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让!”沈清源也毫不退让。
周一鸣坐在沈清源的身后,表情痛苦,目光却十分轻快。
他这样子贺景瑞太熟悉了,分明是在看热闹,心里不知怎样得意呢!
还有周围那一堆人,两男抢一男的戏看得多带劲儿啊!
他贺二少的面子今天丢得渣都不剩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连沈清源一起捶了,手臂都抬起来了,硬是下不去手!拳头悬在半空,他气咻咻地说:“好啊你,居然护着他!”
“你讲点儿道理好不好?有什么事我们不能回去说?”沈清源的脸虽然白得跟纸一样,但语气冷静而坚决。
“你!”贺景瑞的手被迫放下来,叉在腰上,气得原地打转。
几次想说话,但他根本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表达自己的愤怒,最后指了指沈清源,终于一言不发地走了。
周一鸣缓缓从地上爬起来,严厉的眼神扫过旁边围观的员工。他积威甚重,目光所过之处,人们顿时做鸟兽散,霎时走廊里就只剩下他和沈清源。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沈清源跟着他一起进去,好心帮他处理了被打裂的嘴角。
“今天谢谢你了。”周一鸣苦笑着对他说:“要不是你拦着,贺景瑞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儿?!”
沈清源的脸白得泛青,嘴角紧紧地抿着。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周一鸣,半晌才轻声说:“我该谢谢你总照顾我的生意……但是以后这样的好意还是不要再有了!”
“为什么?”周一鸣倾身上前拉住他的手,温柔地问:“为什么不让我对你好?因为贺景瑞吗?”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沈清源用力挣脱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严肃地说:“虽然你为我做了很多事,可你让我害怕。”
“害怕?贺景瑞那恶霸你就不怕么?”周一鸣将手肘支在膝盖上,眼神犀利地凝视着沈清源问。
“请你不要这样说他!”
“呵呵,我道歉。”
“他对我很重要,我不会为了任何人、任何事再破坏我们的关系了!”沈清源被看得有些无措,但他鼓足劲儿与周一鸣对视,很坚决地重申了自己的立场。
“如果我想和你交往呢?你不打算试试吗?”
“不。”
“好吧。”周一鸣慢慢站起来,走近沈清源,几乎要贴到他脸上了。
“我尊重你。”他轻轻地、一字一顿地耳语。
“那么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联系了。请你多保重。”沈清源边往后退边说。
眼睁睁看他握住门把的时候,周一鸣忽然说:“沈清源,为了贺景瑞,你值得么?”
沈清源既没有回答,也没有停顿太久,猛地拉开门,大踏步地离开了。
阴着脸站了一会儿,周一鸣突地拿起桌上的烟灰缸狠狠地砸到地上。
贺景瑞气疯了!他甚至不想去听沈清源的解释!
这种情形在过去已经特么上演过好几次了,他固执地认定周一鸣再次撬了自己的墙角!
可这一次怎么会一样呢?那个人是沈清源啊,是他费尽心思才追到手、捧在手里忠心爱着的小鞋匠啊!
所谓大生意根本就是周一鸣变个法儿给沈清源送钱呐!他自己以前也用同样的方法儿养过小情儿,怎么就没想起来?说到底还是太相信小鞋匠了!
他固执地认为,沈清源一定是拜倒在在那公狐狸的西装裤下,要不然为什么不收自己的钱,却肯收姓周的钱?为什么那样老实的人会骗了自己一次又一次,连自己的生日都忘记了?打架的时候为什么要护着周狐狸、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想不通啊,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了?掏心掏肺地爱一场,竟然又输给姓周的!
恶霸一肚子气没处撒,憋着忍着就想问个清楚,到底为什么啊??????
沈清源回到家的时候,房间里全是烟蒂,烟熏火燎得人影都看不清。
他被呛得咳嗽,赶忙去开窗。
冷不防贺景瑞不知从哪个旮旯里冒出来,一下抓/住他,把他的胳膊捏得咯咯作响。
沈清源疼得脸都扭曲了,结结巴巴地说:“景、景瑞……放手。”
“你为什么要骗我?”贺景瑞的脸在烟雾后面显得格外狰狞,眼里全是血红的杀气。
“我、我、我没有……”沈清源又痛又怕,话都说不利索了。
“没有?你和姓周的要勾搭到什么时候才肯承认?还是,”贺景瑞阴森森地笑道:“我该感谢你的谎言?”
“你乱说什么?!”沈清源尖叫道。
他觉得手臂要断了,筋骨都扭了一圈似的。现在满脑子都是先挣脱贺景瑞的禁锢再说。
“我胡说?!你倒给我解释解释啊!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贺景瑞抓/住他的另一只手,像甩个麻袋似的使劲晃他,同时霹雳似地吼:“我到底哪里不如他?我对你还不好吗?你说啊!你给我快说!”
这样理智全无接近疯癫的贺景瑞,还是第一次见到,沈清源心慌得不行。感觉他下一个动作就是扼住自己的咽喉,将自己掐死!
也许是出于防卫的本能,沈清源下意识地抬起膝盖顶到他的肚子上。
贺景瑞痛哼一声,双手终于放开沈清源去捂肚子。
飞快地跑到离十多步远的地方,沈清源才喘着气说:“我和周一鸣什么、什么都没有。骗你、纯粹是为了、为了做那笔生意……我不知道买主是他……”
其实要是贺景瑞冷静地想一想,以周一鸣的狡猾玩一出把戏,骗沈清源这样毫无做生意经验的愣头青,是完全有可能的。而且整件事里巧合多到不合情理。
然而那时候,他已经被愤怒烧到理智全无,心里眼里就认准沈清源背叛了他。
“你这个骗子,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他吼叫着打断沈清源的辩解,伴随他的吼声的,还有一只被他大力掷出的茶杯。
沈清源只觉眼前一黑,本能地往旁边偏了偏头,茶杯擦飞了他额角的一块皮肤。
血液流过眉梢,糊住了他的眼睛。
他呆住了。
贺景瑞看到血迹也呆住了。
自己这是给家暴了?
贺景瑞对他动手了?
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就算是说过谎,也到不了这一步吧?
就算是护了周一鸣,但自己当时也是怕他出丑啊?
沈清源半天都回不过神来,只觉得额角火辣辣地疼,眼里全是红红的一片。
而心里,已经落到了冰点。
他看到红色的贺景瑞朝自己走过来,脸上似乎很惶急。
但这个变了色的人,是如此陌生。眉宇间全是狂躁的暴戾。
似乎说了些什么,他没听清楚。他什么都听不见,除了一片让人绝望的嗡嗡声。
下一刻,不等贺景瑞碰到他,他就转身跑。踉踉跄跄的,但速度飞快,充满厌恶、恨不得再也不回来似的。
☆、第48章 (四十八)陷阱
贺景瑞追着他跑下楼追到了门口,听到街对面的阿敏叫了一声:“小沈?!”
然后阿敏跑过来拉住沈清源,两人说了几句话,小鞋匠就被拉进程浩的烧烤店。
失魂落魄地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贺景瑞才颓然地走回楼上。
店里的店员都听到他们刚才在楼上争吵,随后就看到沈清源一脸是血地跑下楼,这绝壁是两口子打架了。不过夫夫吵架也能见血,贺老板忒凶残了。
火山爆发似的砸了那一茶杯,贺景瑞的愤怒彻底被带走了。
当他看到楼梯上斑斑点点的血迹时,短短十几级楼梯硬是走不动,用手扶着栏杆才没摔倒。手脚都不自控地发起抖来。
他把小鞋匠打了!开瓢了!
怎么会这样?!生气的时候是想揍他,但那只是想想,哪一次真当真动手了?这一动手性质就全变了,本来有几分道理也变没理了。
他把脸埋在双手里,眼前全是沈清源震惊而心痛的表情,那双黑眸里被逼出的两点泪光好像刀子一般,来回切割着他的心脏和神经。悔恨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了。
为什么不听他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动手打他?就算他真和周一鸣有什么,难道自己就愿意放弃?要是压根没什么,那他们是不是……完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贺景瑞悔得打了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随后,他再也忍不住了,跌跌撞撞地冲到程浩铺子门前。
程浩像是料到他回来,早在门口等着他,门神似的挡在他前面。冷笑道:“你小子长能耐了?才跟我学了几天,就开始打人了,真够行啊!”
“我要见清源!”他完全无视程浩的嘲讽,闷着头就往店里冲。
“哎哎哎,谁让你进来的?”
程浩把他搡出去。他又冲。两人立刻就纠缠成一团,最后贺景瑞差点儿被摔到街中间。
或许是被他弄烦了,或许是发了一点儿恻隐之心,程浩指着他警告说:“我去问问他愿不愿见你,你给我好好呆着。再乱闯我可报警了。”
贺恶霸被几个膀大腰圆的男服务员堵在门外,只能眼巴巴地透过人缝往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