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溯手捏着册子,肉眼可见的杀气直奔花溪而去,“白虎,上。”
“我开玩笑的!!!”
花溪一看秦溯这么玩不起,顿时撒脚丫子往外跑了,白虎也跟花溪玩惯了这种游戏,长啸一声,追花溪而去。
送走这俩,秦溯摇摇头,继续看起册子来。
正月初三,宜嫁娶。
刚到丑时,秦溯从清池中走出,赤水等人服侍在侧,擦干净长发,更衣上妆。
秦溯今日不光是大婚之日,还是登基之时,故而更为繁忙些,身上也并非是寻常的嫁衣,而是一身极重极华贵的龙袍,司织坊不知道多少位绣娘紧赶慢赶,昼夜不休,才总算是赶出这身九龙曜日,江海共辉,以万里江山为底,最高规格的龙袍婚服。
黑底,红纹,金线为织,数不尽的宝玉珍珠为点缀,光是作为坠子的两块宝玉,便已经价值连城。
秦溯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等身高铜镜中的自己,虽还披散着长发,但是亦不损那无上威仪。
试着走了一步,秦溯暗暗提起内力来,这衣服当真是寻常人穿不得的,比那盔甲倒是更重上许多。
移步到梳妆镜前坐下,腰身笔直,秦溯合眼养神,赤水等人给秦溯梳妆打扮。
光是这更衣梳妆,便花了两个时辰,等总算是收拾好,也到了卯时,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就等秦溯出发。
迎亲,拜堂,祭祖,受万民朝拜,听上去简单,实则繁复至极。
尤其是秦溯为彰显对沈奕之爱重,还特意加上拜堂之礼,替代了原本封后,新后听教的规矩,以此让所有人都知道,沈奕是她秦溯同拜过天地先祖的妻子,无论发生何事,她二人必共进退。
只是可惜秦溯分身乏术,迎亲之事去不得,因为她还要先在宫中受礼,要不然秦溯还想自己去亲迎沈奕。
迎亲重任由南湘王秦郁代劳,从丞相府行完各种礼数,沈奕由沈清送上凤辇,前有白虎开道,后有御林军护送,两旁乌泱泱挤满了百姓,金叶子银瓜子由随从洒下,冬日里却有无数的鲜花铺道,一路迎着往皇宫而去。
刚好受礼结束的秦溯在宫门口等候,亲手将沈奕抱下凤辇,踏在特意铺就的金道上,一路往天坛去。
沈奕身着凤袍嫁衣,同秦溯的相似,只是更为轻盈些,嫁衣上九凤齐鸣,如同要挣出正红裙摆,破空而去,沉甸甸的凤冠垂下无数金珠帘,遮掩住沈奕的面容。
秦溯的手紧紧握着沈奕的手,二人似乎都能听见彼此剧烈的心跳。
一步一步,二人一同第二次入了天坛,由司礼唱喝。
“天武元年,正月初三,帝后大婚,上禀九天先祖,下告黎民百姓,以……”
“一拜皇天后土!”
“二拜先祖高堂!”
“帝后对拜!”
“礼成!”
头一次见帝后同拜的,众人倒也是开了眼界了,但是既然这都是秦溯的意思,也没人敢有意见。
在司礼最后一句落下的时候,秦溯感觉自己一直绷着的一口气总算是松了下去,总算是把人娶回来了。
秦溯伸出手,沈奕将手搭在秦溯的手上,二人相携而出,立在天坛最高处,百官早已等候多时,待二人站定,立刻黑压压跪了一天。
“吾皇万岁永安!”
“皇后娘娘万福安康!”
站在最高处,秦溯握着沈奕的手,垂眼看去,这便是凌然于万物之上,主宰天下的感觉,万民臣服,天地为之俯首。
秦溯目视前方,眼中装的是万里江山,天下黎民,但是沈奕的眼中,却唯她身边一人而已。
回握住秦溯的手,沈奕眼中满满皆是秦溯。
礼数完成,但是这还没有结束,最后一步,去皇陵,祭祖。
秦溯和沈奕同坐在御辇之上,往皇陵而去,秦溯长长舒了口气,“太重了。”
沈奕也有同感,虽然为了大婚,她这些时日已经开始练着了,而且这凤袍虽比寻常嫁衣重些,但好歹也还可以,只是这一上午下来,她还是觉得高估了自己,现在她的腿都在打颤了。
秦溯轻轻掀开一点沈奕的面帘,看了一眼沈奕同样被压得够呛的模样,偷笑一下,将人揽入怀中,“在我身上靠一会吧,等会到了皇陵,行过礼上过香便能回去了。”
沈奕犹豫片刻,虽然感觉此举不妥,但是她也实在有些撑不住了,只得微微靠向秦溯,总算是舒服了些。
到了皇陵,确实同秦溯说得那样,鞭炮齐鸣过后,二人上前行过礼上过香便可。
等秦溯和沈奕再回御辇的时候,秦溯的视线往皇陵那边看了一眼,又收了回去。
皇陵禁地之中,正在练字的五皇子秦景停下手来,听着外面的鞭炮声,“好生热闹。”
——
一直折腾到天色微暗,秦溯和沈奕总算是回了永安宫中。
这两个月的时间,永乐帝……现在应当叫太上皇了,早已经利落地搬去了太慈宫,过他的养老悠闲日子,而秦溯也再次从长乐宫搬家,今日正式入了永安宫。
本来身为皇后的沈奕应当是入主未央宫,但是因为未央宫的特殊,主要是因为秦溯不想和沈奕分开,所以直接将沈奕接入了永安宫中。
永安宫中的一切全部都是从新置办的,若不是时间不允许,秦溯甚至想拆了重建,实在是永乐帝布置的那些,实在让她看着处处不顺眼,干脆原套给永乐帝搬到太慈宫去了。
现在永安宫中,金碧辉煌,奢靡舒适,同永乐帝那极简风雅大不相同,唯一跟风雅沾边的,也就剩几幅沈奕的字画了。
坐在宽大的龙床上,沈奕双手交叠,肉眼可见的紧张,明霞橙颜等人站在一旁,候着秦溯的到来。
毕竟这是登基大典和大婚一同进行,秦溯恨不得自己会□□才好,刚忙完那头,才匆匆往永安宫赶去。
“陛下,属下刚才说得您可记住了?”
赤水还跟在秦溯身边,一边走一边再次叮嘱秦溯。
“朕都背下来了。”
秦溯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了门。
红烛摇曳,芙蓉暖帐,沈奕正有些拘谨不安地坐在床沿边,听见动静,越发垂下头去。
刚才还豪言壮语的秦溯顿时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直到赤水推了她一下,才一步跨入门中。
事实上,二人都紧张错头了,现在不过是要二人掀盖头,饮交杯酒,更衣去宫宴而已。
等秦溯拿起秤杆,挑起沈奕的面帘之时,看着沈奕含羞带怯,玉面绯红,秦溯以为自己的心脏已经跳到了最快的速度,但很明显不是,等她引着沈奕的手穿过自己的臂弯,二人几乎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然后共饮下交杯酒的时候,才是她的心脏最失控的时候。
沈奕又何尝不是呢?看着面前的秦溯,她只觉得自己从未如此紧张过,就如同一个木偶一般,只顾着秦溯的一举一动,随她而去。
一直等到二人更衣后,两人这头脑发懵的状态才总算是好了些。
换下婚服,秦溯身着一袭龙袍,沈奕则是换上了繁重的凤袍,虽然还是有些压人,但是好在比刚才强上不少。
秦溯先换好了衣裳,看着从屏风后走出来的沈奕,起身走了过去,伸手牵住了沈奕的手,“走吧,皇后。”
沈奕走到秦溯身边,微垂下头,“陛下?”
“算了,安平还是唤我子寻吧,我照旧唤你安平,这皇后陛下的,总觉得生分,安平以为呢?”
秦溯刚才只是一时兴起,想要闹闹沈奕,但是等沈奕叫她陛下的时候,她又想起来沈奕一生气就叫她殿下的事,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赶忙改了口。
沈奕刚才心中的那点不安顿时烟消云散,看着秦溯笑了起来,“自然是好的。”
秦溯也笑起来,她就知道,安平总是同她心中想得一样。
这次,秦溯终于能光明正大牵着沈奕的手,走入宫宴,向天下人宣布,沈奕就是她的人。
一场宫宴,秦溯和沈奕却并未多留,只是意思到了,二人便早早退去,这干巴巴的,千篇一律的宫宴有什么好的,还不如二人回宫的好。
皇上皇后都溜了,众人也不好久留,反正这又不像是年宴那样,有些限制,等时辰差不多了,众人也便散了去。
秦溯和沈奕这边,二人早早回了宫,着人收拾床榻,她们先往清池而去。
这个清池如同复刻了正阳宫中的清池一般,特设一殿,其中雾气升腾,辨不清人间还是仙境。
秦溯同沈奕宽了衣,一同入水,只觉得这一天被累得够呛的身体都舒展开来,总算是缓过来口气。
秦溯捏了捏自己被冕旒压得僵硬的后脖子,长舒了口气,看向另一边距离自己极远的沈奕。
“安平?”
秦溯出声,吓了沈奕一跳,抬头看来,“子寻?”
“你离我那么远作甚?难不成害怕我吃了你?”
秦溯只要一想到今天二人正式成了婚,心中便有些发热,抬手冲沈奕招招手,故意去逗沈奕。
沈奕正是因为这样才有些紧张,她倒不是对秦溯紧张,只是毕竟这是第一次,对于未知的事情,人总是有些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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