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陈墨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抽抽鼻子,他便知道自己在哪儿。医院那种特有的味道真特么的难闻。
抬手揉揉脖子,陈墨转动脑袋。他记得撞车了,半个车身切入内线后,马上过弯,车身与入弯点横向,这个时候tuatara疾驰而来,撞上supersport侧面。tuatara车头插入supersport底盘下面,因为车身流线型的构造和巨大的撞击力,supersport被铲了起来,在空中翻了两圈。
因为是侧面被撞击,头盔狠狠撞在玻璃上,他的脖子无法克服惯性,脑袋自然也狠狠撞在头盔上,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头盔很重,被这么弄一下子,现在觉得脑袋有点疼,脖子那块儿很难受。陈墨偏偏脑袋,抬手揉着脖子。一扭头,见明清叔坐旁边,正瞪着双眼睛瞧着他,一脸紧张。紧张归紧张,那眼里巴巴的溢出来柔情,电得陈墨直起鸡皮疙瘩。
“你是谁?”大难不死,张眼还见着守在身边的明清叔,陈墨玩心大起,这一开口,声音因为吸入烟尘而异常沙哑。
陈墨此话一出,李明清仿佛见鬼一般,整个表情都凝固了。
“你是谁?”陈墨故意再问一遍。这话刚问出口,李明清霍然站起来,两步迈出病房,门砰的一声被甩上。
陈墨呆了,心说他怎么就跑出去了开口想叫住李明清,嗓子却又难受得很,一张嘴发声,那声音比公鸭叫都难听,还只得一点点声儿。
摸摸鼻子,陈墨心想我这玩笑开大了?看明清叔跑出去的速度,两条腿恐怕都得拉出来残影。坐床上公鸭一般叫了几声,陈墨掀开被子,准备下床追出去。下床刚走了两步,病房外走廊上脚步轰轰响,一群白大褂蜂拥而入把陈墨重新按回床上,接着便是各种检查和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
一边回答医生提的奇葩问题,陈墨透过白大褂寻找李明清的身影,白大褂圈子外,有郎彦、钱多多、穆子轩、夏青、老黄,以及尚穿着赛服的黄煦和安和,却不见李明清踪影。
坐在病房门外,李明清颓得连站一旁的陈婷婷都看不下去。从事故发生到现在不过才两个小时,老板身上的意气风发便不剩一丁点儿。陈墨一开口,老板风一般刮出去差不多把整个楼层的医生都赶了过来,现下连门都不敢进,光剩下坐这儿颓。
“安全气囊为什么没弹出来?”李明清重复着这句话,跟那得了失心疯的神经病似的。
陈婷婷哑然一笑,这失魂落魄的状态如若叫那些竞争对手看见了,恐怕得开香槟庆祝三天三夜。感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能叫叱咤商界的老板变成这样?老板娘不合时宜顽了一句话,瞧把老板给吓得,他没听里头老板娘答医生问话有板有眼,有条有理么?心里这么想着,陈婷婷也不捅破,说:“撞击时,安全气囊是否弹出存在概率问题。陈墨这种情况也许是因为应激机制启动,导致暂时的记忆丧失,养几天便能恢复。”
陈婷婷这话听在李明清耳朵里却没有一点放松的作用,如果他一直都想不起来自己是谁该怎么办?难道又要重头来过?
正想着,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了。
“皇上不可以,君与臣授受不亲……”这铃声欢脱,李明清摸出手机,看着上头的“陈墨”二字发愣,一直唱到“马上去宽带解衣,床上再摆弄风情”才想起来该接。
“喂!明清叔,你躲外边儿干嘛?”话筒里,陈墨那声音元气满满。一听这话,李明清倏然站起,脚下三步两步,在陈墨病床前站定。眼前,陈墨举着个手机,桃花眼亮晶晶,两颗小虎牙翘得得意,一对酒窝儿多深,摇头晃脑,笑得洋洋得意。
攥着还在通话的手机,李明清猛然弯腰,一手撑着床铺,一手固定住陈墨晃着的脑袋,狠狠亲下去,攫住那两扇嘴唇猛啃,直啃得陈墨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鼻子里咻咻喘个不住。
看这光景,一干人默契退出,钱多多心细,还顺手带上房门。
陈墨胸中气短,好不难受,挣扎半天推开李明清,说:“我跟你闹着玩的,supersport挺皮实,那安全带也不错,我一点儿伤没受。”
刚说完,被李明清重重搂进怀里,死死箍住,陈墨察觉搂住自己的两条胳膊微微发着抖。他本来打算把他脑袋上被头发遮住的8公分长伤口扒拉出来让李明清看看的,这么一弄,也不敢了,静静呆在李明清怀里,乖乖儿的。
☆、第114章 未婚妻登门
站在门口,透过门上那窄窄一条玻璃,陈婷婷瞧着病房内那两个恨不能将对方揉进自己胸膛的男人,心思里咂摸着爱情这个东西到底为何物,为何会有如此大的魔力,能将冰山般的男人弄成这般模样。
在她看来,世界上的人分为两类:一类是于己有价值之人,一类是无关之人。对于第一类人自然要费心示好,而第二类人则毫无关注的价值。如果没有爱上陈墨,他于李明清实在是个价值不大的人,以summit的条件,国际一流赛手不说一抓一大把,轻松签下三五个也不是什么难事。
从李明清力排众议让她来这边开荒到今天,她进入summit已经六年多,除负责国内市场外,则是陈墨的监视者。她原以为李明清只是把陈墨当做一名有价值的赛手来关注,没想到事去年掌握陈墨离开君豪的消息后,她在最短的时间内打探出陈墨的去向,上报李明清。三天后,她便随着突然飞抵s城的李明清在n城扎下根。
这一年中,虽然亲身感受到李明清一日不同一日的变化,但她仍然认为对于生意人来说世界上并没有什么感情能比利益更加重要。
在门外看了一会儿,陈婷婷往手术室那边走过去,陈菲尚在抢救中。这女人混得凄惨,在公司里连个朋友都没有,而陈家人正往这边赶,那边没个照应不行。
搂在一块儿才能抵消胸膛里那翻滚的不安,一站一坐,两人保持紧紧拥抱的姿势好一会儿,想起李明清方才的模样,陈墨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笑什么?”李明清把手藏在背后,在床铺上坐下,避过陈墨目光,伸手拨弄陈墨头发。这头发被瑞秋抹了发蜡抓发型,比赛时戴了头盔,后来又被搬来搬去折腾,这会儿乱得跟初学建筑的鸟儿搭出来的鸟窝一般。
“没什么。”陈墨不敢说自己尚在回味方才那玩笑,敷衍过去。李明清的手在脑袋上耙弄着,痒酥酥的还怪舒服,不比那按摩差。陈墨摇动把手,把病床升起来,屁股往后挪挪,靠上去,闭上眼睛享受。
手上涂了药,包了纱布,只有四个指头在外面,用起来很不方便,李明清整理得很仔细,偏生陈墨那头发,啧!怎么理都理不好,还有一撮头发总是异军突起彰显自己的存在。区区一撮头发而已,李明清和那撮儿头发较上劲。
估计瑞秋在搞造型的时候也颇费了些功夫才把那撮儿头发压下去,上头的发蜡比别的地方都多,撸多少次也不见服帖。李明清细细看了看,陈墨头顶两个旋儿,一个长正中,另一个歪在一边,两个旋儿周围的头发在那块儿碰了头,于是异常精神。撸了半天撸不下去,李明清缴械投降,把那撮头发丢在一边。
于是陈小墨同志便跟那死神小学生一般顶一撮呆毛,脑袋一晃,还颤巍巍。
撤退后的李老板闲不住,给自己找点事干,目光在病房里转一圈发现这病房不愧是vip,连水果都备得有,于是给陈小墨削水果,拿起个苹果却发现手掌包着纱布连刀都夹不住。
此时陈墨才注意到李明清那被纱布层层包裹的手掌,拉过李明清的手,把纱布边缘略微掀开,露出医生用手术刀划破的水泡,陈墨顿时明白怎么一回事,感动得眼泪汪汪。
“我特么的怎么有点想哭呢?”陈墨抽抽鼻子。
放下手里的苹果,李明清把陈墨重新按进胸膛,说:“想哭就哭吧。”
李明清的“大度”包容让陈墨觉得自己被小瞧了,压制胸中那股暖流,耸耸鼻子,学那刁蛮任性女的口气道:“老娘偏还就不哭了。”
陈墨变脸像翻书,李明清知道他这是故意而为,为了掩饰他的情感,也不和他计较,伸手拍拍陈墨脑袋,什么话也没说。
病房门被敲响,玻璃后头露出陈婷婷的脸。李明清心知陈婷婷敲门所为何事,给陈墨打声招呼后走出病房。
李明清走了,巅峰众人为了避嫌也不知都去了哪儿,现在不只房间里,走廊外连个鬼都没有,陈墨坐在床上十分无聊,躺了这么久肚子也饿,左右看看,没啥吃的,于是拿起水果刀削苹果。
这苹果不知是个什么品种,个头不大,红艳艳,十分香甜,陈墨三两口啃掉一个,远远把核投进垃圾桶又拿起一颗。这颗他削得十分小心,那皮又薄又细,拉出长长一条,放下刀子,陈墨把那条苹果皮拎起来看看,宝贝一般圈在床头柜上,打算等会儿拿给李明清看。
正满足着,门被人推开,陈墨抬头看一眼,有点懵。进来的是一名外国女子,身后跟着一溜儿大壮汉,从领头的到收尾的,虽然发色肤色各不相同,无一不是黑西装遮着腱子肉。
女子十分高挑,蜂腰翘臀,身材火辣,用一些猥琐男人的话来说就是标准大洋马;一头白金色卷发蓬松披在背上,垂在胸前,发丝线条很好,一看便知日日精心护理;不只头发好,女子皮肤莹白,一双眼睛灿如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