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役低着脑袋思考了片刻:“大约是已经酉时了。”
钟七七迫不及待追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个时候是酉时,说不定是申时还不到酉时呢?”
仆役惶恐地把脑袋低地更低了些,支支吾吾道:“小的......小的那个时候,送阮公子出去的时候,见对面的......的红青楼的灯亮了起来,所以就知道那个时候是酉时了。”
裴家酒楼在拂烟城相对繁华的主街上,连着主街的是无数条通往别处的小巷子。
酒楼对面的其中一条小巷子尽头,有一家规模不大的妓院,是平民老百姓消费的起的青楼,相当于现在市井之地的红灯区,价格便宜,贫富皆宜。
钟七七气急败坏道:“你怎么知道对面的红青楼灯亮就是酉时,说不定它提前了呢?”
仆役红着脸,羞赧着吞吞吐吐道:“因为......因为小的......小的经常......经常有经过那里,所以久而久之就知道了......”
仆役的话刚刚说完,现场的男人们都哄堂大笑。
虽然仆役说得不明显,但他的意思现场的男人们都心知肚明,他定是经常去往那家青楼,所以对那家青楼的事情了如指掌。
裴言枫轻咳两声打破尴尬,继续问道:“那当时,阮公子可是单独一人?”
仆役再次抬起头来,偷偷看了连衣一眼,然后怯生生道:“不是......不是一人,阮公子他......他还抱着一个女子。”
钟七七瞬间来了精神,她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女子?那他抱着的是谁?你可曾看清,可是对面的那个舒小姐?”
仆役抬头认真地看了一眼舒清晚,继而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
不管当天的真像是什么,事情走到这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一挺到底,否则要是不小心透露了什么,他丢了饭碗算是轻的,若是得罪了权贵,可能连小命都保不住。
他想着就立刻否认道:“咱们酒楼的规矩小的是懂得的,小的当时看清了,那女子不是舒小姐,但那女子小的看的眼生,一时也想不起来是哪一位姑娘了。”
仆役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他的话说的很有水平,即表了忠心,又帮了连衣,最后还把目标转移到了“姑娘”两个字上。
而这酒楼里的“姑娘”千千万,有登记在册的,也有外面请进来的,根本无从查起。
连衣心里提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她恨不得伸手给仆役点个赞,大赞对方的契约精神。
虽然她知道她上次把舒清晚包地足够严实,就算扔给她亲哥也不一定认地出来,但她心里不免还是担心仆役当时有认出来点什么,更怕仆役最后会屈于钟七七的怒火,转而指认舒清晚。
还好仆役顶得住,硬生生把最后一条线索给引没了。
钟七七怒火中烧,她几步向前,用力地踢了仆役一脚:“你这下贱的奴才,你分明在说谎,你是不是收了阮林一的好处才这样说的!”
仆役被踢地倒在一边,然后又迅速跪好姿势,俯身惶恐道:“小的没有收阮公子的好处,小的说的都是真的,亲眼所见,小的绝对不敢欺瞒公子!”
裴言枫眼见钟七七又要出脚去踢仆役,及时阻止道:“好了七七,咱们不过是找他问个时辰,他该说的也说了,你就不要为难他了。”
裴言枫说完,朝仆役挥了挥手:“好了,你且下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仆役用力一拜,利索地爬起身来,转身逃也似地小跑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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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舒清晚:连儿,你带回的女子不是我吗?原来你是这样的连儿,你竟然想跟我缠绵一天一夜,然后三天三夜不下床......
连衣:不是......你听我解释。
舒清晚脸颊微红,抿了下唇:也不是不行......
连衣:???
第32章
仆役离开后, 大家其实已经更相信连衣的解释了。
连衣趁热打铁,想要跟男主彻底解释清楚她和舒清晚的事情,免得男主心里还有什么疙瘩。
她靠近两步:“裴兄, 你看仆役说的我离开的时辰, 可与我家丫鬟去找你说我身子不适的时辰对的上吗?”
裴言枫点了点头:“是的, 时辰上所差无几。”
连衣继续解释道:“你们看,我离开的时间已经证实就是酉时, 而我离开的时候,仆役可以作证,我抱着的女子并不是舒小姐,所以我并非是和舒小姐一起离开的, 对吧?”
众人听言, 纷纷点头附和称是。
连衣往大厅中间走了几步, 继续忽悠起来:“那我换个方式再解释一下, 请问舒兄,你说梅苑距离后院看管马车之处, 步行需要多久?”
舒清彦思索须臾道:“大约两刻不到。”
连衣躬身一谢:“舒兄说的对。”
“所以如果我酉时离开的时候,带着的是舒小姐,那么我最迟应该多久离开梅苑呢?”
连衣自问自答:“应该是申时快靠近酉时的时候, 如果是这样, 那么裴公子和钟小姐申时过半在梅苑没有看到舒小姐不是很奇怪吗?按道理说那个时候舒小姐应该还没有被我带走才是。”
“你们可能会说,是我提前带走了舒小姐对吧?”
“那如果是我提前带走了舒小姐,那为何我不提前离开呢?那我这中间的时间难道是带着舒小姐在庭院里兜兜转转吗?难道我就不怕被人看见吗?”
又有好事者提出疑问:“不对呀, 钟小姐不是说舒小姐醉酒厉害吗?她也没法兜兜转转啊?”
连衣一拍手掌笑道:“这位仁兄说的对!”
“那咱们假设舒小姐是醉酒厉害, 无法自己走动的, 可你们也知道,我阮某人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我扛不起重物,更没有武功可以飞檐走壁,那我该怎么带着舒小姐出去呢?”
“那我再假设,我是抱着或者背着舒小姐的,那么以我的气力将会极其缓慢,难道我就不怕被人看见吗?”
“那如果以上情况成立,那现在可有人看见了吗?”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众人都在等着连衣解惑。
连衣故意拖了片刻,等人们的求知欲望又酝酿出一个新的高度,然后接着道:“之所以没人看见,那是因为啊,舒小姐根本就没有跟我阮某人在一起,她是自己离开的。”
“而舒小姐离开的时候早就恢复无恙了,是钟小姐看舒小姐醉的厉害,心里心疼她的舒姐姐,然后就通知她的丫鬟云兰给舒小姐送过醒酒汤,而且云兰回来的时候,也说过,舒小姐已经无恙。”
好事者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连衣绕的这一大圈,无非是在和钟七七玩时间概念。
裴言枫和钟七七大约下午四点半左右到的梅苑一号房,她带着舒清晚到达后院大约是五点左右,其实这中间,如果她是带着清醒的舒清晚,也许是会提前到达的,但因为她带着的是昏迷不醒的舒清晚,就算她是直接翻的墙,但也耽误不少时间。
实际上算来,时间是刚刚好的,只不过大家都以为舒清晚是神志清醒的,所以时间算起来才对不上,让她捡了个漏。
而舒清晚是昏迷不醒的这件事情,就只有连衣和钟七七知道,可钟七七又有口难言,就算她知道舒清晚有可能是连衣带走的,可她又无法解释为什么送了醒酒汤之后,舒清晚还是昏迷不醒的。
所以连衣这是存心膈应钟七七,让她有口说不出,只能放在心里气死她自己。
钟七七倒是冷静下来了,她知道连衣算准她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故而开始找其他漏洞:“那你之前就离开前厅了,到了酉时才离开的酒楼,那你中间去了哪里?不要跟我说,你去睡觉了。”
连衣拉了拉胸前的衣服,风轻云淡道:“问的好!”
“你前面不是问我怎么知道舒小姐没有见过李公子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为什么知道。”
“我当时有些醉酒,便到庭院散步,然后就看到舒小姐朝着前厅走来,似乎有些不适,然后她就遇到云兰了,她告诉云兰她先回去,让云兰转告钟小姐和舒兄。”
她说完转向舒清晚的方向,微低着脑袋不敢看她,客气又礼貌道:“舒小姐,在下说的可对?”
舒清晚站起身来,微微福身附和道:“林大哥所言相差无几。”
连衣得了回复,就越发有了底气,她转回身子见钟七七看她的眼神好像在说:我信你个鬼,我看你们还要胡编乱造到什么时候!
她瞬时起了玩心,把谎话扯地越发逼真起来,反问道:“怎么?钟小姐?舒兄?云兰没告诉你们吗?”
钟七七沉着脸没有回答,倒是舒清彦认真地想了下,然后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连衣谎话再次信手拈来:“后来舒小姐离开没多久,我就看到李兄摇摇晃晃地朝梅苑去了,当时云兰也在的,她和另外一个叫什么的丫鬟两个人都在,她们都看见了,不信你回去问她们。”
“然后我在廊下歇了一会,还是觉得心里难受,便也学李兄找了个房间休息,然后就遇到......遇到......咳咳,接下来你们就知道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