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趣事,不如说是情史。
沈池是陈眠老师的老师, 算是师公一辈。
也是几十年前名声赫赫的画家。
她擅长画山水,也擅长画人,风格鲜明, 最为人称道的还是她的家世和她的情史。
沈池的两个青梅都是她的同学,三人算是一同长大。
其中, 有一个同她谈了恋爱, 却又在不久后分手。
依旧还能维持朋友关系。
而她艳闻无数, 却心有白月光。
后来,白月光订婚,她被查出癌症晚期。
三人行就那么散了,沈池去世以后, 听闻在她的灵堂上,两个青梅闹得不可开交。
不过都是豪门里的秘闻, 没多少人知道。
陈眠也是听她老师随口提及, 到后边便讳莫如深。
知道的不算多。
梁适当听了个跟自己不想干的故事。
不过她让陈眠见邱姿敏和朱明绮的时候, 喊上她。
陈眠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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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眠先跟邱姿敏见的面,彼时梁适就坐在陈眠的画室里,隔着一扇门听邱姿敏和陈眠的对话。
陈眠没打算卖沈池的遗迹。
这幅画也算是她老师传给她的,也颇有纪念意义。
更何况,现在有人开始竞价。
陈眠不愿让事情发酵,便礼貌地回绝了邱姿敏。
邱姿敏却不松口:“你开价吧, 我要这幅画。”
陈眠无奈:“抱歉, 我不打算卖。如果说您在这幅画上, 那这画上还有另一个人。不瞒您说, 现在朱女士也在找我买这幅画,但画只有一副,我个人要收藏。”
“但这是沈池的画。”邱姿敏说。
陈眠点头:“我知道,这是我的老师留给我的。”
邱姿敏一顿:“你的意思是要卖给朱明绮?”
“不。”陈眠回答:“我打算个人留作珍藏。”
邱姿敏盯着她,颇有怨愤。
陈眠却又问:“我能冒昧问一句,您为什么这么想要这幅画么?”
邱姿敏轻嗤:“知道冒昧还要问?”
“之前老师有跟我说一些事。”陈眠说:“验证一下。”
“你老师都跟你说了什么?”邱姿敏略带紧张地问。
陈眠微顿:“这幅画上有沈老师最在意的人。”
“谁?”
陈眠指了指最右边的人,邱姿敏的脸色顿时变了,“胡说!”
陈眠耸了耸肩:“我听到的就是这样,包括沈老师离世前也一直是我老师陪着,所以……应该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不可能。”邱姿敏起身,“你什么都不知道,胡说什么。”
陈眠做了个请的手势,“信不信由你。”
“你当真不卖?”邱姿敏咬咬牙再次开价:“八千万。”
陈眠摇头:“不卖。”
邱姿敏面含怒气地离开,但在离开之前回头看向陈眠,“你老师说得都是假的。”
陈眠:“……”
陈眠无所谓地颔首:“你愿意这么想就这么想吧。”
邱姿敏离开的时候把她家门重重摔了一把,发出震天响。
之后梁适才走出来,仔细看那幅画,依旧不觉得它有八千万的潜质。
陈眠轻笑:“画都是需要人去给它赋予价值的,包括艺术品。并不是它的材质和构想值多少钱,更重要的是它背后所蕴含的东西。”
梁适勉强理解。
之后陈眠和朱明绮的会面也一样,梁适依旧是躲在画室里。
陈眠也有同样的话回绝了朱明绮。
朱明绮听完之后只是颔首,温柔地笑:“怪不得你的画风跟沈池很像,原来算是她的徒弟。”
“师承沈老师,但从未见过。”陈眠说:“算是师公。”
朱明绮笑笑:“但你应该是学得最像的人了,很有灵气。”
“那这幅画?”陈眠又问。
“不要了。”朱明绮说:“这对我来说也就是个回忆,能买回来固然好,但对你来说也有不一样的意义,你留下私藏也很好,反正这些记忆都在我脑子里,也不是一幅画能用来证明的。”
朱明绮待人很亲切,谈画不成便说要逛逛陈眠的画室,看有没有其他合眼缘的。
这样的人对当代画家来说其实非常友好,因为会让自己更有钱一些。
有钱人花钱去买画,让画家有更好的环境去创作。
没谁会不喜欢。
但因为陈眠的画室里藏了人,便打算拒绝,孰料梁适却从里边打开门走出来。
把朱明绮吓了一跳,“家里还有人啊……”
“朱女士。”梁适跟她打招呼。
待看清楚是梁适之后,朱明绮诧异,“啊?是梁小姐。你跟陈眠……哦对,上次你们在美术馆就一起走了,那这也是梁小姐的家?倒是唐突了。”
“没。”梁适立刻否认:“我跟陈眠只是朋友。”
“那你上次说结婚了?”朱明绮自然地跟她闲聊起来。
梁适点头:“是的,但不是跟陈小姐。”
朱明绮哦了声:“抱歉。”
“没事。”梁适说:“我只是跟陈眠有约,所以在里边等她来着,您要是看画的话可以去看。”
说着退到了陈眠身边,陈眠不理解她的行为。
梁适却低声说:“挣钱啊。”
陈眠:“?”
朱明绮既没多想,也没客气,去画室里挑了一副喜欢的画,以三十万的价格成交。
那本身就是陈眠用来练笔的,风格跟她其他的大相径庭,也跟沈池不像。
但却是她画室里最治愈的一副了。
朱明绮却道:“陈小姐应该是满怀希望画下这幅画的吧,我在这幅画里看到了爱意和希望。”
陈眠一时语塞,不知该回答什么好。
这幅画确实是她喝多了以后想着齐娇画出来的。
想到了她们的初遇。
是很平淡的一个日子,有太阳,有风,有拥挤的人潮。
小姑娘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歪着头看向窗外,原本是很温柔的一张脸,可是脸上却满是哀伤,猝不及防地转过头,两人目光相遇。
小姑娘的嘴角往上轻扬,眼里却没什么光。
后来她看到了她眼里的光。
就是在想着她的笑容才画出来的,所以色调很温暖。
都被朱明绮说中了,陈眠也只能讪讪地说:“嗯。”
朱明绮还参观了陈眠画室里其他的画,跟陈眠又聊了一些画的内容。
最后还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副背过去的画。
这幅画的意境也很美。
茫茫大雪之中,有个女孩儿一直在望着远处,而远处是缩略的一团光影,能隐约看出来是个人。
这幅画是这里唯一一副有名字的,就叫《望》。
看上去很酸涩。
当朱明绮拿着这幅画观赏的时候,陈眠却下意识瞟了眼梁适。
朱明绮说:“这画里的人在望什么?”
“望她自己的念想。”陈眠说。
大抵是遇到了知己,陈眠并未藏私。
她去了趟隔壁房间,又拿出两幅画来,一副名为《追》,一副名为《放》。
看得出来,这三幅画是同一个系列。
梁适此刻也看懂了。
这画的人是陈眠,是梁晚晚,亦是万万千千爱而不得的人。
朱明绮很惊讶,在读懂这三幅画以后出价一百五十万要买这三幅画,陈眠却摇摇头,说是会为朱明绮另外免费画一副送给她,但这三幅画是打算送给别人的。
朱明绮便没勉强。
因为相聊甚欢,又正好临近午餐时间,朱明绮说要请她们去吃东西。
陈眠看了眼梁适,两人都没拒绝。
而在梁适要离开时,陈眠把这三幅画打包递给梁适,让她在合适的时间送给梁晚晚。
梁适:“……”
果然。
后来梁适正好出国拍戏,把这三幅画带给了梁晚晚。
在收到这三幅画的那天,梁晚晚在异国他乡哭得泣不成声。
喝多了的梁晚晚对着天台大喊:“陈眠,我放弃了。”
“我再也不会喜欢你了。”
“你一定要幸福啊,陈眠。”
当然,那都是后话。
此刻的梁适把画放进车里,然后跟陈眠一同坐了朱明绮的车。
在车里梁适相对来说很安静,因为朱明绮和陈眠在聊艺术,这并不是一个她能插得上话的话题。
不过后来朱明绮话锋一转,“阿适,你跟小雪很熟是吧?”
说完之后微顿:“我喊你阿适,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梁适收了手机,讪笑道:“您还记得那天的事啊。”
要真算起来,陪顾沂雪走进那个礼堂,看她荒唐一场也算是梁适有生之年做过勇敢的事之一了。
朱明绮点头:“自然,当时给我吓了一跳。”
梁适轻笑:“抱歉。”
“没事,也不是你的问题。”朱明绮跟她话起了家常,“我现在也搞不懂这些小孩,我家老大的婚礼拖了那么久都没办,后来一办又遇到了那种事,她爸当晚就气病了。”
梁适:“……啊这。”
“跟你没关系的。”朱明绮说:“不过比起来,我也确实更喜欢小雪,看上去我家老大也更喜欢小雪,顾春眠那个丫头啊,心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