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的暗示说的不明显,但连衣却已经明白这里面的厉害关系。
意思就是说,如果开棺的不是盗墓贼,阮林一的尸骨又未丢,那么多半是为了确认阮连衣的身份而来。
那人开了棺,带个会看骨的人来,虽然不能确认棺椁主人的身份,但却可以知道那躺着已经化成白骨是个男性。
如此,连衣女子的身份便暴露了。
不过连衣冷静下来想想,倒也未必濒临绝境。
因为福伯发现阮林一的坟被动,到现在书城传来消息,时间已经过去快要两天,也就是说,挖坟的人至少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两天以上。
但这段时间里,她这头除了被刺杀过一趟,并没有其他事情发生。
换个角度来说就是,阮家当家人是女子这件事情,一旦曝光,阮家就是可诛九族的欺君之罪。
如果这人想要杀她,根本不需要绕这一圈来刺杀,直接将这事通报皇城,把她一抓,验明正身,便可将整个阮家直接覆灭。
可目前皇城并无动静,可见这人暂时还不想直接动阮家,或者说他被什么条件牵制,暂时还不能或者不敢动阮家以及她。
如此看着,她就还有时间与机会探知接下来的事情,甚至化险为夷。
想通这些,连衣悬起的心总算稍稍安定,思来想去,她决定先将此事按下,等舒清晚醒了,再和舒清晚商量应付的对策。
而且当务之急,还是先将眼前的事情处理清楚,才能尽快赶回城区,想办法应对接下来可能扑来的狂风暴雨。
连衣捋着思绪,便问:“书城,贾家之事你知道了吗?”
“属下已经听费掌柜说过了。”书城回道,“阿洲也将贾府内的事情告诉了我。”
“行,那我就不用重复一遍了。”连衣蹙着眉看向书城,怀疑道,“我觉得,这个贾家肯定有问题,之前不依不饶,现在却这么好说话,事出反常必有妖,你有空帮我查查贾家的各种关系网以及背景,最好是越快越好。”
书城应了一声后,连衣又想起福寿行的下毒之人:“罗管事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书城如实回答:“公子真是料事如神,罗管事的女儿果然有问题。”
连衣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怎么说?”
书城将来龙去脉一并倒出:“罗管事的女儿后来被耍杂技的人捡走,跟着走街串巷,长大后被罗管事认回,但他不敢告诉他娘子,便私下里养着,后来嫁给了城区一户人家。”
“那户人家是李家的家生仆从,她嫁的那人便是李家别苑的看护管事。”
连衣不算意外:“果然是李少横,这家伙可真是能给我添堵,一出又一出。”
“你派人把这个罗管事给看牢了,等他再跟李家的人接触时,你给直接当面逮住,看他认不认。”
书城答应完后,连衣终于绕回到她最疑惑的问题:“晚上那批蒙面客,他们的身份你可知道?”
书城摇了摇头:“属下不知。”
“我以为你会知道一点呢。”连衣不解道,“不然那个信号一放出去没多久,你怎么就赶来了,我差点就以为那信号是放给你看的。”
书城诚实回答:“属下确实是看见那烟花赶来的。”
“当时属下收到福伯的消息,便急着赶去福寿行找您,见您不在,便问了费掌柜您的去处,费掌柜将贾家之事告诉属下后,阿洲就回来了。”
“属下听了阿洲的回话,也觉得贾家有蹊跷,便赶着来寻您。”
“半路属下见到那烟花信号,虽不知是什么,但担忧您的安全,便跟着赶来看看,之后看到外面晕倒的阿赞,又听到巷子里的声音,便知道您被围攻了。”
“原来是这样。”连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蒙面客前面说的那个地址叫什么来着?城东余洋什么街?”
书城接话:“城东余洋庄东街的糕点铺子。”
“哦对。”连衣重复道:“城东余洋庄东街的糕点铺子,我怎么觉得这个地址有点熟悉,余洋庄......糕点......”
“哎?”连衣恍然想起了个事情,有些不敢相信地确认:“书城,余洋庄是不是在城东往外三十多里的地方?那里有二三十户人家?再往东有片小树林,是不是那里?”
书城自小跟着阮林一四处奔波巡店,自然知道地址:“是。”
“那不是晚晚的......”连衣难以置信,“难道这些人跟晚晚有关系?不会吧?”
是的,连衣后知后觉地想起,舒清晚小时候待着的那个庄园,就是在余洋庄里,而舒清晚之前经常给她买枣泥糕的那个小店,似乎就是在庄里的东街上。
不过此时舒清晚还未醒来,连衣纵然有一肚子费解的话,现在也没地方问。
两人又聊了些问题,不出意外地都绕进了死胡同,连衣索性也不聊了,坐等舒清晚醒来,三人再分析分析关窍,自然见得分晓。
连衣又取一套干净的衣服穿戴整齐,将伤口都遮的严实,以免吓到舒清晚,收拾完全后,才让奴仆抬着她去舒清晚的房间,掀了被子与舒清晚躺在一起。
她今天晚上可谓是多次死里逃生,其实早已疲惫不堪。
要不是憋着一肚子话想先交代书城处理,强撑着精神,她早就已经找个床铺躺下,好好睡上一觉。
这会喝了药沾了床铺,连衣的睡意便排山倒海而来,不过片刻就已昏睡过去。
迷迷糊糊间,连衣感觉有人在脱她衣服,她睁开模糊的眼,看到俯在她上方的人是舒清晚,便松了戒备,朦朦胧胧地撒娇讨饶:“晚晚,我好疼,你别动我嘛,好疼......”
之后她又喃喃说了什么,她完全不记得,总之因为实在太累,她便再次睡了过去。
不过依稀之间,她感觉舒清晚亲了下她的额头,似乎又跟她说了些什么话,但她的脑袋混沌的厉害,硬是一个字都没记住,反而越睡越沉。
不知过了多久,连衣终于悠悠转醒,可她睁眼一瞧,她的旁边竟然是空的。
伸手一摸,连余温都消散地荡然无存。
连衣一惊,赶紧忍着疼痛坐了起来:“来人!”
门口的四五个奴仆闻声,皆是急的开门进来,站成齐刷刷地一大排:“公子,小的们在,您有什么吩咐?”
连衣拍了拍旁边的空床,虚弱道:“这个公子呢?躺在这里的那个公子?你们见着没有?”
奴仆们面面相觑,静了片刻,皆是摇了摇头:“小的们一直守在门口,并未见到这位公子开门出去。”
看来舒清晚不是从房门出去的。
“知道了,退下吧。”连衣摆手示意奴仆们出去,等奴仆关好房门,她又蓄力打了一个响指道,“上面谁在,下来回话!”
连衣的话音刚落,紧关的窗户便动了动,旋即打开,从外跳进来两个暗卫。
那两个暗卫站好拱手齐声道:“公子。”
连衣指了指她旁边的位置:“我旁边这个公子去哪里了,你们看到没有。”
其中一个暗卫回答:“属下们看到了。”
“那公子上了屋顶,跟我们说,要我们看好您,不要打扰您休息,之后便离开了。”
“离开了?”连衣诧异,微急道,“她有说她要去哪里吗?”
暗卫齐齐摇头,另一个回答:“没有,不过属下看着,那公子似乎往城区方向去了。”
“是一个人吗?”连衣追问,“走了多久了。”
暗卫回道:“是一人,大约已有半个时辰。”
走了快一个小时,以舒清晚的轻功,他们大概率是追不上了。
连衣纵然担心,可也无可奈何,按照她现在的身体情况,此时根本赶不了路。
她也只能安慰自己,舒清晚去往城区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许是有急事要处理,才会一声不吭地离开。
而且舒清晚的身上只伤了肩膀,应该不会太影响活动,只要不是遇到武林高手,以舒清晚的身手,应该还是可以应付。
大夫也说了,舒清晚的内伤只要短时间不运功大力拼杀,正常活动,是不会让内伤加剧的。
至于要将内伤彻底恢复,就只能日积月累地慢慢调理。
连衣想着,便强迫自己把心先放回肚子里,继续躺回床上。
反正她天亮以后也要回去城区,到时候再找舒清晚问问情况也不迟,就不急于现在这点时间,特地撑着受伤的身子去追问这点小事。
要是扯了伤口,到时候又刺激到舒清晚,可就得不偿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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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知镇大人,是镇上的父母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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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第二日傍晚, 放慢车速的连衣,总算回到了阮府。
让张神医重新上了一遍药后,连衣便让书城通过舒清晚的关系网, 联系舒清晚进府相见。
没想到消息发出后, 那边竟然回应说, 舒清晚已经出门两天一夜,直到现在都没有回过舒府, 也没留下行踪。
想到舒清晚吐血前梦魇的模样,连衣急的伤口差点裂开,可她伤成这样,根本无法使用轻功, 更是无法出门去寻舒清晚, 只能让书城出门帮忙打听消息的虚实, 再查查舒清晚究竟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