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常理他断不会一个人贸然在这种时候来这种地方,但是为了拿到钱还了赌债,保下儿子一命也不得不冒这个险了。而且周厉是需要他的,作为潜伏在常氏医药高层的一颗炸弹,他还有更多的利用价值。段海很有这个自信。
集装箱围成的路特别窄,遥遥一盏白炽灯更是无限将它拉长,一直通向黑暗。段海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所有感官保持着高度警惕,一步一步往前走。
这一路,出奇平静。而越是平静反而让人更加不敢掉以轻心。约定的仓库,有了锈迹的铁门敞开着。段海只往里看了一眼,却迟迟没有迈开步子进去。
他回过头扫了一眼,开口喊道:“出来!我知道你在!。”
“出来!”
周围黑风凛凛,在视线里似在不断旋转,却始终找不到那双正盯着自己的眼睛。
有汗水从他额头沁出,但是段海也不愿意退后。明天是最后限期,所以这笔钱他必须拿到。没什么好怕的,毕竟是刀上舔血过来的人。他将一只手悄然搭在了枪柄上,突然一个侧身后已经进了仓库大门。抬平手,枪口指向黑暗,仓库里面却寂静得和外面无异。
段海咬了咬牙,继续往里头走。额头青筋已经爆了出来,这样的捉弄让他感觉到愤怒:“周厉!你他妈给我出来!”
他话音刚在仓库中回响起来,突然头顶的一盏灯啪地亮了。
段海猛然回过头,发现刚才无人的仓库已经列开了两队人,而中间站的那个人因为光线模糊看不清脸。但是肯定,那人绝对不是周厉。
“你是谁?!”段海往前了一步吼道:“我要见周厉,他人呢?”
“你别急啊。”被簇拥着的男人悠悠然然开口说:“是鹰爷让我来见你的。”
“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段海道。一直以来他都是周厉直接联系,因为身份保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你不想要钱了么?”男人笑说。
段海立马变了色,问:“钱呢?”
“把枪先放下,踢过来。”男人说。
段海先是皱眉并没立即动作,但是思忖了一会后他还是将枪放到了地上,并且一脚踢到了一边。
“现在可以了吧?”他说。
男人一笑,抬手做了个手势。他身边的一个男人果然提起一个箱子边走边将它打开。那里面满满放置的都是钞票。
“你是鹰爷的功臣。这些钱算是犒劳你帮他除了常靳的,那这些钱去救你儿子吧。”男人一字一句清晰地说:“不过这是最后一次。”
段海现在眼睛里只有那个钱箱子。那双眼睛已然雪亮,抽动着脸上的横肉笑了,一把提过了箱子说:“好,好,好!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我可以走了吧?”
男人让开了一条路,完全站在了光线照不到的暗处。段海提着沉甸甸的箱子,此刻疾步如飞地就往外走。可就在他正要走出仓库之时,突然感觉背后一寒,猛然回过头却见一支黑洞洞枪口正指向了自己。没有时间思考,他凭借身高和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身手一箱子就抡了过去。在枪口偏斜的一刻,拔腿就跑。
顿时港口一片混战,段海在集装箱的狭窄过道里逃窜。一切全凭方向感的本能朝着最近离开港口的道路狂奔,可眼看到了出口,尽头又有执枪的黑影出现。他连忙转换了方向,而没跑几步眼前又看到了老鹰的人。
段海气喘吁吁,满身大汗,一颗心高速跳动,早已把周厉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万遍。自己辛辛苦苦帮他除掉老对头常靳,现在居然想过河拆桥,杀自己灭口!简直不是个东西。而周围他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周厉的人,似乎每条路每个方向都有,也不放枪就是要这么玩死自己呢!
就在他以为命绝于此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了一个半开的集装箱。段海没有想更多,一头钻了进去。那集装箱里面也不知道装什么的,一股腐蚀臭味。但是他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反正是要钱箱子还在,熬过了今晚他就能远走高飞!
时间走得比想象中还要慢。他担心着周厉手下的清查,又要忍受周围令人窒息的臭味。直到曙光终于从集装箱的缝隙里钻透进来,经过一夜折磨的段海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试探地走出去,只见一片平静,朝阳正好。提起皮箱的段海又一次笑了,以前算过命,算命先生说他大难不死,果然是真的。而然他脸上并没有维持多久,就在他打开箱子要清点一下收货的时候,居然才发现那箱子里面竟然除了第一张以外全都是他妈的纸啊!
段海疯了,把整个箱子都倒了出来,纸片被海风吹得纷飞了一地。他站在一堆白纸中间,脸都绿了。
没有钱救不了儿子,出不了国,周厉会在自己出临海前就让自己沉尸着海里!
段海一身冷寒,眼前想到唯一能救自己的,也只有一个人了……
中午的时候,段海到了浩然集团的大厦。这一路他都是躲躲藏藏,身上的装扮早已还了一身。不知道是穿了海边哪个渔夫的衣裤,头上还戴了一顶大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
办公室里,常棣一见他这打扮就笑了,放下手头的文件说:“怎么了海叔,这个打扮?”
段海扒拉下帽子,看了这位从小看到大的“侄子”一眼,并不无愧意地说:“给我一笔钱救命。”
“救命?谁要你的命了?”常棣搭上二郎腿看过去。
“我儿子欠了赌债。国内我也暂时不能呆了,必须出国一段时间。”段海说。
“这临海还有人敢要海叔的命”常棣说。
“这次情况不同。”段海听他绕话顿时急了,走过去两手压到了桌子上说:“看到我和你父亲过过命的份上,这次怎么也要救你海叔一命。”
常棣笑了:“行啊,钱多少都没有问题。不过在钱之前,我想给海叔看个东西。”
说着他拿出手机点开了一段视频。
段海顿时眼睛都直了,这视屏上不是别的,正是昨晚上在港口仓库的!
里面清晰地传出对话来说:“你是鹰爷的功臣。这些钱算是犒劳你帮他除了常靳的,那这些钱去救你儿子吧。”
“不,不!这,这!”段海全脸变白,极力想要辩驳可又不知道从何辩起。
这是周厉给我的。”常棣看着他说。“他说你敲诈他。”
段海的眼睛顿时瞪大了,随即失态喝骂道。“这个畜生,不给钱还卖了我!”
常棣咧开了唇:“他是畜生,那你又是什么?”
段海恍然抬起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面。庞然身躯,却在瑟瑟发抖,脸上横肉经脉都在绷紧中抽搐:“常,常总!我,我是鬼迷了心窍,是周厉他逼我这么做的!是他在赌场给我下套!是他教坏我儿子!是他逼我给靳哥打电话,也是他找了车去撞死靳哥!我,我都是被逼的!”
常棣一言不发,站起身几步就走到了段海跟前,随即照脑袋狠狠踹去一脚。
段海不敢反抗,实实在在受了这一脚,随即如狗一般,用四肢爬到了常棣脚边:“我对不起靳哥!我他妈也是个畜生。但是我真的只是打了个电话!其他什么都没干!是周厉要报复浩然,我可以去指证他,我将功赎过!”
常棣垂下眼,盯着段海的瞳孔凝结成冰。也许他曾经因为父亲的一些行为一度不满,但是从未恨过。常靳在他心里一直以来就是最为尊敬和崇拜的人。可就因为段海,一场车祸就要了父亲的性命。
“你去自首,指认周厉。有警察在,你不至于死。”他说。
“我去自首,我去自首,谢谢常总,谢谢常总。”段海连连磕头说。
常棣扭过脸,并不想再看他一眼。心中的怒火根本就算把段海碎尸万段只怕也难以消除。可毕竟他的真正敌人只有周厉,为父亲能做的也仅限于此了。
死者不能复生,活着也未必好过。灰蓝的天边有积云滚滚,似乎一场暴雨就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 最近好懒好懒...
☆、陆警官
大雨果然在将段海移交到警方手里之后翩然而至。
常棣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边看着室外。天是黑压压的一片,透明的雨线一丝又一丝淋到玻璃上,擎天大厦冰冷坚硬,一切看起来如同世界末日。
“又下雨了,我就说最讨厌下雨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契忽然站到了他的身边,手插在西装口袋里延伸着常棣的目光看向窗外。
常棣斜过眼睛看向他,不自觉眉头又锁了起来。
李契转过脸冲他一笑:“这大概是爸爸在天有灵吧,知道他的两个儿子为他报仇了。”
常棣沉下了目光,却没一丝愉悦之意。“他真的什么都知道了么。”
李契明白他语意里那点说不出口的苦涩,伸出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我妈以前说过,爸爸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明恩怨,通事理。他一直都把你当成骄傲,这跟那点DNA没关系吧。”
常棣侧头看过来一眼,勉强扯动了一下嘴角:“你妈说的挺对。”
李契坐没坐相地半躺到了常棣的真皮老板椅上,上身搭一边,脚搭在另外一边,转了半个圈,仰头看向他哈了一声:“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总是读书人。看,我中文学得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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