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摸摸,看看有没有变光滑。”
阮连衣说完,就动了动被舒清晚牵着的小爪子。
舒清晚突然就觉得心尖颤了一下,旋即脚步变得迟钝,有些走不动了,于是她干脆直接停下脚步,想稍微试探下阮连衣的心意。
没想到因为她蓦然停下脚步,她身后的阮连衣猝不及防间就直接撞在了她的背上,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阮连衣的身体反弹了一下,后跟踩空,接着整个人就往后倒去。
还好舒清晚反应迅速,转过身来就着牵住的手往前一拉,另一只手就势伸手一捞,堪堪将阮连衣抱住。
两人踉跄了两个台阶,才勉强站稳。
阮连衣着实吓地够呛,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嚷道:“晚晚,你要谋杀亲夫啊!”
“你要停下来怎么不说啊,我这滚下去可还有命吗?我要是死了,以后看谁天天带你骑马,天天带你去吃好吃的。”
紧抱着阮连衣的舒清晚突然就觉得心口烫了起来,她立马松了手,紧张地往上退了一个台阶。
她的人是退开了,可接触阮连衣身体的触感却还粘着她。
柔软的身体,纤细的腰身,那仿佛棉花般的触觉,让她的心底生出一丝异样的渴望,直将她心口的热意传到了她的脸颊,教她羞臊地无地自容。
这脸上的绯色很快便被还在后怕的阮连衣发现,奇道:“你又怎么啦?脸怎么这么红。”
舒清晚不敢看阮连衣,只能转过身子,小声道:“没事。”
阮连衣自我解释起来:“哦,是吓到了吧?”
“哎呀,我没事啦,我刚刚就是随便说说,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没有生气吧?”
舒清晚懊恼地摇了摇头:“我没有。”
“哦行吧。”阮连衣兀自伸手牵住舒清晚的手往上走,“那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下压压惊吧,看把你脸都吓红了。”
舒清晚舍不得抽开手,便任阮连衣牵着,跟在她后面轻轻地应了声“嗯。”
她走了几步,想起前面她本来要问的问题,于是声若蚊蝇仿佛自言自语道:“连儿,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啊?你怎么突然这样问?”阮连衣脚步未停,随口道:“我不知道呀,我还没有过笄礼呢,母亲说,过了笄礼才可以有喜欢的人。”
她拉着舒清晚往旁边的石块方向走:“怎么啦?你有喜欢的人了?”
舒清晚脸上刚刚褪去的绯红又漫了些上来,她抿着唇摇了摇头:“没有。”
她犹豫一会,还是带着微薄的希翼问:“连儿,如果有一天,有一个坏人喜欢上你,你会不会选择喜欢她?”
阮连衣拉着舒清晚坐到石头上,不明所以:“他都是坏人了,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舒清晚噎了一下,失落地低下头去。
阮连衣若有所思道:“那要看是什么样的坏人了,如果他不是特别坏,没有杀过人,还特别喜欢我,会为了我改邪归正,我说不定会喜欢他的。”
“他会不会武功?”
“他是不是侠客?会不会和我一起闯荡江湖?”
舒清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顺着她的话:“也许,会吧。”
阮连衣眉眼微弯,笑地开心:“那他愿意和我一起闯荡江湖,然后做个好人,我应该会喜欢的吧?”
舒清晚抬起头来,心口慢慢冷却而去,她神色复杂地看着阮连衣。
你喜欢的是改邪归正后的他,可他做的这件坏事,如果根本无法“改邪归正”呢?
他做的唯一坏事,就是明知自己是女子却还是喜欢上你。
阮连衣注意到舒清晚的目光,笑地更加灿烂了:“怎么啦?不开心啦?”
“我跟你说,如果你是男子,我及笄以后肯定嫁给你,不管你做了什么坏事,我都可以原谅你,然后我们一起闯荡江湖,行侠仗义。”
“不过,你不可以做太坏的坏事哦,那样就不好改正了。”
舒清晚目光微微亮起,愣愣道:“那我,要是女子呢。”
阮连衣一把揽过她的肩膀:“你现在就是女子啊,但你放心,就算你是女子,我们也可以一起闯荡江湖,行侠仗义,一直在一起。”
舒清晚的心跳跳快了两拍:“那以后,你要是遇到喜欢的人呢?”
阮连衣思考了两秒:“那等以后遇到了再说,反正没遇到之前,你要先陪我去闯荡江湖,这是咱们说好的,你可不许反悔。”
舒清晚轻轻地应了声“嗯”。
阮连衣自顾自地开心起来:“那你肯定是不可以反悔的。”
“等以后啊,我们做两把一样的剑,然后......”
舒清晚听着阮连衣对未来的畅想,之前冷下去的心头突然又暖了起来,之前卡在心口的决定,终于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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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开窍早的,总是最苦的那一个。
猜的没错,她要表白了。
下节小小虐下舒清晚,虐后开始慢慢发糖。
感谢所有投霸王票和营养液的小可爱们,今天又长又粗,回报大家,么么哒!
第52章
第二天生辰日的早晨, 张嬷嬷为舒清晚煮了红鸡蛋以及素面,交代她吃完后就老实待在庄院里,毕竟她及笄后, 也算是待字闺中的女子, 不应该随意抛头露面的乱跑。
但舒清晚还是趁张嬷嬷不在的时候, 拿了一个红鸡蛋,翻墙出了庄院。
她原本想等到今日再跟阮连衣表明心意, 可昨天傍晚阮连衣送她回来的时候,她就忍不住已经事先给阮连衣打了预防针,告诉她今日是自己的生辰,自己要告诉她一个秘密。
阮连衣临走的时候, 她还再三嘱咐对方, 一定要早些来赴今日之约, 阮连衣也笑着答应了。
舒清晚为此还特地梳了一个好看的发髻, 穿了一身较新的衣裳,甚至在来树林的路上, 还摘了一朵冬日里刚开的梅花,碾碎挤出汁水做口脂,薄薄地涂在自己的嘴唇上。
那是张嬷嬷教她的, 每年冬日她生辰的时候, 张嬷嬷都会摘一朵最红的梅花,挤出花汁点在她的额头上,说这样才有过生辰的模样。
她也是路上经过梅树的时候才想起的, 然后又联想到平时看到的洞云寺女香客们, 她们嘴上涂着胭脂的模样, 煞是好看。
于是她临时摘了一朵,也想让喜欢的人看到自己那般好看的模样。
今日的风不知为何有些格外的冷, 但舒清晚的心却是暖热的。
天空飘着薄薄的绒雪,像细薄的羽毛盖满整片大地,到处皑皑一片。树林里因为有了枝叶的遮挡,只有地上散落些许雪块还未融化。
舒清晚坐在路边的大树下,看着不远处那个早就看不出任何痕迹的陷阱位置,不自觉地漾出一个浅笑。
那个时候她跌坐在陷阱里,灰头土脸地以为自己肯定必死无疑,不是饿死就是会成为黑暗野兽的晚餐,谁知会有这么一个人从天而降,骑着马儿从远处跑来救她。
她至今都还记得看见阮连衣的第一眼,阮连衣的干净纯澈仿佛能将她的整个世界照亮,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那双眼睛里的笑意仿佛带着点点星光,点亮她早已燃灭的心火。
从此她便想看着那个人,哪怕不能靠近她,远远地看着也好。
如今,她竟然已经痴心妄想到不仅仅只想看着,还想靠近她,触碰她,甚至还有些羞于启齿而难以形容的渴望。
自己究竟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她也不知道,只是她想到自己从此要是能和阮连衣形影不离,她的一颗心都欢喜地不能自已。
漫天飘雪越落越多,舒清晚也记不清到底过了多久,只知道她捂在怀里的那颗红鸡蛋怎么捂都没有温度了,握在手里比握一块冰块还要冰冷。
周围白茫茫一片,四周寂静地只有树枝偶尔支撑不住积雪而坍塌的一两个声音。
她坐地冷了,便站起用树枝做剑舞一会,等舞热了身子,再回到树下坐着。
如此反反复复不知多少次,舒清晚终于也察觉出时辰不对,可她等的阮连衣却还没有来。
后来也不知过了多久,不管她是累了还是冷了饿了,她都没有心情再舞剑,而是像她第一次站在陷阱旁等阮连衣一般,定定地立在树下,望着来时的小路尽头。
直到天空染上了幕灰,幕灰越来越暗,像一张灰色的网纱盖住整个世界,地上铮亮的雪都无法照亮远处的小路,阮连衣却还是没有出现。
树林尽头的小路就像有无数个房门遮着,随着天色越来越暗,那些门由远及近,一扇一扇地关上。
直到那些门关到了舒清晚的眼前,视线越来越模糊,她才动了动,伸手扫去自己肩膀上的雪,转身原路返回。
回去的路已经被雪掩盖了厚厚一层,舒清晚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那些积雪,手里抓着那个早就已经冰透的红鸡蛋,一边走着,一边自我安慰起来。
她心里虽然有些失落,但也不算太过气馁。
阮连衣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出现,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因为并不是没有先例。
舒清晚听阮连衣说起过,她家里有个管她极严的兄长,那兄长平时都住在外府庄院里,但偶尔也会回去主宅看她,如若她的兄长回来,那她便无法出门逍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