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左大人,你知道的,我决计不会按照你的谋划去做。”
程修竹向他露出一丝歉意的笑容,看上去对如今成王败寇的局面也无几分愤懑不满。
“老臣愧对先帝重托啊!殿下保重!”
话毕,白发沧桑的老人往前一撞,甲士手中来不及收回的刀刃轻易划开了他的喉咙。
“左大人!”一直淡定的面容出现惊慌的裂纹,程修竹高声惊呼,忍不住向前扑去,却被甲士死死按住,目眦欲裂。
鲜血如泉般涌出,左应元捂住伤口,奋力朝上抬起头,瞪大眼睛看向顾重,似乎想将她也一同带走。
为着那镜花水月般的复国大梦,舍弃一切,勤勤恳恳,终究不过是一场空。
“是个忠臣···可惜。”垂眸看着阶下渐凉的尸首,顾重惟余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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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期埋下的云中、左应元的线索
这个小世界明天应该可以完结了
第27章 帝师与太女(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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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厮杀落下帷幕,惶恐不安的乱臣被蒙面甲卫按倒在地上,一时竟难以理解方才发生的一切。
敞开的殿门外,月上中天,传来由远及近的厮杀声,甲胄刀剑的碰撞伴随着凌乱踏来的脚步,奏出尾曲。
一枚白色的焰火划破寂静的夜空,在城边绽放出闪亮的光芒。
顾重抬头看向城边方向,黑曜的眼眸中印照出那片白光。
城外叛乱已平。
有人纵马穿过渐渐空旷的皇宫禁道,持着一支长戟,挑开马前敌人,掠过困杀的军士,于甘露殿前停下。
身披黑甲的瘦弱身影一步步踏进来,周围跃动的光照亮她的脸,照出未干涸的血迹。
“皇姐!”看到立于殿上一身正红喜服的顾重,顾扬眼前一亮,压抑住内心的欢喜,恭敬上前叩拜。
“阿扬,辛苦了···”神色复杂地俯视着如今颇有大将风范的妹妹,顾重轻声慰问。
在顾重贬谪顾扬去往南疆之时,旁人所不知的是,顾扬带走了南疆二十万大军的虎符与一卷密诏。
今年流言方才传开,凌烟便觉不妙,便让顾重令她密率南疆大军,从东南海外绕道入京。
当日乱党兵临城下,只能以凌烟性命作筏,破除乱党起兵大义,乱军出师之名不再,定会犹豫不决,生怕让后来者摘了桃子。
但若是他们不要了面皮,只想不顾一切先行攻城,以西京防御,撑不住一日。南疆勤王大军却还有两日路途,顾重一张喜帖本也只是拖延之法,赌的便是人心,也算是兵行险招,没想到当真有入瓮之徒。
只是不知其中有多少是投机摇摆之辈,又有多少是程修竹暗藏下的钉子,是为里应外合。
“也不知尔等是对自己自信,还是信任朕,这随手一发的喜帖,没想到还当真有人送进城来。朕在此就谢过各位家主的贺礼了!”
顾重将眸光转至殿下,真心实意地道谢,听得殿下的人咬牙切齿。
“不过这选择,倒是让保了尔等一命。先押将下去!”
甲士听令将这些瘫软着腿脚、曾经自命不凡的门阀勋贵拖下去,殿内显得清爽了许多。
“却不知陛下要如何处置我?”
程修竹看着被带出去的一众人,本就不佳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忠心耿耿的太师大人既然已经去了,皇子殿下若是愿意配合,朕一向大度,不介意荣养你一生。”
顾重挂上亲切的笑容,但眼底的冰意丝毫不见消融。
左应元一死了之,看上去是哀恸于复国无望,实则是为程修竹留下了一线生机。
想要彻底铲除前朝余孽,还偏得这位皇子殿下好好活着不可。
何况,还有那令人坐立难安的巫教在侧。
“如此,先谢过陛下不杀之恩。”
程修竹惨然一笑,像是最后一丝希望被抽去,收起了人畜无害的温雅模样,继而冰冷地刺道。
“这一局,我心服口服,只是可惜了智计无双的丞相大人···”
顾重闻言,胸中又涌起一股怒气,强按住想往他脸上招呼的手,语气愈发不耐。
“还请送这位皇子殿下,去囚室松松筋骨。”
一旁的殿卫立刻心领神会地从旁拖出一副枷锁,牢牢地给他拷上。精铁的重量套住脖颈四肢,程修竹不由得一个踉跄。
“陛下···有心了。”他扯了扯嘴角,毫不体面地被卫兵拖着朝外走去。
尘埃落地,大局已定。
“皇姐···丞相她?”
立于一旁,顾扬眼中带着不忍和疑惑,近日在城外她也听到了不少传闻。
“着人清扫宫中吧,朕先回寝殿。”
没有回答顾扬的疑问,淡淡看了眼这满殿血污,顾重平和地说道。
“是···”知晓她不愿提及,顾扬也只能咽下嘴边的劝慰。
孤身一人回到寝宫,喝令宫仆皆离去,顾重才放缓一直紧绷的情绪,长舒了一口气。
未曾脱去衣服鞋袜,她径直躺在宽敞的雕花黄梨木大床上,伸出手在床头寻搜片刻,“咯嗒”的机括声响起,床面翻转,龙床之下竟是一条暗道。
取下暗道入口长明的油灯,顾重步履轻快地向着深处走去。
缝里布着青苔的石墙“轰隆”地向两旁移开,凌烟放下手中那只多年前送给顾重的玉笛,将目光移到门口。
顾重放下油灯,这间石室镶满了夜明珠,亮堂得如同白昼一般,地上铺着厚厚一层软绒,书架床桌一应俱全,倒是一个舒适的暂居之地。
“先生,结束了。”
顾重微笑上前,欢欣雀跃,想拥住她。
凌烟冷冷扫了她一眼,侧身闪过。这人自前日起,就把她扔到了这与世隔绝之处,不让她伴随左右,还美其名曰自有分寸,每每想到这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就算通篇谋划布局都做得完美,也不乏意外发生,凌烟是讨厌极了被当作脆弱品保护的感觉,没想到这次顾重倒是先下手为强了。
“先生还在生我的气?”
顾重可怜兮兮地蹲到她面前,扑闪着一双好看的凤眼,直看得人满心不忍。
“…”凌烟还是不语,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先生~”顾重自知理亏,将毛茸茸的脑袋往她怀里拱去,犹如一只调皮的猫咪,企图撒娇萌混过关。
皇城被围,虎狼在侧,每一步走的都是惊心动魄,即使知道可以让先生易容陪在她身侧,顾重也是不愿的,她不愿再让凌烟受伤了。
凌烟无奈地抵住她的额头,自家的傻猫,除了宠着还能怎样?
“你啊…好在未出意外。”
“先生说过,朕承天庇佑,自是不会有事!”
“如今你倒是得意上了,也不知前日是谁,连遗诏都写好了。”
“···先生~你看,我穿这身可好看?”
短暂的羞郝沉默后,顾重像是突然想起转移话题的方式,蹭地一下站起身,展开双臂,在她面前转了一圈。
“芙蓉不及美人妆,甚好。”
凌烟定定地看着她,笑意染上眼角,龙凤婚服被她从今晨一直穿到现在,也不嫌重,当真是难为人了。
拎起裙摆一扬,顾重软软跌到沈烟怀里,青丝如瀑,罗衫半解,手臂环绕住她的脖颈,以往张开的气势全数收起,扬着脸痴痴看着顾重,好像只是一个望着恋慕爱人的普通娇俏女子。
“先生,今夜可是我的洞房花烛夜…”
凌烟瞬间只觉得怀里的人儿烫手无比,她侧过脸佯装镇定,通红的耳廓却暴露了她的羞意。
上好的羊脂白玉衬着正红的锦缎,强烈的对比让人只想将那形状甚好的温润白玉拿在手中细细赏玩。
顾重的手胡乱摸索着,正巧碰到凌烟方才放下的那只玉笛。
“先生,可要吹箫与你听?”
她轻喘着气,揪着凌烟的衣领,将她拉得更低,契合得也更深。
“好。”凌烟呼吸凌乱了一瞬,不小心向前磕碰了一下,顾重那肌肉匀称的腿猛然崩紧,她哆嗦着将那细长的玉笛递到凌烟手中。
萧口轻碰于唇,两片温软轻轻含住,缓缓吹奏起来,一阵乐声有节奏地响起,如诉如泣,以声入景,只吹得荼蘼开,似有涓涓流水声,袅袅不绝。一曲终了,余韵悠长。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持续不到两月的世家之乱,就在这一场荒唐的大婚中猝不及防地结束。
再次迎来一次清算的世家彻底一蹶不振,蓄养私兵不再被允许,四海州郡兵权彻底收归君王之手。
一应核查之下,前朝乱党在其中推波助澜,各世家勾结前朝的不在少数。
更令天下哗然的是,前朝皇子险些成了皇夫,现实的波澜远比戏本子上来得有趣。
顾重不安的是,控心此蛊,应当是巫教给与程修竹的,但好像除了蛊毒和流言,巫教便再也没了其他动作,好像彻底消失在这世间一般。
说起控心蛊,却是解开了凌烟多年来的困惑,纵然人心易变,以顾重和顾扬的深厚感情也不该走到为一男子翻脸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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