一个是最不可能的，可新年的时候，他们一起去了趟悉尼，在那里过了跨年夜，回来后，王赓决定搬到男友的住处。超越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还想王赓这是过他和郑小乘之前的日子，可此刻王赓眉飞色舞地说，他现在感觉很好，非常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这坏东西，嫌我做饭做太多，让他下次吃剩饭，那天我就做了很少，不够吃，我就让他喝啤酒充饥，至少要保证我吃饱了。然后我就教训他，我说‘你看，这就是为了不剩饭付出的代价，不可能做得正好够吃，下次这类似情况，你就不要吃了。’结果他乖乖点头。”
王赓的话换来大家的笑。而超越想的是，如果他知道苏伟来，他会连买带做弄不少菜，苏伟走后，他可能一连两三天吃剩饭。
“他家里一点都不催他结婚？”小春问。
“催过，但他家里基本拿他没什么办法。他说不结婚就不结婚。”
王赓的回答再次换来大家的赞叹：“霸气啊。”
“你今年跳槽这个公司，一年税前怎么也有二十万以上吧。”亮亮问。
“二十五万……”王赓说着嫣然一笑，还快乐地歪了下脖子，扭了下头：“本来之前就有猎头公司找我，可一直没信心换工作，觉得要适应新环境，工作肯定也累。不过跟他住一起后就觉得心定了，就想索性换换工作看看。”
超越看着王赓那得意样就厌烦，可他更不喜欢自己这样，他知道他应该为朋友生活顺心，为他找到爱人，有份更好的工作而高兴，可他就是烦躁。过去跟他一样，感情生活不顺利，对未来迷茫的王赓，他们此刻距离是那么的巨大。
苏伟在那天晚上不高兴后，超越第二天就在微信里留言：“早，我的大宝贝。”
苏伟过大概二十分钟后回复：“早，今天忙。”
中午超越打电话过去问苏伟干什么呢。
“吃午饭，还能干什么。”苏伟回答：“你吃饭没？”
“我也正吃呢。”超越回答。
“单位怎么样？那老板没找你麻烦吧？”苏伟问。
“没有，他就没再提那事，我更不能提了。”
“不提也行，下次发现问题再说。”苏伟回答。
苏伟还说他吃完饭要接着干活，他下午也忙，他这一天都忙。
超越觉得心情好了很多，他想问苏伟他们什么见面，可一想他工作繁忙，再加上昨晚又不太开心，超越让自己忍住，他在心里开始计划晚上买点牛肉学着做个牛柳，然后把衣服洗了，再网上找一个前段很热门的电影看看……当然还有给母亲打电话……
那天下午超越也很忙，他在手机上偶尔看看微信群，公司同事圈有人推荐淘宝热卖大螃蟹，超越看着动心了，他想定几只，然后……也许……苏伟周末会过来，他到网上找找怎么烹制螃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