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据初步判断尸体在沙堆底下埋了至少有四天了,白天挪了半堆沙子出去这才露出来。
工地发现了尸体这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这个死者的身份。不是别人,正是曾威胁过许郡洋的那个满脸横肉的刘老板。
最近不知怎么的那群人突然就消失了,已经有好几天没人来找过麻烦了。许郡洋本以为已经没事了,谁之竟然出了命案。
而且,你死谁家去不好,为什么偏偏死在我的工地里。这还不算,不知姓刘的手下从哪得到的消息,赶到现场之后一致指认出事那天他们老大和许郡洋有过冲突。
现在好了,许郡洋是跳进太平洋也洗不清了。
尸检结果是被勒致死的,整个脊椎骨都被勒断了就只连着那么一层皮,很显然是谋杀。因为有矛盾在先,又是死在他所管辖的工地,二人又有过冲突,许郡洋心里也清楚,自己已经成了头号的嫌疑犯。就算觉得冤枉他也不得不乖乖的去警局协助调查。
不过,连夜都没过许郡洋就被安然无恙的放了出去。因为有人出面给他做了不在场的铁证,嫌疑马上就洗清了。
走出公安局的大门许郡洋远远看见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等着他,不是别人,正是齐青。
律师指着齐青说,“给你作证的就是他。”
许郡洋压着火点了点头,“你先回去吧。”
“那我先走了许先生,其他的事您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麻烦你了。”
目送律师离开后许郡洋才走过来,表情相当的不悦,忍了好一会儿火才开口质问他,“跟你没关系,为什么要掺和进来?”口气相当的严厉,齐青听了明显有点不高兴了。
说起来那天晚上也的确只有齐青能给他作证,可是许郡洋在接受盘问的时候根本就没提到过齐青这个人,他实在不想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何况还是个孩子。
“因为我相信肯定不是你做的。”
“你都对他们说什么了?”
齐青偏过头,“我只是告诉他们,案发那晚我一直跟你在一起……在办公室看书。”
“就这么简单?”
“当然没那么简单,警方调了工地门口的监控,证明那晚你进去之后就一直没出去过。我只不过是在物证的基础上做了人证而已,把你的不在场证明变成铁证。当然,这么做也是为了协助警方尽快破案,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他们信了?”
“为什么不信?我又不是你什么亲戚,跟你也没什么关系,我的证言当然好使了。”
“你这不是做假证吗,万一查出来你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许郡洋心里那股无名火烧的他头发都快着了。
“那是我的事!”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都敢说。许郡洋也是纳了闷了,这孩子明明是挺冷静的一个人,怎么最近老是干出这种不理智的事?“你到底、到底怎么想的?……哎!”
许郡洋被气的已经无语了,这事本来就不是他做的,警方也不能无凭无据就乱抓人,所谓协助调查最多二十四小时,时间一到他们不放也得放。之后收集个证据,找个什么指纹,验个DNA什么的自己的嫌疑也就能彻底的洗清了。
现在可好,没事也变有事了。弄个假证言出来,回头要是真查出来十张嘴也说不清!
齐青没等他已经先走了,许郡洋发现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衫,这大冷的天他竟然连个外套都没穿,到底多急着赶过来的?抛开其他的种种,齐青这么做还是让他很感动的。
许郡洋脱下自己的外套撵过去搭在他的肩上,“说过多少次了,出门的时候多穿点,你身体本来就不好。”
齐青没说谢,可能是还在生气吧。二人肩并肩的走了一段路他才再次开口,“我只是不想你在里面受罪……那地方根本不是人呆的。”
这么简单又朴实的一句话,竟让许郡洋觉得心口发热,他把手搭在齐青的肩膀上,用力的抓了抓,“以后别再做傻事了。”
齐青没说话。
二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大门,院子里没有开灯,只有一点点隐晦不清的月光洒在地上,宁静极了。
齐青站在青石砖石铺成的小路上许久都没有迈上台阶,许郡洋奇怪的回头问他,“怎么了?”
等了会儿不见他说话,许郡洋只好走下去又问了一遍,“怎么不进去?”
齐青从自己脖子上摘下一条红绳,红绳的下端系着一个很繁琐的琵琶结下坠一块椭圆形的玉牌,通体碧绿,上刻麒麟。连许郡洋这种不懂玉的人都看的出来这块玉是上品。
“戴上它,可以保你平安。”
“这是什么意思?”许郡洋不懂他的用意。
齐青没解释干脆自己动手直接套在了他的脖子上,“你最近有点犯太岁,带上这个可以驱邪。记得,千万不能摘下来!”说完他径直进了门,留下许郡洋一人在门口发了半天的呆。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客厅里都没有人,安安静静的连灯都没有开。许郡洋看着通往齐青那间卧室的走廊犹豫了好半晌,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迈着台阶上了二楼。
短短几天内发生了太多的事,家里人担心他也是理所当然的,电话一通接一通的打进来,许郡洋即使已经被折腾的精疲力尽了也不得不强撑着笑告诉他们自己还撑得住,这点儿挫折打不垮我。
等他安抚完所有的人之后已经是深夜了,洗完了澡躺在床上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最后干脆拿着掌上电脑去了书房准备熬夜工作。
不想打开书房的门竟然看见齐青坐在沙发上看书。许郡洋很是意外,杵在门口有些进退不是。“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我不困。”齐青扫了眼他手上的电脑,“你应该早点休息,总熬夜对身体不好。”
我也想睡,可是睡不着啊。许郡洋苦笑一声,点了点头,“你也早点睡吧,都几点了。”
齐青半晌没吱声,抿着嘴表情有些奇怪。见许郡洋站在门口不肯走,摆明了是在等他,才不得不把实话说出来,“我的房间Joly在住。”
Joly就是谢子阳带到家里做客的那个法国交换生。许郡洋有些生气,前几天刚交代过家里不许留宿外人。
“是我同意的,门禁的时间过了,他无处可去。”
“那你住哪儿?”
齐青扬了扬手上的书,“看书……反正我也不困。”
许郡洋沉着脸琢磨了一会儿关门离开了,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他又开了门,“床给你铺好了,去睡吧。”
齐青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偏着头,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许郡洋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见他不动走过来把他拽了起来。
卧室就在许郡洋那间的对面,装修和布置远比一楼的房间要奢华的多,床品也都是崭新的,许郡洋亲手铺上去的。齐青站在门口把这个房间好好的打量了一遍,回过头轻声的问他,“你是在关心我吗?”
这次许郡洋没有狼狈的回避这个问题,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睡吧。”他觉得自己此时此刻有些奇怪,心里很乱很乱,也许再不走会更乱吧?
转过身的刹那,齐青在身后轻轻的唤了他一声,“许先生~”
“恩?”
“谢谢你……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关心我了。”
☆、 第十八章:
许郡洋听的心里不是滋味,想这孩子也是可怜,虽然家境好却要从小被逼着接受那么繁重的学习,父母对他一定是相当的严格,严格到不把他当孩子看待。应有的那种关心也一定非常的少,否则他不会养成这么孤僻的性格。
那三人的家长偶尔会来这里看望他们,许郡洋遇到过几次,唯独只有齐青的父母,都这么久了一次也没有露过面,甚至连电话都没打过一个。
许郡洋前段时间无意中问起过一次,齐青的表情看起来好像根本不在乎,他说他没有手机自然接不到他们的电话,这么一个简单的理由就把人打发了。许郡洋当时还很热心的让他把家里的座机号码告诉父母,有个什么事儿的也好方便联系。齐青是应了,不过看样子他并没有照办。
许郡洋仔细想了想,就连最近这几个周末齐青好像也没有回过家,给人的感觉他好像非常疏远自己的父母。真是难以想象,到底是怎样的家庭环境才会造就了他如此冷漠的个性。
今天也是周末,说不定他也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留在了那个家里。
手下站在桌子对面等着他拿出钥匙,许郡洋却迟迟没有动作,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那么一会儿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座机的号码,电话似乎响了很久才被接听。
里面传出声音那一刻手下看见许郡洋深深的叹了口气。“今天是周末,你又没回家?”
“是许先生?”
“恩,是我。你一个人在家吗?”
“恩,他们几个昨晚就走了。有事吗?”
许郡洋犹犹豫豫的表情似乎有些纠结,“……是这样,有一份文件在书房的抽屉里,我急着用,如果你没事的话能帮我送来吗?”
“哦……你在哪儿?”
听得出来齐青的声音不是很情愿,许郡洋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这么冷的天谁愿意出来。“如果你还有事就不麻烦你了,我让公司的人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