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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欢重拾gl 完结+番外 (讨酒的叫花子)


  纪岑安再怎么惨,还没混到这地步。
  没病没痛只要饿不死就成,还是比老人家强点,起码年轻还有很多年的活头。
  ·
  总归要待上相当的一段日子,不能坐吃山空,傍晚黄昏时分,纪岑安拾掇一番,出去讨口谋生。她前两天就找到了一份活儿,在一家环境如同收破烂的小酒吧打杂。
  依然是临时工,一晚工作七小时,时薪十块,日结工资,无合同。
  小酒吧最近缺人,找不到合适的打杂员工,一直是招的短期工。
  主要是三千出头不包吃住的条件也没谁去应聘,凡是有点志气都不乐意当冤大头,一般人干不了。
  小酒吧开在离筒子巷五个公交站外的泰丰路,一所职业学院附近,卖的净是些低劣的酒水饮料,生意还行,可赚头很少。
  里面连同老板加员工拢共四人,除了纪岑安,另外还有一个所谓的调酒师,一个端水送酒的小妹。
  小酒吧寒碜得连像样的驻唱歌手/乐队都请不起,每晚都是老板亲自上台带动气氛,时逢过节才会请几个收费便宜的学生过来暖暖场子。
  到那里喝酒的也都是群穷鬼,有的是没脑子的中二学生,有的是不学无术的社会混子,典型的傻缺。
  纪岑安卡点过去,到那边时还差十几分钟就是正式营业的时候。
  抠门老板正在碎碎念,嫌她去得晚,不满意。
  纪岑安理都不理,侧身进到后厨,径自换上围裙帽子口罩,算着时间准备干活。
  调酒师也在里头,正抵着墙吞云吐雾,发现有人进来了也不为所动,瞎了一般,抽完了烟才没名没姓地丢出一句:“晚点你去外面帮忙点单,阿冲今天请假了。”
  阿冲,服务员小妹。
  以上不属于自己分内的工作,纪岑安没应声,兀自忙面前的,只专注擦洗杯子等杂务。
  调酒师叫陈启睿,一张脸长得不错,小帅类型,但人品不敢恭维,是个炸脾气,平常干架很暴力。
  见纪岑安爱搭不理的样,陈启睿也明白啥意思,接着说:“老板加工资,干完多给一百块。”
  接受这条件,纪岑安理理衣角,应道:“可以。”
  陈启睿挑挑眉,别有深意看她一眼,不多时轻嗤了下。
  一方面不满她这个只有钱才好说话的德行,另一方面觉得她的表现过于清高,不够平易近人,有点看不起她,可也不发表过多的意见。
  纪岑安无动于衷,端上空杯子侧身绕过他,不愿与之交流。
  “昨天有傻*过来挑事,差点打了架,今晚出去注意点。”陈启睿又说,提醒一声。
  小酒吧成天都是乱七八糟的破麻烦,酒客鱼龙混杂,爱惹是生非的神经病隔三差五就跳出来蹦跶,总有人想在这里约架。
  打架斗殴必定是不允许的,不符合管理,老板也不答应,可迫于有病人士层出不穷,有时拦不住,这边只好捏着鼻子认栽。
  昨晚纪岑安没来,错过了一出“俩男争一女差点互砸酒瓶”的大戏,陈启睿便知会一句,让多加看着外面的混子们,担心出事影响经营。
  “行。”
  纪岑安听完就过,利落爽快。
  反正拿钱干事,混一晚算一晚,票子到手啥也不必管。
  小酒吧八点准时营业,惯常是开到凌晨两点打烊。
  今晚勉强太平,直到十二点都比昨天好些,没捣乱的入场,大多是旁边职业学院的学生到这儿凑热闹,点一杯酒水可以喝到结束离场。
  纪岑安里外忙活,起先帮忙守着,过了凌晨也不管了,到点就要结工资走人。
  陈启睿亦一颗心落地,说:“看样子应该没什么事。”
  但如他所不愿,一点左右,出事了。
  昨晚没能干成架的那俩损货又到这里约架,进来就拎起酒瓶当二五仔,那阵势堪比陈浩南一路从铜锣湾砍到尖沙咀。
  干架两人中的一个弱鸡学生被开瓢了,当场见红,搞得警察老师齐齐出动,连批往这里赶。
  场子被砸,陈启睿气得险些冲上去弄死他们,好在被老板拦下。
  纪岑安没上前掺和,站角落里等着问题落定再结算工资。
  不关她的事,轮不到她头上。
  她到酒吧外守着,避开先一步抵达的警察。
  学校的老师后到,几个一起朝这里赶。
  以为应该是职业学院那边的,纪岑安也没太在意,顺走陈启睿的烟就到路边站着,边夹着抽边等。
  然而她猜错了,来的老师不是职业学院的,而是理工大学的。
  更不是别人,恰恰就是徐行简和南迦。
  纪岑安未曾防备,红唇咬着烟头浅浅吸了口,灵巧的舌尖抵住齿关卷了卷,微眯了下眼,后一瞬间就瞧见熟悉的身影从车里下来。


第5章
  遭酒瓶子砸破脑门儿的弱鸡是理工机械学院的大三生,徐行简门下的本科徒弟,正儿八经的优秀学子。
  平日里文弱老实的得意门生竟出校与地痞无赖约架,还干不过人家被整得一脸血,接到求助电话后,徐行简他们迅速就放下手里的事赶来了,生怕晚到一步。
  通体纯黑的保时捷卡宴线条流畅,远看着日常又不张扬,停车的区域就在酒吧门口的平坝上,离纪岑安这边只有一个斜对角的距离,十几米远,很近。
  一行人应当是才从哪个重要场合上出来,徐行简身着堂正的西装,打扮得挺有风度,南迦也是一袭中v式墨绿丝质吊带贴身长裙,长卷大波纹发型,颈间配有华贵的白钻项链,上下一丝不苟,腰身纤细,复古雅致又不失成熟性感,很有风情万种的女人味。
  随在后边的还有一位宿管,管男生那栋楼的学校员工,专门叫过来处理现场的。
  纪岑安始料未及,怔了怔,要躲开他们却为时已晚。
  她先前取了口罩随意塞裤兜里了,现在只戴了个店里统一要求的鸭舌帽,身上穿的还是早晨那两件,鞋子更是没换。
  一下车,徐行简和宿管就急匆匆朝酒吧里走,南迦却不经意间稍偏头就瞅见了这个方向,隔着距离,轻描淡写将视线柔柔落下。
  来不及重新遮掩,纪岑安别开脸,第一反应就是避开直面的接触。
  酒吧门口这一片灯光暗沉,可视度低,瞧见了不一定能看清。她不确定南迦是否认出了自己,不敢冒险做出太大的反应,仅仅状似不经意地转过去一些,表面处之坦然。
  时机不对,越慌乱越容易暴露踪迹,淡定静观其变反而是最优的解决法子。
  已不是第一回 处理这样的情况了,她之前也遇到过类似的岔子,不止一次差点被仇家逮住,但到最后总能靠着这么做化险为夷。
  平静站着反而不会吸引注意力,可能对方只是随便瞥一下子,本身也没上心。
  纪岑安握了握手,二指夹着烟,不露任何端倪地径自假装,沉静且自然而然。
  好似自己不过是中途出来解解闷的小人物,无足轻重,不值得关注。
  南迦没跟着徐行简进去,和司机一起留在外面。
  本就是陪同到此处一趟,不负责那个倒霉蛋学生,因为恰巧在场就顺路让司机捎徐行简一程。
  南迦没能一下就瞧见不远处纪岑安的正面,差了一点,长眼抬起,仅止捕捉到了个清瘦的背影。
  酒吧外的光线不行,可见范围有限,纪岑安站在了背光的墙角背影里,从车子这里望过去,其实入眼的只有一个镀着模糊光晕的身形,别的就瞅不到了。
  角度问题,晚上不比白天清晰。
  要是换成早上或下午,即便是黄昏时刻,肯定也就现场认出来了。
  可惜偏巧时机不对,没能遇上。
  从南迦的方向望着那一处,能瞧见的是身材修长的侧影,大约能看出纪岑安是个绑着低马尾的女人,她穿着酒吧服务生围裙,胳膊过分劲瘦,脖子和侧脸轮廓也因为长期的奔累而瘦削了许多,劳碌颓丧的形象也与记忆中的那位相差极大,唯止夹烟的手指依然白皙漂亮,好看如白玉。
  可单单是那一点还不够,整体的区别太大了,大到压根无法将其和往日的那个人重叠,没有丝毫的相似。
  几年前的纪岑安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虽骄横高傲,脾性令人生厌,但样貌气质方面还是远超常人的。她那张五官立体的脸就很是能打,一双上翘的桃花眼,高鼻M唇,冷艳大气,微微又带着点不刻意的厌世味儿,以前要是她出席哪个宴会或活动,那必定是全场最瞩目的存在,谁都抢不走她的风头。
  眼前这个穿着廉价T恤的服务生和曾经的那位着实不能比,她脚上那双洗到发白、面上都散线的杂牌鞋,若是让十九岁的纪岑安来穿,那时的纪岑安是死都不会接受的。
  一个当初连喝水都要挑剔品质,什么都要好的、贵的,把享乐主义进行到了极致,吹毛求疵到养狗都能月费几十万的人,谁能想象到她有一天会是如此处境?
  分明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生,两个不一样的女人。
  没有半分类似,一点不同。
  在南迦眼中,此刻的纪岑安看着和路边那些满身酒气的醉鬼没什么两样,平庸无为,失败,低到尘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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