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沈鹤立久违的被堵在顾心钺的卧室门口,顾心钺让他进来,沈鹤立胸口的锐气都消散了几分。“随便我?”娶妾纳小养外室,全部随便我?
“嗯,随便你。”顾心钺翻书说。
沈鹤立的火气又上来,勉强压下去后问“为什么又让石青花青守着门?”
“晚上做噩梦了,没人守着睡不着。”顾心钺说。
“做噩梦了?”沈鹤立关切的问,“我陪你。”
“不用了。”顾心钺说,“有他们守着,就不会做噩梦了。”
☆、第34章 配不配
王见权知道自己小妹来说了那些话,很生气,大舅母说,“我当时就说她了,不过我看她那意思,应该还没有放弃。心钺到是没说什么,沈姑爷看着斯文,说话也真的不客气。”
“他还要怎么客气?”王见权反问道,“你不是也觉得让秀雅去给沈姑爷做妾好吧?这样还不如嫁给那个老师。”
“那个老师放荡不羁,到四十了也家无恒产,你妹会让女儿嫁过去吗?沈鹤立虽然不是什么世家,但到底家产丰厚,人长的也不错,正房太太是亲表哥,一个男妇。日后平起平坐也不是什么难事,沈鹤立家在京都,离了早庄,这影响力也就小了。”大舅母说。“这也是正好赶上,事情发生的突然她一下子没有什么好人选,这个时候沈鹤立出现不就是矮个子里的高个,让她一眼看中。”
“这事以后无须再提。”王见权说,“秀雅传出这样的传闻时就该以死明志,既然舍不得死,就早早把她嫁到远方去。也是名门闺秀,哪能自甘下贱做人妾侍。”
“你让人去传话,让她最近别往家里来。”王见权说,“外甥第一次上门就碰到这样的事,本来还想敲打一下沈姑爷,这下也没有立场了。”
顾心钺有些头疼,支着头靠在罗汉榻上,膝盖上放在一本翻开的谱系书,他翻了两页就看不下去,说不出的心烦意燥。
“太太,石青回来了。”黛眉说。
“让他进来。”顾心钺说,依然歪着身子。
“太太。”石青进来站好。
“查清楚了吗?”顾心钺问。
“是。”石青说,“秀雅小姐在上学时和学校里的国文老师交往密切,但当时只有小范围的人知道。直到五天前秀雅小姐幼时定下的和早庄望族的亲事被男方上门退亲后,秀雅小姐的才被传的沸沸扬扬,街知巷闻。秀雅小姐日前被家中禁足,现在还没个处置结果出来。”
“她是不是真的和那老师有些什么?”顾心钺问。
“应该是有些什么。”石青说,“那老师写给她的一些诗词都流落出来,言辞大胆香艳。”
“啧。”顾心钺轻啧一声,虽然这个表妹长的是圆是扁他都不知道,但对于她这样天生好命的人却把自己弄的如此狼狈被动,简直愚蠢的让人生不起同情来。随着西洋文化冲击传统,越来越多的女子走出家庭接受教育,有相当一部分人用自己的身体去表达先进,追求自由的爱情。
这种事在京都也并不少见,无媒苟合,携手私奔,追求有妇之夫,乱搞男女关系。好像只要披上爱情,自由的外衣,就能理直气壮的有了理由。这种思想顾心钺并不理解,他也不知道所谓的爱情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能让人不顾父母亲族,不顾礼义廉耻。
男女感情在成亲前最美不过发乎情,止乎礼,在成亲时最正式不过三书六礼昭告天地亲人,成亲后最和美不过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追求自由,爱情,先进,不代表就可以不自重。千百年对女子最看重的纯洁和贞操,是千百年女子行为的准则,轻易舍弃了它们,就轻易的舍弃舒服的活在这世上的机会。
“那老师好像并不是对秀雅小姐完全没有感情,在流言出现的最开始,他便请了媒婆上姨奶奶家提亲,不过被赶了出来。现在正到处联系,想把秀雅小姐弄出来。”石青说。
“他一个四十多的老男人,得到一个二八佳人的青睐,这个佳人还出生高贵,他不巴着,难道还有下一个机会吗?”顾心钺说,“去暗中帮他们一把,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也算我这个表哥的一点心意。”
“是。”石青应道出去。
黛眉送上新茶水,顾心钺悠悠的叹气,“如果我娘知道我这样对姨母的女儿,不知道会不会怪我?”
“夫人就算心疼外甥女,也越不过少爷去。姨奶奶这是为难少爷,她先为老不尊,也怨不得少爷。再说少爷又做什么了,少爷也是帮秀雅小姐求仁得仁,做正头娘子不比做人妾侍来的舒服?”黛眉说。
顾心钺闻言轻笑,“求仁得仁啊——”
沈鹤立原本并不计较顾心钺的身世,甚至还有些洋洋得意,娶个贵族老婆多有脸面的事。但跟着他到王家,听王家小舅那么一番不客气的指责。顾心钺并没有站在他这边,让他有种错觉,顾心钺其实心里想的和他小舅一样,所以他才不愿意给自己生孩子。
心里顿时就不舒服起来。随着之后顾心钺和大舅一家人言笑晏晏,对他的关注几乎没有,沈鹤立心里钻了牛角尖,我对你还不够好?还不够掏心掏肺?冰都被我捂化了,你还是把我当个无关紧要的外人。
晚上还不和我睡,之前不是不抱着我都睡不安稳,现在就能睡安稳了?沈鹤立晚上爬了顾心钺的窗户,在床上求欢,被一巴掌拍出来。先前还愤愤,吹了夜风冷静一下,又觉得是自己魔怔了。
顾心钺是什么样的人他难道不知道?看起来高傲孤洁不食人间烟火,实际上心地善良柔软,若他接纳了你,你的事就是他的事,为你上心操持。在你面前软成一汪水,任你为所欲为。
你到底在想什么?沈鹤立问自己,明明顾心钺已经答应不再吃药避子,也不再用完就扔。他到底还觉得哪里不满意,要闹腾。想想之前自己说的那些混帐话,什么叫做乖乖岔开腿就好,他爱死了顾心钺那股小傲劲,如今说了这番话,那股傲劲该折腾死他了。
虽然已经急后悔,却也不好马上去抱顾心钺的大腿哭诉,沈鹤立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去找顾心钺,顾心钺却变成他们刚成亲那会的样子,看着跟画里人似的,总隔着点什么。沈鹤立心里可惜懊恼下,愈发想念前些日子。
在顾心钺表妹事上,他意志鲜明的表明现立场,顾心钺一句随便让他恼火,也只能自己消化咽下。谁让他一时脑抽犯下了错事。没有第一时间随着心境变化调整情绪,害人害己。
他知道顾心钺这些日子冷淡了他,心情也并不好。这点从他的食量就看的出来,每天像是小鸟食。
现在他无比想快点离开王家,毕竟在别人家里他动作大点招惹人注意,更别想让顾心钺原谅他了。
好在离开的机会很快就出现,虽然这个机会的由来很震撼,举国震撼,但沈鹤立却顾不上许多了,他只知道借此机会他们可以离开王家,他能好好的哄哄顾心钺。从来美人是英雄冢是看来是一点没错。
末朝皇孙莫时岐在东临岛登基称帝,宣为正统,让各大军阀来朝参拜,封王拜相,上下一心,驱除外寇。
东临岛李相已经被任命为威武平外大元帅封东临王。
这个消息像是在貌似平静的水面上扔下一个大炸弹。所有的人都主动或被动的动起来,王家每天接的拜帖就数不胜数。
顾心钺提出要先离开,这样的光景也要早点回京都看看才放心。王见权也没留他,只嘱咐他一切小心,书信常联系。
顾心钺点头。走的时候自然又是一大堆东西,好在沈鹤立请好了马队,装东西还是方便,坐马车走旱路到江林,沈立堂的船早就在那等着了,如今大家商讨的都是莫时岐称帝的事,战火线都不约而同的停火,走大运河回京都还是挺安全。
至于顾心钺的姨母和那位表妹,表妹最近重病在床,眼看就要不好了,姨母在家伤心的下不来床,就没来送顾心钺了。
马车里沈鹤立想跟一边板着腰坐着的顾心钺说话,但顾心钺显然不想跟他说,把沈鹤立急的抓耳挠腮。突然马车碾过一块石头,不平稳的往侧颠了一下,沈鹤立眼睛一亮,用浮夸的演技表示他坐不稳了,摔在顾心钺身上,要搂着他的腰才能保持平衡。
黛眉唇角轻弯一下,马上低头掩饰了,轻轻的挪到马车外面坐去了。
“悦之,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沈鹤立搂着他的腰可怜兮兮的说,“我道歉,你原谅我吧。”
顾心钺见推他不开,也不白费力气,任由他抱着,自己拿书看起来。
“悦之,你骂我也好,说我也好,别这样不理我,我难受。”沈鹤立说。
“是我发昏,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钻了牛角尖,你小舅舅说话难听,我又想是不是你也嫌弃我的血统,所以才不愿意生我的孩子,想来想去就想岔了。”沈鹤立说,“那天你打了我我出来就知道错了,只是因为在你舅舅家,怕被人看了笑话去。不然我早就负荆请罪。”
“是我的错?”顾心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