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做的还算到位,至少那两个人是信了,谢文阳哆哆嗦嗦的给自己灌牛奶压惊,顺便擦冷汗。赵子琪抱着魏嘉凡哭,“唔,不带这样吓唬人的,人家胆子本来就小,许先生也太坏了。”
只有魏嘉凡,目光紧紧的盯着许郡洋的背影,满心疑惑。他偶然想起上次看见许郡洋对着空无一人的藤椅说话的那一幕,当时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现在想想他当时可能真的是在跟某人说话,只不过那个人只有他自己才看的到。
这房子,肯定有问题!
许郡洋在书房和两间卧室之间来回走了好几圈,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找什么或则想证明什么,总之就是无论如何也坐不住。
一直熬到楼下熄了灯静了音,他拿着车钥匙出了门。得知了这件事他怎么可能忍到明天再去证实,花了大价钱租了条船趁夜赶回了市里。
曙光疗养院离市里还有一段距离,许郡洋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才凌晨,这个时间是不许探病的,他只好把车停在医院门口等着。
事情到了这一步,眼瞅着天色越来越亮,许郡洋突然感觉很害怕,好像之前被强行压制住的恐惧这会儿突然全都冒了上来。后背的冷汗一层层的往外渗,连衬衫都湿透了。
人对未知的东西都存在一种恐惧,就算明知道他不会害人心里也会害怕,何况他还曾和那个鬼有过十分亲密的接触。与鬼同眠,这简直就相当于和尸体一起躺在棺材里,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胆子小点儿的估计直接就晕菜了,他已经不错了。
许郡洋深吸了几口气,一遍遍的对自己说,冷静!冷静!把所有的经过都仔细想一遍,也许只是误会呢。
可是他脑袋里越来越乱,他甚至没办法把那些琐碎的事一件件整理出来,一点点的琢磨个透。因为那种恐惧已经占满了整个大脑,此时此刻唯一能摆脱它的方法就是查明真相!
他甚至有一种猜测,那几个人不会是真的再跟自己开玩笑吧?
这种猜测一直到他亲眼看见齐青为止才被彻底的推翻。
齐青还是齐青,和记忆中的面孔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头发,可能是这几个月刚刚长出来的,还没修剪过,细碎小短发挺清爽的样子。
他坐在后院的木椅上享受朝阳,微微眯着眼表情像个孩子。察觉到似乎有人走过来,他睁开眼,眼神里全都是陌生和疏远。
“你是谁?”他问许郡洋。
☆、 第三十二章:
这张脸许郡洋看了无数次,却从来也没有觉得像现在这样陌生过,他的眼神他的气息完全是属于另外一个灵魂的。
“我姓许,是你的房东。”
“你就是许先生?”齐青很是意外,急忙扶着椅子站起来,“你好,没想到你会来看我……哦,你是为了房子的事儿来的吗?”
许郡洋示意他坐下说话,自己坐在旁边还对他笑了笑,“不是,就是听说你病了顺路来看看你。身体怎么样了?”
“哦,没什么,老毛病了。”齐青看起来挺高兴的,跟那个人笑起来的时候温文尔雅满身的书香气不同,他的笑容很阳光,很天真。
他们完全是不同的两个类型,可他们却有一张相同的脸。
“听说你被保送出国留学了,恭喜你。”
“谢谢!那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发挥的特别好,其实那首曲子我以前弹的并不怎么好的……呵~过后我都想不起来是怎么弹的。学校打电话给我说我被选上了,我还以为听错了呢……可能是运气好吧。”
真的是运气问题吗?许郡洋暗暗的想,也许早在那之前那个人就已经上过他的身了吧?
鬼上身这个词,许郡洋其实是不愿意往那上面想的,就连鬼这个字他都不愿意想。明明那么美,那么温柔,那么多情,一颦一笑都那么生动的人,怎么会是鬼呢?
可眼前所有的证据都表明,那个陪伴了自己数月有余的人根本就是一个不存在的幻影。
这感觉太奇怪了,让人心里空落落的。
为了更加确认,许郡洋从医院出来后还特意跑到学校去查证了一番,虽然也知道这么做根本就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可要是不这么做他怎么都觉得不安心。
所有的人都可以证实齐青早就休学了,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甚至校长。让他更加意外的是,齐青的班导对上次的事竟然半点都不记得。
也就是许郡洋去学校找齐青的那次,齐青穿着校服从教学楼里走出来。现在问起,这班导甚至不记得许郡洋曾来过学校。
在许郡洋求解无门,或则说自欺欺人的时候又发生了另外一件事。
左庭不知何故在某日傍晚突然要请他吃饭,而且还亲自到公司门口接他,生怕他不肯赏脸似的,看那表情明显是有事相求。这要是别人许郡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的,因为他现在根本没那个心情,也就是左庭,他面子大,前短时间又救了许郡洋的命,这个人情说什么也得还。
上车时许郡洋就打定了主意,今天不管是私事还是公事,不管是借钱还是谈生意,只要左庭提出来全都无条件的答应他。
意外的是,左庭给他引荐的竟是一个民工打扮的中年大叔,这人的年纪估计没那么大,就是风吹日晒太久了看上去显得老,满脸朴实的笑容,一举一动都毕恭毕敬的。许郡洋看见他的第一眼觉得有些眼熟,但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是谁。
“郡洋,今天你说什么也得给我个面子,一句一句的听他把话说完。”
许郡洋疑惑的问左庭,“这位是?”
“我手下的工人,你叫他老张就行了。”
许郡洋更奇怪了,不过还是很礼貌的和那个叫老张的男人握了下手。
饭菜上了桌,谁也没动筷子,那二人闷着头抽烟半天都不开口。许郡洋实在是忍不住了,按灭烟先起了头,“左庭,咱俩多少年的朋友了,什么话不能敞开了说,你想把我憋死是不是?”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得保证,不能生气。”
“你就赶紧说吧。”
左庭瞅了眼老张,冲他点了点头,“那你就说吧。”
“哦,好……是这样许先生,您装修房子那会儿我也给您干活来着。”
难怪觉得眼熟,许郡洋这才想起来,“哦,我记得,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听着。”
老张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打开摆在桌子上,“是这块玉的事儿。”
许郡洋一看,这不就是齐青送给自己的那块玉吗?虽然从复印纸上看的不真切,但是带了那么久了也一眼就认的出来。现在那块玉因为归属不清的问题还人被扣着呢。
左庭插了一句,“郡洋,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弄到这块玉的?”
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也怀疑我和老余的死有关?不过这件事要解释也解释不清,齐青都消失了,谁还能证明是他送我的?“是从一位卖古董的朋友手里买的,怎么了?”
左庭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真是太巧了。”他把前因后果连在一起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余辉出事前把这块玉卖给了古董商,而后许郡洋又从古董商手里买了这块玉。
不过,还有一件事,卖玉所得的那笔巨款哪去了?难道是被余家人藏起来了?不对,如果真是这样,余家人不会蠢到去报假案。难道,那钱被老余送给了相好的?或是还了赌债?很有可能,那小子连自家的房本都敢拿去赌,还有什么他干不出来的?这样一来所有的事也就能解释的通了。
“什么太巧了?”
“老张,还是你来说吧。”
老张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就实话跟您说了吧,这块玉原本就是您的,他老余是昧着良心给私吞了。”
许郡洋一时间消化不了听到的内容,摆摆手,“等等,等等,你说这块玉原本就是我的?”不对呀,这块玉明明是齐青……也不对呀……齐青他很可能是……
老张点了点头,“是这样的,许先生您还记得那口井吗?”
“记得,怎么了?”
“这块玉当时就是从那口井里打上来的。我一看啊就是个宝贝,赶紧拿给老余看,他当时还说回头一定给您,谁知道他竟然……”老张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也是前几天从左老板那听说的这件事,再一看这照片可不就是我打上来的那块吗。这老余也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咋能干这么不地道的事儿啊。”
许郡洋总算是把前因后果给想明白了,这块玉归根究底就是许家祖上留下的东西,不,准确的说是木子青的东西,在那冰冷的井中陪伴了他近百年。老余却占为己有当了自己的传家宝,才会闹出这么个官司。“你确定就是这块玉?”
“不会错的,我记得可真儿亮了。”
“我估摸着肯定是老余把这块玉卖给了你那个卖古董的朋友,回头又被你买走了。”左庭熄了烟,拍了拍许郡洋的肩膀,“郡洋,是我底下的人手脚不干净给你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我跟你陪个不是。……可是,这人毕竟已经死了,剩下孤儿寡母的也挺可怜的,我替他们求个情,你就别追究了。”
如果换做之前,那泼妇那么侮辱“齐青”,就算左庭出面许郡洋也不会卖他面子,不过现在,这事可就复杂了。“齐青”是怎么从老余手里拿回的这块玉?他根本不敢深想。许郡洋拍了拍肩膀上的手,“你说这话做什么,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还搞的大张旗鼓的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