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想起来,那个哥哥骗了她,摔死了她的弟弟。
再后来,她活过来了,便将哥哥做成了杯子。
挺好的。
她笑说:“后来,他死了,我杀的。”
顾阙脸色发白,不敢再问话了。颜珞凝着她的小脸,慢悠悠地与她解释说道:“他骗了我,害了我,我觉得他活在世上就是浪费米粮、糟蹋人,不如杀了为好。你觉得呢。”
“他如何骗你的?”顾阙心里止不住发慌,骗人就被杀吗?
那、那她骗了多少回,岂不是要死很多回?
她蓦地慌了,眼神带着飘忽。
颜珞扯住她的衣袖,说道:“他杀了我的朋友。”
顾阙心静了,低眸看着自己袖口上修长的手指,唇角弯弯:“是该杀。”
“该杀,你觉得我可怕吗?”颜珞的指腹点了点顾阙手腕上的肌肤,柔软,有一种软软的感觉。
顾阙怕痒,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偏偏不小心对上颜珞温柔的目光,脸上一热。
“不可怕,杀人偿命。”她咽了咽口水。
人与人的想法不同,与自己所处的朝代有关,还有接受的教育。然而理论是理论,做事的时候就要因地而易。
顾阙已经学会时刻提醒自己所处的朝代不同,不能用以前学到的知识用在这里。
好比颜珞口中的杀人,她杀了人,其实也是有错的,然而她是地位不同,不能用律法来衡量。
说白了,律法都是给老百姓制定的。
颜珞捏着她的手,侧着身子,目光露出几分沉迷。顾阙被磨得发痒,想笑。
她怕痒,就一直忍着。颜珞不说话了,偏首露出耳朵,耳朵有些红了。
顾阙微怔,这时,听澜在外打眼色,她不知出了什么事,下一息,颜珞握着她的手腕,低声说道:“我口渴,想喝解酒的甜牛奶。”
顾阙茅塞顿开,她喝酒了!
颜相是在耍酒疯吗?
难怪会掐着她的手腕不肯放。
颜珞低头,顾阙大胆看着她,透着烛火,她的肌肤细腻得吹弹可破,像是涂了美白霜一样,隐隐生光。
酒醉分很多种,有些人会上脸,但有的人若不是举止有异,压根看不出她饮酒了。很明显,颜珞就是后者。
喝酒不上脸,但会摸着人不放。
顾阙嘴角微抽,朝着门口的听澜点点头,都知道啦,颜相在撒酒疯呢。
不过,颜相撒酒疯的姿态很优雅,寻常人都是大吵大闹,或者哭哭啼啼,她倒好,坐着摸着人手腕不放。
嗯,有些可爱!
她张了张嘴,问道:“你想喝牛奶吗?”
颜珞点点头:“想,不过我更想吃雪糕。”
“我让人去冰窖里给你拿一根过来,可好?”顾阙自觉得很,不能和醉鬼计较,她想了想,“就一根。”
“冰窖里没有了。”颜珞松开顾阙,抬首凝着她,目光灼灼,“因为都被我吃了。”
顾阙:“……”说好的御女人设吗?
“你体寒,身子会受不住的。”
颜珞嗤笑:“都已经体寒了,吃了就吃了,还能比体寒更坏吗?”
顾阙哑口无言,这叫什么?
这叫破罐子破摔,不想好了。
她有些生气了,颜珞却凑到她面前,直勾勾地看着她:“小姑娘家家的,吃些雪糕怎么了?过分吗?”
“好像、不过分。”顾阙被逼得缩了缩脑袋,脊背朝后微微倾靠,悄悄避开了些许。
实在是太近了。
“既然不过分,再给我拿一根。”颜珞吩咐一句。
她的声音太温柔了,比起寻常还要温柔,像是在哄着人要糖吃。
顾阙险些就被糊弄过去,猛地回神,问她:“你肚子不疼吗?”
“疼了,还想吃,那就吃了再疼。”颜珞笑着说。
若不是知晓她的性子,顾阙打死都不信她醉了。眼色清明,神色如旧,姿态优雅,哪里像醉鬼?
顾阙听到这样惊人的话后愣住了,许久后,摸着自己的心口,她感觉在茫茫迷雾中,颜珞受到过伤害。
是很大的伤害,足以叫人铭记一辈子的伤害。
她的心在砰砰跳了,不是情动、不是紧张,而是震惊,还有些心疼。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去睡觉。”
“牛奶呢、雪糕呢?”颜珞反问她,眼眸含笑,没有威仪,只有温柔。
这一刻,顾阙感觉到心里有些变化,比如喘不过来气。她还是唤了听澜去取牛奶,嘱咐她先热一热。
她无法理解颜珞嘴里的话,但她可以去包容。
这么好的女子,为何不能包容呢。
顾阙笑了,大着胆子去捏了捏颜珞的脸颊,然后等着颜珞生气。
奇怪的是,颜珞没有生气,而是看着她,说道:“再捏一下。”
顾阙偷笑,又捏了一下。
听澜将牛奶送来了,颜珞一口气喝了,接着,像寻常一样去浴室梳洗,婢女紧紧跟着。
顾阙发懵,刚刚的事情就像是一场梦,她捏了捏自己的脸,然后,看向听澜:“我刚刚捏了她的脸。”
“您做梦呢?”听澜嘲笑自己的主子,颜相聪明灵秀、威仪端庄,怎么会让旁人捏脸。
顾阙辩解:“真的,她的皮肤好嫩、好滑……”
听澜愣住了,“你趁着颜相酒醉调.戏她。”
“我、我没有。”顾阙涨得脸红。
听澜戳着她的心口:“你捏她不就是调.戏吗?”
顾阙哼了一声:“她先摸我的手,那也是她先调.戏我。”
“那你也不能调.戏她,她是你阿嫂呢。”听澜劝告。
顾阙啐她:“我就调.戏了,破罐子破摔,你告诉母亲去,我今晚还搂着她睡。”
言罢,她转身走了,留下一脸发懵的听澜。
二姑娘在做什么?
什么叫破罐子破摔?不想好好过日子了吗?
这么一搂,还能藏住秘密吗?
听澜浑身发麻,头皮发疼,二姑娘不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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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洗后,两人各自躺下,颜珞躺在里侧,顾阙睡外边。
刚躺下不久,顾阙感觉有些动静,还没睁开眼睛,耳朵就被人揪住了。
是颜相!
她震惊,颜珞摸着她的耳朵,安然睡觉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摸着人耳朵睡觉,还让她怎么睡。顾阙拍开颜珞的手,颜珞立即醒了,眼内带着迷惑,好像在问:你打我干什么?
几息后,哦豁,又摸上来了。
顾阙不敢再赶人了,郁闷地闭上眼睛,脑子里也想清楚了,下回再酒醉,她就去睡书房。
离颜相远一些。
颜珞睡得很好,一觉睡醒,并无不适,反而,顾阙眼下一片乌黑。
颜珞尚有几分自觉,醒后歪首先去看顾阙的耳朵,无碍。她又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更衣,上朝去了。
顾阙在她走的时候鼻子里哼了一声,颜珞停了半步,眨眨眼,走了。
她走了,顾阙险些叫她气死,自己干叹气,继续睡觉,到了晌午才醒。
宅子里没什么事,这个宅子都在颜珞的掌控中,素来不需她管什么事情。
睡醒后吃饭,而这个时候,宫里有小宴。
宫里的筵席分为几种,今日午时是皇帝临时设的,颜珞也在,到场的都是皇帝一党的朝臣。
临走时,颜珞给每位大人都送了一份礼,是一块牛奶皂。
不过男人不懂这些玩意,颜珞说是的给各位夫人把玩,他们只好收下,带回去给家里的妻子。有些见着有趣,想送给旁人,抬首一看各位,好家伙,全都有。
如果送给了旁人,消息传回家里,准要出事。
散席后,女帝问颜珞:“你送他们这些做什么?”
“互相送礼,很正常。”颜珞嘴角微抿。
女帝知晓自己问不出什么,但看到宫娥手中还剩下一份,“给我的?”
“陛下喜欢就留下,若不喜欢,臣拿去送人。”颜珞说道。
女帝招宫娥招招手,宫娥趋步走到陛下面前,矮下身子,将托盘中的牛奶皂递到陛下手中。
女帝拿在手中把玩,摸摸枝叶,摸摸白色的‘土地’,道:“好香,用这个沐浴,岂不是最好的熏香。”
“那是自然。”颜珞轻笑。
女帝不明白颜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牛奶皂很好用,她也喜欢,顺势留下。颜珞要退下,她又问道:“你找的人呢?”
“回陛下,找不到。”颜珞轻轻摇首,“哪里有那么好找呢,茫茫人海见一面,虽说是缘分,然而这等缘分太薄弱了。”
“缘分?”女帝扬唇嘲笑,“我见你的夫君那双眼睛极像那位姑娘,后来,朕想起他有个双胞胎妹妹,你说,会不是就是那个妹妹呢?”
颜珞心里咯噔一下,真烦人。
烦透了,小色女!
她耐着性子说道:“回陛下,那位姑娘啊、臣从未见过,养在江南,听说连床都下不了,必然不是那位姑娘。”
“朕知晓不是,朕想见一见那位姑娘,如何?”女帝眸光一闪,微微压低了声音:“都说双生子是一模一样的,你说顾世子换上女装,是不是和他妹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