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许久不见齐青回来许郡洋才发觉事情不对,急忙找了手电出门去寻。
外面下着瓢泼大雨,视线很模糊连路都看不清,工地里的路况本来就不好,许郡洋心里再一着急连拌了好几下脚,身上溅的都是泥。
把可能的地方大致的寻了一圈没见着人,许郡洋把守夜的都叫起来了,一问,刚才根本没有人出去过。大门是铁皮的晚上都上着大锁,没钥匙根本也出不去。
那孩子还能去哪儿?
许郡洋是真急疯了,把手下的工人全派出去找人了。
工地占据了大半个沙滩,面积相当的大,这么一通找下去就费了不少的时间,到了大概4点多还是半个人影都没找见。
“老板,找不着啊。”
“是啊,我们这边也没找到人,怎么办呐?”
许郡洋心慌的看着眼前的大海,心里有一个猜测,那孩子不会是走到海边被海浪卷走了吧?这个猜测让他吓坏了,手脚瞬间变的冰凉一片。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许先生,你在找我吗?”
这一声出现的太突然了,这人出现的也太突然了,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把所有人都吓的一个激灵。
许郡洋回头一看,齐青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也没有打伞全身都淋透了,衣服紧紧的黏在身上,额前几绺头发贴在脸上,看起来有点狼狈。许郡洋赶紧走过去把伞罩他头上,“你去哪了?”
“去找洗手间,后来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这工地的面积虽然挺大,但是因为是临海而建的就一条直线,任谁估计也不至于迷路。不过此时许郡洋也没工夫细想这些,见人找到了也就放了心,叫人该回去都回去了,自己也带着齐青回了办公室。
进屋点了灯一看,齐青的样子实在是有点惨不忍睹,冻的小脸煞白一片,身体还不停的哆嗦。许郡洋蹲在地上拿毛巾给他擦了半天的头发,齐青就乖乖的坐着让他擦,一个脸上还带着气,一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结果二人半天都没对话。
头发倒是擦干了,可没衣服换,办公室里没洗澡的地方,让他这样继续睡估计也睡不好,眼瞅着也快天亮了干脆直接回家吧。
齐青什么都听他的,点点头算是应了,跟在许郡洋身后一起出了工地的大门。
刚才心里太着急许郡洋也没观察的那么细,这会儿才发现齐青走路的姿势好像有点不自然。
“你腿怎么了?”
“没事,刚才不小心摔了一下。”
许郡洋怪自己粗心,急忙蹲下身掀起他的裤脚看了看,小腿上有块巴掌大的地方青了,估计是磕的。“我背你。”
“……不用了。”
许郡洋也没多征求他的意见,把伞往他手里一塞,直接把人背到了背上。这一背才感觉到,齐青的体重实在是轻的可以,好像没有骨头一样。
“受伤了也不吱声,逞什么强?”
齐青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其实只是磕了一下而已,不疼,也没伤到骨头。”
“走路都瘸了还说不疼。”
齐青咬咬嘴唇半晌才道:“……我忍的住。”
“你呀,真是让人不省心。”许郡洋气的都快无语了,想起刚才的事忍不住又是一顿埋怨,“我就在外面,你叫我一声不就得了,非得自己出去,看你把自己整的。”
“我看你睡的沉,没敢吵你。”
“结果我还是出去找了你一个多小时。还说自己会害怕呢,我看你胆子比谁都大。”
齐青低声笑笑,“对不起。”说完把头往他这边靠靠,两手抱的紧了一些。许郡洋什么气都没了,甚至还觉得这么背着他在雨中漫步的感觉挺不错的。
一到家,许郡洋直接就把齐青背到二楼的浴室,“好好泡个澡,别感冒了。”
齐青上下瞅了他一圈,“你身上也湿了。”
“恩?”许郡洋低头一看,这一身的泥比他还惨。刚才光顾着着急了,竟然没发现。
“一起洗吧。”
这两个大男人一起洗澡是很正常的事,可听齐青这么一说许郡洋突然脸一红,心跳无端端的快了好几拍。一时间都不知道要怎么答话了,左右不适的杵在那不知该怎么办。
齐青倒是没什么忌讳,一边放水一边就把衣服脱了,还回头问他,“我想用汗蒸房,行吗?”
“哦,当然行。”许郡洋看见他白皙的脊背眼睛都有点直了,赶紧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转过身,“那什么,我去给你拿睡衣。”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手里拿着两套睡衣站在浴室门口愣是半天都没敢开门。里面的水声很大,齐青一定正一丝不挂的淋着浴,一幻想这个镜头许郡洋竟然有点口干舌燥的感觉。结果他就这么在门口站了好半天,直到里面没声音了才敲敲门进去。
齐青洗完了,这会儿已经进了汗蒸房,靠着窗边似乎在闭目养神。许郡洋没敢多看,强迫自己专心洗澡去了。一直到淋完浴把自己泡进浴缸,许郡洋都是背对着齐青的,根本就没敢回过头。
本来也想进汗蒸房蒸一蒸身体,可一想到齐青在里面就有点不敢。他也很奇怪自己的反应,到底在紧张些什么。
“许先生。”
“恩?你洗完了?”
“你能帮我吹吹头发吗?”齐青已经把睡衣穿上了,那件还是许郡洋的穿在他身上有点大,不过挺好看的。加上他此时的脸色,可能是刚洗完澡的关系,看起来很红润,水灵灵的特别漂亮,趁上他那一头漆黑的长发,若是咋一看,就是一美女。
许郡洋心慌意乱的应了声,拿着浴巾围住身体出了浴缸。
齐青的发质特别的好,摸起来像丝绸一样的顺滑。许郡洋站在他身后拿着毛巾细心的擦着,擦到半干再拿吹风机一点点的吹,小心翼翼像在对待精美而易碎的瓷器。
“这么长的头发留了多少年?”
“……六年。”
“留这么长不嫌麻烦吗?”
许郡洋从镜子里看他,发现他的表情似乎有点伤感。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那么一会儿才小声道:“他要我一直留着,不许剪。”
“谁?”
齐青摇了摇头,摆明了是不想说。“都过去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把它剪了?”
“千万别,太可惜了。”
齐青回头看他,“不难看吗?”
“怎么会难看呢。”这话绝对不是奉承,许郡洋越来越觉得他留着长发很好看,和他形象气质很搭配,“别剪,你这样很好看。”
“真的?”
“恩,真的。”
“那好,我就一直留着。”齐青一笑,转而却露出一丝难言的苦涩,“时待我发齐腰长,前尘渺渺路茫茫,花月青云随风去,此别残生梦断肠。”
怎么突然说这伤感的诗句,许郡洋不懂,他更不懂为什么齐青的眼神时而总会露出莫名的哀伤。那份哀伤根本不该属于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许郡洋接口道:“时待我发齐腰长,愿与梦郎诉衷肠,半生缠绵报君享,此情绵绵意长长。”
齐青从镜中望着他,感叹道:“原来还有这样一句。”
“你不知道吗?那首诗很长的。”
“那句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我以为只这一句。”
“别老这么伤感,你不知道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吗?”许郡洋见他似乎是害羞了,低头脸更红了,“好了,赶紧去休息一下,晚点还要上课呢。”
“恩。”
“哎,等一下,我给你擦点儿药。”
许郡洋刚才出去找睡衣的时候顺便从药箱里找的跌打酒,虽然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止止疼也好。他让齐青坐在椅子上,用手掌沾着药轻轻了揉了许久,齐青一句话也没说过,直到末了许郡洋抬起头才发现他眼眶湿了。
送走了齐青,许郡洋突然也失去了泡澡汗蒸的兴致,空落落的浴室对他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了。
那天他没有上班,临睡前打了两个电话从公司那边调了两名安保过来,让他们暗中保护齐青的安全。
晚上那会儿接到电话,安保在学校门口守了一天,一直到所有的学生都出了校门也没找到许郡洋交代要保护的人。
许郡洋很奇怪,不过看齐青还是和平时一样按点进了家门也没深想这件事。
好在接下里这几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许郡洋想他也许是把事情想的过于严重了。
一直到第四天的晚上。
当时许郡洋正在书房听齐青抚琴,手机突然来了一通电话。
来电显示是副总的号码,这个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他打电话过来能有什么要紧的事?许郡洋疑惑的按了接听键,手机里传来公司副总惊慌失措的声音。
“老板,不好了工地出事了。”
“什么?”
“这现在全是警察,你赶紧过来一趟吧。”
☆、 第十七章:
事情还得从一个小时前说起,打更的老头在工地巡夜时发现了尸体,就埋在沙场那堆山一样高的沙子里,一只脚露在外面,使劲一拽整个尸体都露了出来。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吓得连滚带爬的跑回去马上打电话报了警。
等公司副总接到消息又弄到船上了岸时,警察已经把现场全部封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