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旬好心情地盯着他,就差没拿个写生本将他窘迫的样子都画下来了。
谢拾感受着旁边炙热的视线,十分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走吧。”沈旬看了谢拾一会儿,摸了摸他脑袋,站起来道。
“去哪儿?”谢拾吹了会儿冷风,终于恢复镇定,抬起头问。
“找个酒店住一晚,明天再回去。”沈旬朝他伸出手,想拉他起来。
谢拾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沈旬眼神坚定,街边的灯光落在他眼里,有种动人心魄的力量,从他眼里倒映出自己的影子,也只有自己的影子。
四下寂静,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谢拾脑袋中的一团乱麻忽然就清明起来,既然想不通,便不要想,有什么事比两个人这样在一起更重要呢?
谢拾笑了笑,握住沈旬的手,笑道:“我们现在这样,算不算事业和爱情双丰收?”
爱……爱情?
沈旬:“…………>///<”
沈旬凶巴巴道:“快起来,少废话。”
他迅速转过身,脸红一大片。
谢拾站起来,沈旬又在他面前蹲下。
谢拾一头雾水地戳了戳他的背,问:“干嘛?”
夜色里,沈旬的腰弯成纹丝不动的拱桥,晃晃肩膀,对他道:“上来。”
谢拾:“……你要背我?”
沈旬微微侧头,看着他,说:“你不是被行李砸到了吗?我对你负责。”他语气没有丝毫不耐烦,反而温柔得快要溢出水来,夜幕下,一双眼睛也熠熠生辉,再也不见相遇时的冷漠,取而代之的是一心一意的爱意。
谢拾简直要不认识他了,精神恍惚道:“你是不是被穿越了……?”
沈旬额角“唰唰”几条黑线,深吸一口气,怒吼道:“你想要我扛着你跑吗?”
谢拾被他唬得吓一跳,心道,这才正常嘛。他赖在原地不动,小声道:“我说了不痛,一点也不痛,何况我一个大男人……”
沈旬依然弯着腰在那里,认真地侧过头看他,脖子扭成一个十分酸痛的角度,认真地道:“不管你痛不痛,我都心疼。”
谢拾:“…………”还突然点亮了情话技能?
沈旬看他一脸痴呆样,“啧”了一声,直起腰来,扭了扭脖子,面无表情道:“不解风情,算了。”
谢拾:“……等等!”
谢拾双手勾在他的脖子上,将他往后一拉。
沈旬立刻被勒得往后仰,咳嗽起来,吼道:“放开!”
谢拾将他往前一推,重重在他背上一拍,将沈旬的腰拍弯,往他背上一跳,笑着撇撇嘴,道:“刚才不还说要背我吗?这会儿又改变主意了?善变的女人。”
沈旬:“…………”
沈旬黑着脸,背上背着谢拾,谢拾腿也极长,几乎要拖在地上,两人还一人手中拖着一个行李。
以这样怪异的姿势,两人在空无一人的街道走着,长长的影子拉在地上,像是融为了一体。
六月的天,什么都不做也会被炎热的空气蒸出汗,现在虽是半夜,温度仍然不低,两人不一会儿就汗流浃背,尤其是沈旬,然而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热,只盼这时间能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热不热?”谢拾忍不住把脸放在沈旬额头边蹭了蹭,伸手替他扇了扇风。
“你呢?”沈旬微微侧过脸。
谢拾想了想,道:“不热。”心脏贴上沈旬的背,那种久违的充实感像是带有生命力的血液,灌入全身,不是热,而是温暖,从头皮,到血管,到皮肤,到脚趾,都温暖得像是寒冷冬日里被火在烘烤。
谢拾叹了口气,又笑了起来。
“笑什么?”沈旬问。
谢拾不回答,揪了揪沈旬的头发。
沈旬突然想起来什么,微微侧过头,问:“我记得你演的那部戏中男二号和女主没有吻戏,而这是你第一部戏,所以……”
谢拾:“所以?”
沈旬转过脸,不让谢拾看见自己微微亮起来的眼睛,语气里却有不经意泄露的兴奋,问道:“所以这是你的初吻?”
谢拾:“…………”
还真不是,他上辈子虽然不红,但是也演过几部戏,初吻早就没了。
沈旬费力地扭过头,就看见谢拾一脸纠结的表情。
沈旬:“…………!!!”
沈旬愤怒地将谢拾丢下来,谢拾站在地上,心虚地看了他一眼。
沈旬眼里有怒火,控诉道:“是谁?你有过喜欢的人?谁?!”
谢拾哭笑不得道:“你变脸也变得太快了……你,你是在吃醋?”
沈旬像是一个被妻子背叛的丈夫,脸都是绿的,冷着脸道:“吃喜欢的人的醋,有问题吗?”
谢拾只能顺着他的毛来,悻悻道:“对不起。”他眼珠一转,忽然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看着沈旬,问道:“你上部戏演男主,不是也有吻戏吗?你还来说我……”
沈旬被他转移了注意力,有些不自在道:“那是演戏需要。”
谢拾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什么叫双重标准,这就是!
“我理解,好了,走吧。”谢拾拉起行李,在沈旬后背上推了推,催促他快点走。
沈旬走了几步,又意识到不对,突然停下来,怒不可遏地盯着谢拾,吼道:“我拍过吻戏,为什么你不吃醋?!!!”
谢拾:“…………”
☆、第五十五章
沈旬和谢拾去看了场深夜电影,行李放在后排,沈旬的手指头全程勾着谢拾的手指头,沈旬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一点也不像女人的手,但是却给人一种异样的温暖和坚定。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谢拾还是略微觉得尴尬,他们之间尽管分别多年,但也熟得不能更熟了,一时半会儿两个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人谈起恋爱来,真叫人头皮发麻。
不过,“恋爱”这两个字,听起来真不错,谢拾轻轻弯了弯嘴角。
偌大的电影院,十分安静,只有电影对白的声音,两个人并肩坐着,谢拾侧头看了一眼沈旬,电影屏幕投射下来的光线照射在他英俊的脸上,形成明明灭灭的光影。
沈旬强忍着越来越红的耳根,目不斜视地盯着电影,嘴里漫不经心道:“我允许你偷看我。”
谢拾:“…………”
沈旬突然转过头来,专注地盯着谢拾,低声道:“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在a市电影院,对我说过什么?”
谢拾心微微跳起来,他自然记得,那时候一脑子热,就说出了“我爱你”三个字,现在想起来,实在耻度破表。
那时候说出这三个字,好像是超越理智的情感在控制着自己,又好像是一场精准的预兆。
“再说一遍。”沈旬眼里都是兴奋,手指紧紧握住谢拾的手指。
谢拾:“…………”
沈旬的脑袋越凑越近,谢拾忍不住推开他,神色不自然道:“有人在看。”
“谁?”
两人一转头,大屏幕上的男女主角念着对白,眼中脉脉含情。
女主角说:“直到我掉落深井,我大声呼喊,等待救援……天黑了,黯然低头,才发现水面满是闪烁的星光。我在最深的绝望里,遇见了最美丽的惊喜。”
谢拾道:“听见了吗?”
沈旬:“?”
谢拾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沈旬,说:“对我而言,你就是这惊喜。”
沈旬脸一红,却仍然板着脸,不满道:“…………这表白太随便了。”
谢拾笑着将手抽出来,懒洋洋地往下一滑,道:“要是嫌弃你可以不听。”
“就算我不听,你也要说。”沈旬将他手抓回来,压在椅子上,慢慢地十指相扣,两只手掌纹交叠,生命线与生命线融合,形成一条轨迹。
沈旬压下去亲了亲他嘴角,又亲了亲他脖子,道:“说,再说一遍,一直说下去。”
谢拾觉得痒,也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推开他,道:“刚刚流汗了,脏。”
沈旬无所谓地摸了摸他脑袋,将他揽到自己肩膀上,谢拾觉得这个姿势十分不舒服,坐起来瞪着沈旬。
沈旬勾起嘴角:“怎么了?”
谢拾道:“为什么我感觉你在把我当女生对待?”
沈旬大拇指蹭了蹭他的喉结,亲了亲,说:“你觉得你这么壮,胸这么平,像女生吗?”
谢拾:“…………”
他俩包了深夜场,电影在放些什么两人也没看进去,过了会儿,谢拾撑不住先睡着了,沈旬在他低垂的脑袋上揉了揉,谢拾睫毛抖了抖,忍不住避开头顶的重物,歪着身子往旁边靠去。
沈旬扬眉,将人拉回来,抱在怀里。
谢拾不舒服地扭了扭,沈旬紧紧抱住他,低头在他眼角吻了吻,轻声说:“睡吧。”
如果谢拾可以醒来,一定会诧异他眼中竟柔情如斯。
沈旬低下头,看着怀里的谢拾,手指轻轻在他清俊的轮廓上一寸一寸滑过,像是着了魔,视线片刻也不舍得离开他。
大屏幕也暗下来,电影院黑暗一片,只剩下安全通道的牌子在发出荧绿光,沈旬黑暗中的面容英俊无比,眸色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