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的脚步声距离这边已经越来越近,按理说应该是赶在护士到来之前处理好尸体不让节外生枝的,但玩家们都是老手,面面相觑着,谁也不想在这个关头上做那个出头鸟去让自己的双手也沾染鲜血。
尤其是高泉和白农,眼底已经堆积起浓浓的戒备情绪来。但还没等他们开口,薯条却已经冷嗤了声,用一种嫌恶与愤恨交杂的目光扫了在座的每个人一眼,继而竟是像庖丁解牛一样将尸体拆分开来,干脆利落得令人心惊胆寒。
“扑通”“扑通”被丢进马桶里的尸块依旧散发着一股浓郁血腥,薯条最后看了眼桃子剩下的半个尸身,在那脚步声都快要到门口时,竟是蹲了下来,动作飞快地在肩窝划了两道,削铁如泥的匕首就这么让尸身再次分离。
血雾喷溅,腥味浓得呛人,薯条竟是不顾脏污把女朋友的尸体给装进了口袋,也不顾在他们的面前暴露了一个储物和攻击的道具。与此同时,护士也一把推开了门,室内昏暗光线与外界的落差让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继而身材较高点的高泉已经机敏地挡了上去:
“我们准备好了,正在叫最后一个人起床呢。”
护士没说话,那股浓稠的血腥味道应该没有瞒得过她,如果这还是个正常人的话。不过这个医院里的护士好像都是在根据规则来活动的,在没有触犯规则的情况下,哪怕她发现了异常也没做任何询问,只是面无表情地把人给带到了外面楼底下,说是给大家晒晒阳光,补充一下身体必须要有的营养元素。
下了楼后护士就走了,今天来接他们的护士跟之前有细微差别,但有一点相同,就是很忙。身上装了尸块的薯条那张稚气未退的脸蛋沾满深一片浅一片的血污,腥臭尸水顺着他的脖颈向下淌,男孩稚嫩的面庞上却挂着生硬的笑,用仇视的眼神盯着来来往往的那些孩子们。
有的病人已经非常严重了,是由护工推着轮椅给带下来晒太阳的,薯条阴森的目光就不断在他们的身上打量,捏紧匕首的手缝隙里溢出了鲜红,甚至都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麻木。那仇恨的目光过于明显,直到被白农轻轻拍了拍,凑到他的耳边低声嘱咐了句后薯条才收回视线,满怀不甘地走到了一边席地而坐。
纪夭夭之前只以为副本里看起来比较厉害的老玩家是白农和高泉,那对情侣怎么看也怎么像是因为不积极游戏才进入惩罚副本的样子,毕竟薯条已经蠢到进门就被那个NPC泼了一身血水。
可她同样也以为昨晚会死的是身上沾了血的薯条,没想到死的反而是桃子,再加上薯条杀莎莎、分解自己女朋友的半截尸体时那干脆的模样,让纪夭夭不得不对这个人忌惮起来,趁着没人注意这边时凑到夏千阑旁边耳语道:
“阑姐,你说这薯条会不会是……”
“不会。”在纪夭夭开口的刹那夏千阑就已经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但在她把乐玉珊给弄醒带过去的时候,看到薯条那阴沉如水和惊讶的眼神绝对不会是作假,除非对方的演技已经达到了可以对她瞒天过海的地步。
“他应该是有某种奇异道具,但本身实力不会太强。”
在纪夭夭疑惑地看过来时,夏千阑压低声音解释道。薯条这人看起来不太像是那种身经百战隐藏很好的老手,他的每个动作看起来都像是临时起意,像杀死莎莎对他来说也是除了泄愤毫无任何用处。
如果她是薯条,哪怕怀疑莎莎有问题,绝对也会暂时忍住杀意把她给保下来,到时候从她身上的蛛丝马迹来判别自己的女友究竟是怎么遇害的。薯条这么一个大马虎居然把线索到这里就直接搞断了,而且还毁尸灭迹,弄得想再去探查也很难。
男孩在拆解自己女友尸体的时候满脸带着绝望,可那绝望中又含有隐约的希冀,夏千阑相信他应该不会是故意害死桃子的,甚至昨天晚上倒也可能是故意惹桃子生气和她分房睡,让她规避开跟自己一起的危险,只是没想到她会在避开和自己一起之后却又遭难了。
不过这些玩家倒也还真是深藏不露,如果不是薯条忽然爆发,夏千阑还真没想到过这一个副本的玩家能有那么多五花八门的手段,顿时让她意识到了自己进入游戏的时间之短,虽然参加游戏次数不少,但都没来得及收集到那么多的好道具。
夏千阑摩挲了下趁着所有人不注意藏在掌心里的一片断裂的手指甲,看向因什么事情而爆发了争吵的白农和高泉,忽而被激起了极大的兴趣。她还是第一次在这样的环境下有了种不真实的期待,可那期待究竟是为了什么,自己居然一时间也说不清楚。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夏千阑看向被高泉粗暴地推倒在地上后,慌忙朝自己使了个求救眼色的白农,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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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带走
“你他妈在放什么屁呢, 老子怎么可能半夜不睡觉去收拾你?你还能好好的活到现在?操!”
在夏千阑等人都围过来了以后,在同龄人里相对高大强壮一些的高泉怒目横视着白农,和胖乎乎的他比起来, 白农单薄得就显得可怜许多, 还不时低声咳嗽着, 断断续续。
高泉犹自不解气地在怒骂,如果不是时机不合, 估计早就冲上去跟他打起来了:
“白定光我告诉你,你他妈别以为进副本了装个可怜老子就会同情你了,当年地下矿井那个案子就是你搞的对吧,我说证据怎么被抹得一干二净, 原来是进副本了啊白老板, 用那五十来个弟兄的血换来的钱用着心里没一点难受吗, 白定光你心里没点逼数我还替你记着呢——我杀你?我杀你用半夜悄悄摸摸的还就剐点皮?你要是落在老子手里, 老子给你皮都给活剥了!”
剑拔弩张的气氛让围过来的几人也都紧张起来,尤其是看不见不明所以的盲眼哥哥, 对逐渐升温的内讧更是愤懑不已。在白农的简单叙说中,厉安汰凑上前去看了眼他脖颈上的伤口,那是新鲜的一道狰狞, 看起来好像是人留下来的抓痕。
对于他的指控, 高泉不仅矢口否认,还气得把白农在现实生活里的大名和劣迹都说了出来。对方并没有反驳,只是看向他的眼神满是失望与心有余悸的惊恐, 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苍白病态令人同情。
气急败坏谩骂的高泉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发疯没有任何用处, 反倒是在印象分里渐渐处于了劣势, 冷哼一声,扫视人群一眼就自顾自走到了树荫底下去坐着, 警惕地背靠花坛,死死盯着这边的动静。
白农咳嗽两声,像是并不在意他能不能听到自己的话,自顾自地解释了昨天晚上的情景——
他是独自一个人的房间,在洗澡的时候外面的灯光忽然灭掉了,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房间里站了个人。白农进入副本后体弱是最明显的特征,甚至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肯定是癌症相关的疾病,只是在探寻究竟是哪种而已。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白农当然不敢乱动,在屏着呼吸刚想摸索出道具来时,只觉得脖子剧烈一痛,竟是被那人给用刀抹了!
“那人的身形和高泉一模一样,高泉在外面和我认识,前两年因为故意伤害罪才从牢房里放出来的。”
在他这句话出口以后,果不其然听清楚了的高泉猛地捏紧拳头,在感受到所有人齐齐朝自己看过来的目光后,脚板踩在草坪上,发泄般用力拖出一道不浅的划痕。不过白农说到这里就没再继续揭老底了,苍白秃顶的老成男孩摇了摇头,像是喟叹像是惋惜:
“而且昨晚外面动静很大,绝对不止一个人出来了。”
“是我。”夏千阑也没想着隐瞒,“我当时的确看到一个和他身形很像的黑影往里面的房间跑了几步,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没进去又下楼梯了。”
夏千阑没添油加醋也没刻意隐瞒,说的倒也都是看到的实话,高泉闻言冷嗤一声,骂了句“蛇鼠一窝”后就不再看他们,倒是那对双胞胎兄弟若有所思。
休息时间短暂,白农朝夏千阑礼貌地颔首笑笑,转头就朝那些病症同样严重的孩子们身边走去了。玩家们竭力隐藏自己病症的同时也会找机会来为自己真正地进行康复治疗,毕竟是副本内,这里的医生可并不会好心到全心全意帮忙治愈,唯有靠自己。
在十来分钟后,一名穿着粉色长褂的女人笑盈盈地走了过来,把人堆里那几个模样周正的孩子给叫去站成了一排跟自己朝另一处走。她点了大概有五六个,都是病症不太严重的、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是比较健康的,原本打算到这里就结束,但在目光不经意地瞟到这边时,却定格在了乐玉珊的脸上。
那几个被选中的孩子随着粉大褂的目光一起看来,视线落到那张眉眼精致的小脸上时,顿时有两个女孩脸色稍稍一变,流露出了几分对同性的排斥和危机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