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魔吧···杀了这些逼你的神,如果不是他们,战神大人怎么会死呢?”
那声音转瞬变得妖媚无比,如同情人耳语般轻柔低缓。
“杀了···他们····”
如同被蛊惑一般,她跟随着喃喃低语。
“先生又梦魇了…”
遥遥间似听到有人低叹一声,瞬间抚平所有不安。
“又让陛下担忧了。”
甫一清醒过来,凌烟就看到靠在床沿手持奏书的顾重,就如同在北境那般。
“实则却是先生数次为朕出生入死,北陵之时如此,现下又如此。朕想请问一句先生,这究竟是为何?”
顾重俯下身来,静静地看着她,靠的如此之近,近到可以看到她如同蝶羽般轻轻翕动的睫毛,近到可以看到她恍若星辰的眼眸中的倒影。
那里满满当当,只装着一个她。
“不过是…”
凌烟感觉心脏失去了调动的节拍,险些稳不住呼吸,她逃避地扭过头,尽量语气淡然地说道。
“不过是士为知己者死罢了,陛下乃天下明主,臣纵万死也须护陛下周全。”
“先生…当真如此作想?”
顾重直起身,微微歪着头,打量着不敢直视她的人。
“自然。”
“说来,这几日朕在清河巡访,倒是看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帝王突然跳跃了话题。
“先生不问是什么吗?”
“…是何事?”
被那宛如黑曜的眼眸定定看着,只等她一句问话。凌烟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清河郡内有一名馆,为红袖招。”
听闻此语,凌烟不由得心头一跳。
“陛下!”
“馆里的姑娘色艺双绝,比起京城的名楼妓馆也不遑多让。有意思的地方在于,这馆却是只接待女客。先生,可知为何?”
顾重不理会她的惊呼,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话毕,再次认真地看向床榻上的人。
“……”
如此出名之地,凌烟自是知晓,这是一座为女人开的妓馆,专供一些癖好不一般的世家小姐。
不知是哪位不怕死的,敢在顾重耳边提及。
一时间,凌烟只觉得自己的心思被赤·裸裸地剥开,摊在顾重面前。
无边恐慌浸透了她的心肺,久久难以言语。
“先生好好歇息吧,稍晚朕再来打扰。”
见她良久未开口,顾重却是轻笑了一声,步履轻快地迈出房门。
换来凌烟不解,这有何值得高兴之处?帝王心思,当真是难以琢磨。
每次陪同顾重出巡,凌烟总得有一半时间在养伤,外面的后续纷扰依然与她无关。
那郡尉刺杀失败之前高呼之语过于刻意,听上去是前朝余孽,但细细查下来却毫无关联。
刺客虽有两党,但他却必定不是前朝之人,后背的衔环蛇都仿得不够真。
顾重从顾帝手中接手过玄影卫,这只卫队本只用于护卫,倒是让她用成了探子,清河郡被翻了个底朝天,任何嫌疑之处都不曾放过。
在皇权的大力稽查下,刺杀主谋无所遁形,不出所料,这是一场清河诸世家退无可退的孤注一掷。
指望着推行新政的新帝永远埋骨于此,好让他们重续昔日的辉煌荣光,毕竟不是人人都愿意让出手中的权柄与利益。
但皇帝活下来了,这些世家也再没了存在的必要。
顾重本来只想逐步演化,看来是北陵的教训还不足够,都是些记吃不记打的玩意儿,对他们足够仁慈,换来的只有变本加厉。
以雷霆万钧之势,顾重处置了所有参与者,这次她没有丝毫手下留情,下令夷其三族,天下半个士林都为之震荡,今年可能得开三次恩科才补得够朝廷的缺。
唯一令人担忧的是,最后那队全身而退的刺客寻不见出处,在酷刑之下仍然没有一家认下,也只能暂时封案。
凌烟心知其来处,却还是没有琢磨透,陈默贤这样做,到底可以从中得到什么?
待一切尘埃落定,顾重心情极好地提着一盒酒菜,踏进了凌烟的院子。
“今日朕心中甚是畅快,先生可要同朕相庆。”
“臣酒量甚浅,今日就不同陛下饮酒了。”
凌烟首先告罪,她怕喝了酒,又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更加无可挽回的事情来。
“先生,就一杯无妨,此酒清冽,不醉人。”
顾重却自顾自地给她满上了一杯,帝王亲自斟酒,岂能不喝。
凌烟只能木着脸在顾重的密切注视下一饮而尽,之后反手将酒杯扣在桌上。
“就一杯。”她斩钉截铁地说。
“好好好,依先生的。”
顾重喜笑颜开,嘴上哄道,手上不停给她布菜,
“先生尝尝,这是朕特意找了清河郡最有名的厨子烧制的,与宫中御厨相比也不遑多让。”
“恭喜陛下,了却了一桩心头大事。也可得闲品尝这珍馐美酒了。”
“也只能在此处偷得些许空闲,待回京后,就没有如此自由了。”
“然而待在宫内,对陛下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是啊…总有人恨不得削朕皮骨、生啖我肉,每时每刻都想取朕性命…先生,朕总怕有朝一日,无声无息地就离开这人世了,甚至来不及告别…”
“不会的!”
凌烟夹菜的手一顿,捏紧了指间玉着,用力到手都褪去了血色,变得苍白起来,“陛下承天庇佑,既寿永昌…”
“这些说的比唱的好听的官话,先生也信?哪有什么老天爷的眷顾啊,不过都是人力为之,借着君权神授的名头,好名正言顺地坐拥四海。若是这神不想授你了,便该换个朝代了。”
顾重长笑起来,毫不避讳地剥开皇权内里,作为最大得利者,她着实看得比谁都明白,也更能感受到君王的无奈。
“陛下是在忧心…巫教?”
凌烟却是想得更深远。
“先生可知,父皇临终前都与我说了什么?”
许是酒意上头,也或许是憋了许久,顾重今日有着说不完的话。
“先帝?”凌烟作静静聆听之态。
“父皇的病来得蹊跷又突然,原是因为,叛神啊…”
凌烟一惊,她竟不知,这方毫无灵气的小世界,还能有神一说。
“看先生是被吓到了?不过这神却非是什么真神,不过是信众的一种信仰。顾氏起家与巫教的确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我曾以为父皇一向光明磊落,却不想他也曾行过巫教的巫蛊之术。
所谓叛神,不过是不再信奉巫神罢了。许是发现了巫教的狼子野心,父皇称帝后并未兑现将之封为国教的诺言,却也顾忌着巫教诡秘手段,不敢清剿。
去年大宴,是巫教的最后警告。父皇当夜与大巫祝密谈,仍是拒绝了巫教的无理要求。
不料当年缔结誓约之时,就已被种下了蛊毒,一旦违约,母蛊催动,除了命丧黄泉,别无他解。”
听完这段涉及顾帝真正死因的秘闻,凌烟反倒是有一种了然的感觉。
原来所谓被姐妹相争气死的剧情,也是当不得真,只怕巫教才是真正的源头,却是在那时恰到好处地助了陈默贤一臂之力。
那么,陈默贤与巫教可会存在什么交易?
在北陵时,有纵容巫教、里通外寇的世家,却也盘踞着经营良久的前朝乱党,若说他们之间毫无关联,那是绝不可能的,轻重不过在于其中关联的紧密。
也亏得顾重亲至北境,引得敌人按捺不住率先动手,留下了踪迹,机缘巧合之下被搅乱了所有布局。
如若再过十年,二十年,只怕北境已是悄然易主,乱党若想攻克西京,将会犹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只是届时是蛮族,是前朝还是巫教主导,就不得而知了。
如今蛮族近乎灭族,世家一蹶不振,藏头露尾的巫教传教受阻,如同顾重希望的那样,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陛下何必忧虑?巫教再是诡谲,既然已有防备之心,断然不会再受其牵制。待寻到七寸,一击即中,便可彻底高枕无忧。”
凌烟端的一本正经的劝慰。
“?”顾重有些迟缓地眨了眨眼睛,颇有些哭笑不得,她竟是被自家先生带偏了。
她本意只想感叹人生苦短、生死无常,却硬是偏到了正事上。
“嗯?”一滴水珠突然落到了凌烟脸颊上,她仰起头看向今日不见星月的夜空。
“下雨了?”
顾重摊开手掌,接住雨滴,一股湿意浸透了她的掌心。
密密麻麻的雨点下落得越来越快,很快便织成细细的雨帘,打湿了两人的衣衫。
“先生身上的伤还未好全,快些进屋吧!”
顾重滑稽地举起食盒挡在凌烟头顶替她遮雨,然而没有多少用处,倒是把凌烟逗笑了。
两人步履匆匆穿过庭院,进到凌烟的卧房避雨,才唤了下人去烧热汤,转身却见顾重开始自顾自地脱去潮湿的外披,凌烟感觉有些头晕目眩,连忙垂下眼去。
“淋雨后易感风寒,先生可能去寻两套干爽衣物来?”
顾重走到她近前,轻轻扶住凌烟肩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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