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罗恒秋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盯着他,直到罗恒秋上车离开了自己才转身。
师兄的直接里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味道。邓廷歌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才真正觉得不安。
邓廷歌发给罗恒秋的短信对方再也没有回复过。他也没勇气给罗恒秋打电话,真打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接到工作室通知让他到那边去看看自己的课程安排之后,钟幸很八卦地问他怎样了。邓廷歌说钟导我们谈正事吧。
钟幸笑笑:“谈崩了吧。老罗现在连我都不理了。”
邓廷歌低头看课程安排。
钟幸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和胶着的状态相比,至少现在这两个人还有一些进展。他把邓廷歌手里的课程安排拿开,塞给他一个剧本:“你先看看这个。”
剧本名叫《如何用洗衣机处理前男友的尸体》。
邓廷歌:“……”
钟幸:“很有趣的。你去试试镜。”
邓廷歌看了一下剧本的介绍,发现这是一个由话剧改编成的网剧,披着悬疑外皮,实际却像是一个科普和爱情小品。
“你去试镜,尽量给制片人留下印象。”钟幸十分神秘,“这个网剧的制片人是陈一平。”
邓廷歌一惊。陈一平是现在国内非常有名的电视剧制片人。他顿时明白了钟幸的意思:他的主要目的不是拿下这部网剧的角色,而是在陈一平那里留下印象。
“陈一平最近在筹备一部大剧,保密工作做得好啊,基本情况不清楚,但一出来肯定具有话题性。他在很隐蔽地找演员,估计这个网剧也是他们公司的试水。我跟他不是同一挂的,交集不多,但是他跟我提过想找一些年轻又会演戏,而且敢演戏的人。”钟幸叮嘱道,“你一定要去试试。我是攻大银幕的,但是你还是个新人,尽量用电视剧来积累人气和熟悉度,不急。”
邓廷歌说我不急。他听钟幸说得神秘,自己也来了兴趣,正想再问一些别的问题,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直接打开了。
走进来的年轻男人看了眼邓廷歌,冲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邓廷歌只觉得他很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男人走到钟幸身边:“你招的新人?很俊啊。我一会就走了,来说句拜拜。”
“一路顺风。”钟幸说,抬手揽着他亲吻。
邓廷歌目瞪口呆地坐在沙发上看自己的老板和人旁若无人地亲来亲去,愣了一会才突然反应过来,有点脸红地拿着资料走了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钟幸的助理正在茶水间里给他泡茶,水还没开就看到邓廷歌出来,十分惊讶:“谈完了吗?那么快?”
“不是。”邓廷歌很不好意思,“钟导有客人。”
“什么客人这么重要?”助理笑问,“比老板的正事还重要?”
邓廷歌想了想办公室里的景象,面红耳赤地形容了一下那个年轻男人的长相:“挺高挺帅的,头发有点长,扎着,一看就是搞艺术的人。”
“噢,方仲意啊。”助理又笑了笑,“又是那种事。你以后也会知道的,报纸上都有。”
邓廷歌大惊:“什么报纸那么开放?”
助理:“开放吗?不就是他又有新男朋友咯。”
邓廷歌:“……他、他们不是一起的?!”
助理:“不算是。你别走,等一等,很快就会吵起来了。帮我拉架啊。”
邓廷歌:“……”
☆、旧恋情如尸体
没过几分钟,钟幸的办公室突然传来巨响,把茶水间的两人吓了一跳。
“老板!”助理当先冲了出去。邓廷歌紧跟在后面,看到办公室的门已经开了,名叫方仲意的年轻人站在门边,保持着开门的姿势。他捂着自己额头,又放下手。手心和额上都有血。
钟幸满脸狂怒的表情在看到他脸上的血时立刻就消失了,睁着眼不断喘气,又急又怒。
邓廷歌和助理站在走廊上,不知如何是好。
“你生气啦?”方仲意也不在意自己额头上的伤,弯腰把他脚下的一个木制摆件捡了起来,手指擦了擦,沾上一点点血。这东西原先是放在钟幸桌上的,他转身又将他放回去:“别砸坏了,我难得送你一个东西。”
钟幸一句话不说,又将那东西扫到了地上。
“拿走吧。再不用过来了。”钟幸的声音在发抖,“永远不用过来了。”
“对不起啊。”方仲意说,“我不知道你这次是认真的。”
“……我哪一次不是认真的?”钟幸打开他摸到自己脸上的手。
邓廷歌看得心惊肉跳。钟幸的神情太绝望了。
背对着他们的年轻人将手收了回去,短暂地沉默了一会。他抽了张纸巾擦擦额上的血,低声又说了句:“对不起。”
方仲意走的时候带着歉意跟门外的两人笑了笑。笑意没有抵达他的眼底,他转身慢吞吞地走了。钟幸颓然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全身紧绷,一言不发。邓廷歌不敢进去了,助理轻轻将门关上,两人溜到了别的地方说话。
“钟导和那个人常常这样吵架吗?”他问。
“常常吵,但没有那么激烈。”助理心有余悸,“我是第一次见老板发那么大的火。老板嘴上不饶人,但从来不动气,更别说拿东西砸人了。”
所以他一定是非常非常生气。邓廷歌想。他也不好意思打听自己老板的八卦,蹭了点助理的零食就走了。
回家路上经过报刊亭,他心头一动,停下来翻娱乐八卦杂志。
方仲意的照片其实还是很显眼的。他很英俊,浓眉大眼的脸上没什么生动的表情,嘴角轻轻勾起,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八卦周刊上将他的这个大头照圈了起来,底下是他和一个邓廷歌认不得的男人手牵手走路、拥吻的拼图照片。报道的题目也十分值得玩味:【又惊爆!方姓歌手再换新欢,肌肉男大讨欢心】。
中间有个感叹号。邓廷歌想,孔郁说得没错,果然很有惊爆的气势。
他掏钱买了这份周刊,回校的路上在车上摇摇晃晃地看完了。
方仲意是年初刚刚拿了个音乐创作类奖项的音乐人,但邓廷歌没有关注过这一块的新闻,所以从来没听过他的名字。看报道里说的内容,看来是他拿奖之后,私生活开始受到极大关注,不断被扒出各种□□:同性恋、混夜店、频频更换新欢。
钟幸是他的新欢之一么?邓廷歌把周刊折起来放在膝盖上,心想又不太像。若不是新欢,那就是旧人?
想起钟幸面对方仲意那句“我不知道你这次是认真的”时脸上露出的绝望和悲哀,邓廷歌有种心悸的慌乱。他毫无来由地想,罗恒秋在听到自己说那些话的时候,是不是也会那么伤心。
当时罗恒秋控制得太好,邓廷歌只能想起他微微颤抖的声线和抓起自己外套时连续两次抓空的窘迫。
车停了又开,邓廷歌给上车来的老人让座,扯着个挂环摇来晃去地想,不知怎么样才能修补好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可是关系修补好之后又怎样继续?两个人都把话说开了,一个说不可能,一个说我确实喜欢你,邓廷歌想要当做没听过这些话也是不可能的。
或者进一步,或者从此中断。车载电视里陈奕迅在唱歌,来年陌生的是昨日最亲的某某呀,很多东西今生只可给你保守至到永久呀,为何旧知己最后变不到老友呀。
邓廷歌:“……”
什么鬼。他又好笑又无奈,这时机太巧了。
MV里陈奕迅还没胖也没秃头,小卷毛,肿眼泡,在小电视里咬文嚼字地唱。窗外车来车往人声嘈杂,邓廷歌身边一个跟妈妈一起乘车的小萝莉抓着他的裤子咯咯地笑。
公车过了桥,一路往前。那首歌还在循环地播,突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电子提示音:“终点站到了,请按顺序下车。终点站……”
邓廷歌:“……?!”
他发现自己坐过站了,只好下车,打算走到路对面再搭一次车。这趟车的终点站他从未来过,但下车之后四处一望,突然想起这地方他听罗恒秋说过。一个高档住宅区,罗恒秋现在搬出来了,住在这里。
邓廷歌也不知道自己想的什么,走到那小区门口坐在花圃边上,盯着门口看。
现在正是白天,罗恒秋应该还在自己公司里做事,不会回来。小区门口十分安静,物业保安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邓廷歌人模人样的,即便引起怀疑也引起得极有限。他等了一会儿,虽然明知这时候等不到罗恒秋,心里又觉得来都来了……
世上没什么话比“来都来了”更能改变人的主意的了。
他便安心坐在树荫下,掏出那个《如何用洗衣机处理前男友的尸体》来看。紫薇树盛夏中花开得正盛,枝叶也繁茂,周围十分安静,他边看边思考,嘴巴一动一动地默念台词,很快就沉浸在剧情里。
剧本的内容很简单:出租车司机深夜在等客人时,接到了一个滴滴打车的单子。女孩用很平淡的语气说我要运送一台洗衣机到码头,我在春熙路,给小费,麻烦尽快。司机说好好好,接了单。随即场景变换:在司机到来的十分钟之内,女孩以独角戏的形式不断在房子里走来走去,自问自答,思考着怎么用洗衣机装殓前男友的尸体。尸体放在客厅里,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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