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给赵明悟写信?顾阙心惊,面上不敢露出情绪,解释道:“幼妹糊涂,赵大人忘记罢。”
“我是想忘记,可每回见到世子,心里愧疚得厉害。”赵明悟哀叹,“二姑娘与世子长得相似,尤其是一双眼像极了。那日在马车上,我见世子就像是见到了二姑娘。”
赵明悟面色愧疚,情深意切,看得顾阙眼皮子发颤。她不说话,赵明悟垂眸,目光落在她的靴子上。他记得清楚,那回见面,二姑娘一双绣鞋精致,鞋尖上点缀两朵绣绒花,瞧着十分有趣。
兄妹二人给人的感觉就不同,顾阙可爱,顾世子端庄持重。
“顾世子,若是可以,您替我向她致歉。”
顾阙听得皱眉,“赵大人要成亲了,有些事情也该忘了,颜家妹妹知晓会不高兴的,”
赵明悟心里惦记是他有情,但在这里,退亲就该忘了,因为另外一人是女子,是要名声的。
她转身就走,听澜急急跟了上来,“世子,你们说了什么?”
听澜紧紧盯着世子,试图从她的神态中看出些什么,毕竟顾世子对赵大人是有感情的。
她害怕世子对赵大人又生了不该有的情分。
顾阙皱了一会儿的眉头已经舒展开了,道:“他呀,我怎地感觉出几分虚情假意呢。”
或许是观念不同,她觉得倘若真的愧疚,当时就不该退婚。如今退婚新娶,还来道歉做什么呢?
她有个奇怪的想法,就是卖深情。可能是她想多了,赵明悟故意在她面前卖弄深情。
然而有一点她想不明白,赵明悟为何要卖弄深情。
这点没有想通,就不能确认赵明悟是卖弄深情。也有一点,可能是她和赵明悟所处的时代不同,人家是真的放心不下呢。
顾阙想了一通,反而将自己绕进去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劲了。
唉,男人真麻烦!
顾阙想了一路,回家以后就不想了,生活本来就很麻烦,为何要去想一个不相干的男人呢?
多无趣啊。再者她又不是原主,并不喜欢赵明悟,没道理为他乱了心思。
回去后,颜珞传了话回来,下衙去颜家,晚些回来,在颜家用饭了。
今晚火锅吃不成了,顾阙心里可惜,也不好一人独自吃,晚上随意吃了些,就回书房捣鼓自己的香皂去了。
至于温习书本,还是让它见鬼去吧。
顾阙捣鼓一个晚上,亥时的时候,颜珞才回来。
颜珞回来后就回浴室梳洗,浴室里放了一块新的香皂,她没有多想便用了。用过才感觉有些不同,味道甜腻,闻着想咬一口。
当然她不会傻到真的去咬一口,而是多闻了闻,突然就想喝甜牛奶了。
出来后,她吩咐听澜去办。听澜离开后,颜珞在屋里找顾阙,左找右找都没有找到。
咦,人没有回来吗?
她正纳闷,顾阙从外间走回来了,手中捧着一只匣子,见她后,弯唇笑了,“你回来了。”
“手里拿着什么?”颜珞靠着迎枕,手指了指顾阙的匣子。顾阙的匣子就像是白宝箱,总能变出些新奇的小玩意。她好奇,今夜又是什么?
“前几日定的一份蚕丝羊奶皂,今日去取的,正好给你用,这个洗脸很舒服。”顾阙将匣子递给她,“里面有十块,保存时间不久,颜相若有朋友,可以各自送一块。”
“这是新出来的?”颜珞看着匣子里的香皂,平常的香皂整体只有一种颜色,而这个不同,顶部似乎一棵树,呈现淡青色。
树下是一片荼白色的香皂,单单取出一块放在桌上,瞧着像是白雪掩盖了树干,只余树杈。
颜珞用过香皂,将羊奶皂放在鼻尖闻了闻,并没有羊奶的气味。
而顾阙眼中笑意很明显,是真心的。
“我试试。”颜珞收下了,问顾阙:“你想让我送给谁?”
香皂定然出自香皂铺的,且是新品。顾阙拿来大方让她送给朋友,怕是存了私心。
颜珞没有揭露,而是问她:“送男子,你会生气吗?”
她在朝堂上结识的朋友多是男子,要送,也是送他们,他们回家自然会送给妻子。
而这些妻子就是最好的途径。
顾阙不傻,相反,她不仅有文采,在经商一事上很有天赋。
顾阙愣了下,“随您,我不生气。”
她不生气,相反,她问颜珞:“你送官员,倘若她们送给外室或者妾室,只怕会让后宅着火,整个大魏只此十块,你看着办。”
东西越稀有,就显得越珍贵。且香皂不能长久保存,用完就没了。
颜珞失笑,“后宅失火,我们正好看戏,我让人分匣装起来,你想要的局面,必然会看到。”
顾阙怔忪,颜珞坦然:“香皂铺是你的,对吗?”
“我、是我的,颜相如何知晓的?”顾阙瞒不住了。
颜珞说道:“因为你的新鲜玩意太多了,香皂是新鲜玩意,我起初未能联想到一起,然而今日你带回了十块新品,我怀疑你才是背后的东家。我并没有证据,单是猜测而已。”
仅仅凭感觉。顺口说的问题,奈何顾阙没有否认,倘若她否认了,自己也会信。
偏偏这个烂好人应下了。
颜珞想笑,“你怎么就承认了呢?”
应该否认,继续骗她,这样才对。不然就没有意思了。
为何觉得没有意思了呢?
当你日日与人虚与委蛇,日日说谎,突然来了一个人,与你说实话,掏心掏心,还有意思吗?
颜珞本是乐在其中,继续猜疑,多有意思。
偏偏顾阙反其道而行。
颜珞叹气,嘴角勾起,将香皂放回匣子里。顾阙说道:“本就不是大事,怎么就不能承认了。”
不过这是她的私房,不归侯府,她连听澜都没有说,到时候顾言回来,自己搬出侯府做一商人,好过靠着男人过日子的好。
这里的女子多是依靠男人过日子,她做不到,仰人鼻息的生活最是煎熬。
穿过来的一年里便是依靠父母,自己成了牵线傀儡,什么都做不到。
“是不算大事,不过我需告诉你,你该将价钱抬高一些,不然没有银子赚的。”颜珞说道,“不少人要效仿你,可最后都是东施效颦,并没有成功,可见配方很重要,既然唯你一家,何不提高价格。”
“提高价格,百姓便买不起了,你也看到了新品。这些价格不菲,十两银子一块,而那些普通的不过几十文钱,相差百倍。但是现在我需要贵妇们极力推荐,还需颜相帮忙了。”顾阙坦诚,要赚就该赚勋贵的钱,他们的钱不值钱,赚起来更方便。
颜珞懂了,道:“我明日去试试,成功与否,但看天意。十块怕是少了,还有吗?”
“没有了,就十块,多了就会不值钱了。”顾阙摇首,“这些东西就是要互相追逐才显得高贵,若是人人都有,就像是菜市里便宜的大白菜,还有谁会在意呢。
且是颜相相送,谁不会在意呢?
若是遇到宴会,妇人们聚集在一起,说起来,顷刻间,就会传遍京城的富婆圈。
想要不赚钱都难。
“好,我明日去办。”颜落颔首,问顾阙:“你可有人选?”
“没有,我鲜少出门,不认识京城内的达官贵人。”顾阙说出自己的缺处,她不认识京城内的那等高人,侯爷退下后,门庭冷落,也没有人愿意来侯府。
颜珞凝着她,是托着自己的腮帮子,修长秀美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角,忽然问她:“你妹妹是不是喜欢赵明悟?”
你妹妹约等于你。
顾阙先是一怔,不自觉抬头,两人四目相接,颜相姿态轻松,眸色染着烛火的微光。
眼睛里的光不重要,重要的她唇角一边微微勾着……
这是使坏的表现啊!
第26章 变坏、你喜欢我吗?
颜珞与传闻中不同, 她是坏,而且坏透了。
顾阙又觉得她很好,甚至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自己穿过来, 困于侯府中, 看尽了冷酷的事情,她想过去抗衡,终究是徒劳。
香皂铺子是她的底线。
她不知原主是怎么走的, 或许是熬不住了, 自己投湖的。又或是自己退亲,好端端地亲事就这么没了, 心里难受。
既来之则安之,日子还得过下去。
本来枯萎无味、担心受怕的日子里突然多了些趣味。
由奢入俭难, 由俭入奢易。
她承认自己喜欢上现在的生活环境了, 短短十来日的时间改变了她的心境。
颜珞很好。哪怕她是酷吏,在她心里,依旧是很美好。
“颜相, 你有喜欢的人吗?”顾阙问道。
颜珞诧异,“我吗?”
顾阙点点头。
颜珞唇角噙着淡淡的冷笑, “有过。”
顾阙惊讶,既然有, 为何还要嫁给顾言,难不成婚约有那么重要吗?
古代人信守诺言, 难不成, 就不能变通吗?她心中忽而有些难受, 颜相这般美好的人, 不该被顾言找糟蹋了。
“小时候有一哥哥待我好, 我时常跟着他玩, 后来……”颜珞顿住,想了想,后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