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过,吱吱穿过院子,直接进去了。
宾客们傻眼了,唔唔效仿,被反应过来的祟祟截住,唔唔带了喜钱,朝她塞了一把。
祟祟不肯要,仗着力气大不撒手,唔唔急了,“你怎么死脑筋,吱吱都进去了,你拦我有什么用。”
祟祟红了脸,要哭了,“你们耍赖。”
唔唔只好停了下来,随手将喜钱朝着宾客们撒去,来的宾客都是普通百姓,还有国公府的仆人。见到喜钱,纷纷去抢。
院子里乱作一团,迎亲的人立即冲进院子。
祟祟依旧死死地抱着唔唔不肯撒手。
屋里的顾阙笑得不行,伏在颜珞肩头上,身子微颤。颜珞却生气,道:“你是故意帮着她。”
“闹过了,我们回家吧。”顾阙直起身子,牵着她的手,眼里的欢喜明明白白。
颜珞唉声叹气。
两人在众人的欢喜道贺声中悄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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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女学修建好,慈幼所里适龄的孩子入学,不少人家也将女子送进去。
中旬,皇帝一道旨意,当官宦人家的适龄女子进入女学接受知识。这是圣旨,不许违抗。
下旬,顾阙颜珞离开京城,寻了一小镇继续休养。
颜珞买了一间大宅子,一条街只有一户人家,便是顾家。
顾家大宅宽阔,园林景色好,顾阙种了许多果树,梨树、桃树不说,还搭了葡萄架。来得晚了些,种了晚西瓜,到了中秋才有瓜吃。
大宅的后排屋里开了一间学堂,对外也是免费,只收女学生。但里面也有一个男学生,便是清至。
快四周岁的孩子会说许多话了,颜珞给他启蒙,他回来问顾阙:“为何只有我一个男孩子,我不想去读了。”
顾阙思考,问颜珞:“要不送到镇子上的学堂里?”
颜珞将书搁下,看向清至:“家里有学堂为何要去外面?还有,那么多花不好看吗?”
学堂里的孩子多是同龄,或是大上两岁。琼琚玩得不亦乐乎,上课说话是常事,每回都要挨上几手板,哭哭啼啼地回家。
颜珞爱事后算账,不认真说话、不背课文,叠加在一起,少不得几板子。
小镇只有一所学堂,是一位老先生创办的,只收男童。学生过了院试,便是秀才,会到县里读书。
听闻老学生门下出了十几位秀才,很受欢迎。
颜珞讽刺,“他一辈子,有千余位学生,就十几个中了,嘚瑟什么呢?”
她是瞧不起那位老先生,怎么会将清至送过去。
顾阙摸摸清至的小脸,颜珞唤清至过来,温柔地看着她:“阿娘有一办法。”
翌日,颜珞亲自去找了琼琚还未穿过的新衣裳给清至穿上,扎了双丫髻,立即出现了一位粉白可爱的‘小姑娘’。
顾阙傻眼了,颜珞却道:“你能扮郎君,顾言的儿子就不能扮姑娘?”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第137章 拒绝、人家才十三呢。
小孩子们眼拙, 只当来了一位新来的同伴,高兴地牵着‘她’的手,欢欢喜喜地拿糖吃。
清至哼了一声, 不吃糖, 乖巧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起书本。
片刻后,颜珞进来了, 先挨个背诵文章。不过是启蒙一类的诗词, 不难。
轮到琼琚,支支吾吾地背了开头, 停顿了,看看天、看看地。
颜珞照样忽视她, 唤了清至。清至大声背诵, 流畅清晰。接着是其他孩子。
中午,婆子们送了饭进来,不少人围着清至转悠, 摸摸他的头,又摸摸他的脸, 叽叽喳喳说你是新来的、家在哪里、住在何处……
一顿饭吃下来,清至脑门嗡嗡地响。
下课前, 琼琚又挨了手板,嘴巴瘪了瘪, 回家后抱着顾阙就哭了。
顾阙看向颜珞, 又看向正在迈起短腿夸门槛的清至, 瞬间, 破防了。
她不厚道地笑出了声音, 清至也不再扭捏了, 告诉她:“姑姑,她们今日和我玩了,还给我糖吃。”
他还小,不懂女孩子怎么就愿意和他玩了。
古代男女大防,七岁不同席,再过两三年,就该给他重新安排学堂了。
眼下,很好!
顾阙发笑,颜珞懒洋洋地倚靠着迎枕,春露捧了宁神茶汤,她接过,说道:“琼琚明日就不要去了。”
天天背不出来,她害怕自己一生气将人打死了。
清至点点头,“姐姐好笨。”
“她不是笨,是懒罢了。”顾阙摸摸琼琚的脑袋,看向懒散的人,说道:“晚上,你督促她背。”
颜珞抿了口茶,摆手不肯:“我还想多活两年。”
近日气了几回,她有些撑不住了。
顾阙无奈,揪着琼琚的耳朵,道:“晚上我与你一道睡,我偏不信,你背不出来。”
“嗯?”颜珞捧着茶盏的手颤了颤,蹙眉看向琼琚,眼眸深邃。
半晌后,她憋出一句话,道:“罢了,你去拿书,就在这里背,背不出来,我先将明日的手板打了。”
琼琚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顾阙不心疼她,催促她去拿书。
清至走了,换衣裳去找小厮玩。阿娘给他找了几个小厮,可以一道玩了,不必理会傻姐姐。
当着两人的面,琼琚翻开书,嘴里嘀嘀咕咕开始读。
颜珞累了一日,教孩子比上朝还累,尤其是这些孩子矛盾也多,动不动就哭了,尤其是琼琚,领头说话。
她靠着迎枕眯上眼睛,耳畔传来琼琚的读书声,声音稚嫩。
恍惚间回到多年前,阿娘教导她读书,也是这般,她读,阿娘闭着眼睛慢慢地听。
哪里错了,当即指出来。
阿娘说她朽木,后来,她拜相,成了最有学问的女人。
课堂上读过许多遍,琼琚依旧读得结结巴巴,饶是顾阙也不由皱眉,与颜珞说道:“明日将她的座位调到最前面,前后左右都不许有人。”
颜珞唇角弯弯,“她没心思去读,哪怕一人一师,也没有用处。”
学不学都随便,她对琼琚并无要求。但清至不同,他将来会是琼琚的靠山,他强,旁人就不敢慢待他的姐姐。
这么一想,颜珞沉沉睡去,耳畔传来顾二沉沉的声音。
“先生教过几遍,你怎么还不会呢?”
“阿娘教的,我不会,我要换先生。”
“阿娘教的都不会,你觉得……”
颜珞抿唇笑了,学不会因为琼琚是话痨,上课不停地说话,明日想一办法即可。
困意袭来,一觉睡至亥时才醒,醒来,几上摆了几封书信,都已拆封。
顾阙已看过了。皇后有孕,明年将会诞下皇嗣,无情凯旋封王。霍相未归,江南事务繁杂,今年都回不去了。
有一封皇后的亲笔书信,想与顾家结亲。
灯下美人蹙眉,秀美的面容上笼着愁绪,顾阙端着药汤走来,轻轻出声:“我回信了,拒绝结亲。”
琼琚的性子不适合做太子妃,而清至聪慧,做驸马可惜了,驸马大多不可参与朝政。
颜珞丢了书信,默默叹气,道:“皇后急了。”
皇后想稳固自己的权势,与顾家结亲,是需要她出谋划策。
皇后是武将,朝堂上玩不过那些老顽固。
她接过药汤,扬首喝了,苦涩的味道冲淡了愁绪,顾阙接过碗,她直起身,揽住顾阙的腰肢,当着婢女的面碰上顾阙的唇角。
苦涩的药汤渡到了顾阙的嘴里,顾阙苦得皱眉。
往日的吻甜蜜,今日却苦得顾阙说不出话来了。
颜珞舒心,“我会让人去查看一下皇后的处境,十之八.九,霍成儒要纳后妃了。”
“皇帝纳妃,就和天上下雨是一个道理,阻拦不住。嘉娘,你会阻止你阿爹纳后妃吗?”顾阙问。
颜珞摇首:“不会,我会劝阿娘宽心,人生漫长,何必困着自己,做了皇后就莫要指望夫君只宠一人。哪怕是寻常人家也未必做的这一点。但是我会……”
我会断了阿爹的后嗣。
顾阙一道坐在,屏退婢女,亲吻她的耳廓,“你会从根本上解决。”
颜珞低吟,与她纠缠。
灯火重重,人影交叠,交颈而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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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顾阙未起就听到了琼琚的声音。
“我不要穿那个、我不要穿那个、阿娘,那是哥哥的衣裳。”
春露茫然,看向主子。
颜珞懒得哄,生硬道:“倘若你不穿,今日课堂上背不出,板子加倍。”
琼琚瘪了瘪嘴巴,就快要哭了,春露眼疾手快地给她套上青色的小袍子。
内室的顾阙披衣而起,瞧见兄妹二人换了衣裳后又揉了揉眼睛,颜珞这是要逆天吗?
琼琚不仅穿了弟弟的衣裳,还将头发扎了起来,成了清至往日的模样。
顾阙走出来,颜珞会心,解释道:“我告诉同学们,不许和男孩子说话,这样就没人和她说话了。”
顾阙笑了,琼琚委屈得不行,清至在一侧吃着早饭,好心地催促姐姐:“再不吃就来不及了,阿娘早就吃完了。”
每日清晨,三人都是一道吃早饭,今日便是琼琚来吃早饭的时候被扒了衣裳换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