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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女观察日志 (不识)


  说起来主食也各有安排,尚膳放在桂彦良那里的是碗香米饭,碗只有一掌的口径;给蓝蔚的是香油饼,小巧玲珑却叠了足足三十片,大概趁着吃撑去的;谢祯则用了一屉砂馅小馒头,小馒头一口下去,豆沙馅微微溢出,一线红嵌在香软的白色里,分外可爱,说句大不敬的话,蓝蔚觉得谢祯那口晶莹的牙是正配这馒头,虽然古代没有含氟牙膏,但谢祯的牙齿整齐而洁白……
  “想吃就放开了,什么都是管够的。”忽然耳边谢祯发了话,蓝蔚一回神,原来谢祯见蓝蔚看着自己,挥了挥手,一水便与尚膳低语两句,尚膳又取出一屉小馒头放到蓝蔚面前。
  自己做的孽,哭着也要吃完。
  蓝蔚放弃了烧鹅水晶饺,将三十片香油饼和六个小馒头都塞进了肚子,看到桂彦良看壮士一般的眼神,蓝蔚真的想哭了。
  蓝蔚塞这主食的功夫,谢祯早就吃完了,在殿内来回走了几圈权当饭后休息,回头看到蓝蔚这小表情,顿时又好笑又责怪,表情变换了半天憋出一句:“你出去看看外面太阳大不大。”
  太阳大不大,不是件需要蓝蔚专门出去看的事情,谢祯这是找了个不能更蹩脚的借口让蓝蔚出去消食,蓝蔚如蒙大赦地去了外头,揉了半天肚子,走了快半个时辰,才觉得好了不少,回去的时候却听到谢祯一声冷笑:“三十个人,只有一个不接受梅义的‘好意’,我看这些毫无悔意的家伙才该砍了脑袋。”
  蓝蔚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踏步进去,这时桂彦良大概已和谢祯达成了一致意见,谢祯正下笔如神地批示该案,已写了快半页。
  谢祯喜欢虞楷。不说历朝历代的皇室,就是民间,楷书也以欧颜为主,最多再有十之一二琢磨魏碑。像虞楷这种外形毫无特点,只靠一口清气的书体,如果不是自小师从大儒又勤学苦练的太女殿下,这个年纪也大成不得,更不必提喜不喜欢。
  因为外形没有特点,蓝蔚看得也很轻松,谢祯这次也算是裁决得任性,她直接注明梅义该贬官远放,二十九个人处决,那一根不同流合污的独苗免罪放归原籍。
  蓝蔚本来瞧这案子判得是重,谢祯插手似乎是良善之举,但救一个人杀二十九个人,就可以看出谢祯也不是奔着救人一命去的,她就的是公正,虽然是长宁帝制度下的公正。
  但这毕竟是个皇权至上的时代,自己也不该有道德优越感,蓝蔚提醒自己,可一提醒,她倒有点周身发冷了,三十个人的命运啊,一笔就变了。
  “这个方克勤,好像有个拜在师父门下的儿子。”谢祯放下笔,交给蓝蔚让她归置一边,忽然换了副闲聊的口吻。
  谢祯所说的“师父”是宋濂,像桂彦良虽然也是她的文字老师,但不像宋濂领储君少师衔,所以只尊称“先生”。宋濂自六岁带她读经,是真有半子之情,本来长宁帝的意思是李善长少师、徐达少傅,把功勋全绑在东宫上,可以说现在的场面是因为谢祯拿五十藤条硬生生换了宋濂的职位。
  虽然长宁帝很快就把三师打成了翰林一样的清贵职位,用詹事院、左右率府为谢祯笼络功臣,但谢祯既然把宋濂推上了少师衔,除了是为了坦坦荡荡叫宋濂“师父”,还是告诉长宁帝,自己对宋濂的师徒情谊——当时宋濂编《元史》,被长宁帝斥责,先贬编修后要下放为知县,不是谢祯这横插一杠,又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磨难。
  “殿下说的是,臣上次在宋府还见到了,宋大人对其夸赞有加,不过也叹息不通实务,要是能学得殿下半分也够。”
  “是先生在损我还是师父要提点我?”谢祯不免失笑,“方克勤今年五十,儿子至少也得二十来岁了吧,向我学习……那我得把餐餐饭改成吃书才行。”
  桂彦良摇摇头:“殿下说笑了,虽然读书殿下确实不敌方孝孺,但对待时政,浸淫案牍多年的寻常官吏也拍马莫及,这番前往讲武,殿下也就真的学尽了治世道理,臣也没什么可以再效劳的了。”
  “……先生要走。”谢祯用了肯定的句式。
  桂彦良点点头,站起来向谢祯行了一个大礼,谢祯连忙去扶,但他执意行完,而后道:“三位皇女已近七岁,也要就藩,十皇女封在徐州,臣要跟去了。”
  谢祯慢慢将气吐匀,半晌才说:“先生家在徐州,此番也是父皇的恩典,只望先生保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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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历史背景补充:
  方孝孺,朱允炆的臣子,忠义不屈,靖难被朱棣诛十族的那位“读书种子”,其实私以为姚广孝作为敌方军师给出这个说法,没有夸奖他的治政能力,只能说做翰林挺好的。
  李善长,前面讲邓镇的时候提到过,本身地位相当于朱元璋的萧何,封的是韩国公,手里还有丹书铁券,儿子李祺,娶了朱元璋长女(现在也尚了秦王),但都没用,要清算的时候该杀杀、该流放流放了。


第6章 长宁十年(3)
  那天又过了两个时辰,谢祯就把桂彦良和蓝蔚都送走了,据一水说那晚她通宵批阅到了二更天,不久又去上朝,但蓝蔚以佥事名义在早朝的站位远在殿门之外,看不到她的真实情况。而一水透了那么一句还是因为谢祯派她来嘱托蓝蔚近日不必去清宁宫。
  理由是宫内正在准备太女出行,十分繁杂,不宜召外臣入内,另外长宁帝拨了上直卫指挥和蓝蔚随锦衣卫扈从出行仪仗,蓝蔚自己也该好好作准备。
  但蓝蔚觉得,谢祯的状态大抵不好。桂彦良一个人也许只是让她难过,但宋濂在正月初六先一步致仕和这并不是1+1=2的效果,毕竟换句话说,她最依仗的两位老师,都离开了她。
  这样想来,蓝蔚还很庆幸谢祯要去讲武,离开京城去外面转转,虽然会累个半死,但换个环境总会心情好上不少。
  至少不会让她在一个事实里丧失希望——
  作为帝国的继承者,她将被迫送别很多很多的人,宋濂的折子、桂彦良的当面,都还算道了别,而更多的人,将不告而去。
  当时蓝蔚还没有想到后面那个道理,先按下不表。
  正月二十那天,谢祯的仪仗浩浩荡荡地出了京,蓝蔚在她前面一站的地方,与上直卫指挥一路作前驱,后面的卫卒大概有五千,令旗清道仗鼓铜角一个不少,架势反正是不小。
  忽而一个传令兵从后头奔马赶上,蓝蔚听得声音便慢下两步,那兵也不下马,一拱手道:“太女殿下传蓝佥事。”
  指挥佥事这名字就是这点不好,太长,一会儿有人叫她“蓝指挥”,一会儿有人叫她“蓝佥事”,哪个都算不上错,就是不统一很麻烦。
  蓝蔚回马的时候还有些小雀跃,看刚出京城地界,谢祯就叫自己过去,竟觉得殿下有点像那种离了家长的大学新生,一边是有点放飞,一边是着急忙慌地要找个同龄人鼓鼓底气,可爱极了。
  可谢祯哪里是寻常年轻人,蓝蔚一到象辂前,就见着谢祯手里黑突突的细长圆筒被她单手一转,顶在了自己肩膀上。
  蓝蔚瞬间一个踉跄往后跌去,倒是被在旁伺候的一水一把拉住,她才不至于坐在地上,谢祯在她摔下去的时候也想拉她,都从椅子上差不多站了起来,见她还有点惊魂未定,口气倒有些好笑:“我手上又没火,你怕什么?”
  谢祯示意蓝蔚和一水上来,又让一水放下了帷幕点起来灯。
  蓝蔚喘了两口气,才想到手铳毕竟不是现代的枪支,一扣扳机就丢了性命,还是要点燃引线才能发射的。自己的反应似乎太大了些,她看谢祯的脸,在灯火中已经逐渐没了之前的笑意,目光盯着手上的火铳,有一些复杂。
  “殿下召臣来有何事?”蓝蔚终于定了神,问出来她一开始就该说的话。
  “本来想让你教我用它,现在看来倒是我唐突了,抱歉。”
  谢祯这二十年道过歉吗?
  听到这句话,蓝蔚反而有些惶惶不安起来,尤其是她已经习惯谢祯那种只在自己面前“蓝蓝蓝蓝”叫得欢的少年习气,谢祯陡然在她面前摆出这样难以猜透的神情,让蓝蔚心里有些说不清的发慌。
  她又一次意识到,面前的谢祯毕竟是未来的帝国统治者,是她在现代一辈子也碰不上的高位,谢祯的一笔可以轻松改变三十人甚至天下人的生死。对君王的恐惧,突然而猛烈地到来。
  “你竟然怕我。”谢祯的声音低低的,也许是顾忌车外的卫卒,或者说方才的道歉可能都只是说给外面人听的。
  她的视线不落在蓝蔚身上,仍然看着火铳,但似乎不用看蓝蔚的神情她也能轻易洞悉对方的心理活动。
  “最初你不是这样的,你明明无畏权位,你连他都不怕,为什么却不相信我了?”谢祯的声音有些飘忽,“是谁与你说我炮烙忠臣,还是你看到我滥杀无辜?你凭什么把我当夏桀隋炀?或者是无理无情的野兽?”
  谢祯当然不是无理无情,甚至于蓝蔚感觉她的情感在压抑地爆发,自己被吓到也许本不是一件大事,但是宋濂和桂彦良的先后离开对她不能说是没有打击,她怕的是面前一个能不以卑位和平常心待她的人都没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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