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竞先丢了手里的棍子说:“不用了。”
“哦,那我先走了。”那女人紧贴着另外一边的墙壁走了过去,因为好奇,眼角的余光看着弯腰的季诗礼,郝竞先担心季诗礼被认出来往他那边移了一步,女人受了惊吓般加快了脚步,一过去就快步往里走,高跟鞋急促地敲击地面,不一会就听不到声音。
“你有没有怎么样?”郝竞先走过去在季诗礼旁边蹲下看着他的脸,虽然他看不清他的神情,但还是选择了这样的姿势。
“没事。”季诗礼撑着腿慢慢地直起身说,“谢谢。”
郝竞先直起身来伸手扶了他一把,手心里都是粘稠的触感,他习惯性地缩回了手,语气紧张地问:“要去医院吗?我车在外面。”
“不用,我感觉得出来伤口不深。”季诗礼这会已经缓了过来问他说:“你有没有受伤?”
郝竞先不在意地说:“我没关系。”随后又问:“你现在这样回去方便吗?伤口还是处理一下吧。”
“记者走了我才出来的。”季诗礼往胡同外走,郝竞先跟在他身后说,“能让我送你回去吗?我不太放心你。”
季诗礼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他,他站的位置逆着灯光,郝竞先也看不清他的表情,隔了一会他才开口说:“你愿意去就去吧。”
郝竞先走过去提起了街边的塑料袋扔上后座,回头看到季诗礼还站在车边,路边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他身上的衣服有几道被划开的痕迹,比较严重的一道在手臂上现在还在淌血,就连脸上也有一道血痕,郝竞先身边也没带能用来止血的东西,他皱着眉问:“你就不能捂住伤口先止血?”
“手脏。”
“快上车吧,赶紧回去处理一下。”
坐上车后郝竞先说:“我找人给你打个破伤风。”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就开始声控拨号。
对方是郝家的家庭医生,郝竞先告诉他需要带的东西后又报了小区地址,随后看向季诗礼问:“几幢几室?”
季诗礼配合得说了,挂了电话后已经到了小区门口,门卫看到了眼就放行了。
季诗礼住的地方在三楼,开门后季诗礼跟他说了句:“随意。”然后就脱着外套去了卫生间,再出来上身已经光了,脸上的血痕也已经洗干净,他的脸并没有受伤之前只是沾了血迹,他在房间里行走拿药箱,郝竞先凑过去看了下他的手臂,确实伤得不重,胸口的几道口子也只是破皮,背后有两块棍子打得淤青。
翻出药箱后郝竞先从他手里抢了过来说:“我替你处理吧。”
季诗礼没有说话默默地坐回了沙发上。
碘酒擦过伤口季诗礼的手臂一直在抖,郝竞先问:“很痛?”
季诗礼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语气平淡地说:“还好。”
为了调节气氛,郝竞先说:“或许我刚才不应该冲过去,在那里尖叫一声他们就跑了。”
“谢谢。”
“你道过谢了。”
季诗礼偏着头却没有抬头看他,而是开口说:“你没报警。”
“都看见是你了,还怎么报警?和你一起上头条?”
季诗礼低低地“嗯”了一声,他这次身上的新闻已经够多了,再有这样的事就实在是太过精彩了。
郝竞先用药水擦好伤口又替他用绷带绑了几圈,他一直安静着也没有开口说话。郝竞先猜他可能情绪不好也没有介意,四处打量了下,是三室一厅一卫的户型,两间卧房一间书房,门窗都开着,他坐在沙发上还能看到侧面那间卧室里的空床,他有些窃喜地问:“你一个人住?”
季诗礼瞬间全身紧绷地转头看他,眼神戒备,他回答说:“是我一个人住。”
“我以为你和郑旭一起住。他接过你的电话。”
听了他的话,旁边的人也放松了一些,他说:“他跟我分手了,就搬出去住了。”
郝竞先有种惊喜来得太快的感觉,正打算说点什么,就响起了门铃声,他忙起身说:“我去开门。”语气很不合时宜地带了几分欢快。
☆、第33章
门外是匆匆赶来的医生,开门后郝竞先的嘴角还挂着淡笑,招呼对方进门时说:“来得挺快的。”
医生三十出头的年纪,衣着并不怎么整洁,显然是赶着出门的,他提着医药箱进门说:“做医生的都是奉行救人如救火的原则,你电话里没说清楚,我以为病人受伤严重就赶着过来了。”
季诗礼已经套了件长袖t恤,站在客厅里挂着温柔的笑对他说:“麻烦你这么晚过来实在是抱歉。”
医生显然没想到是为季诗礼出诊,肢体的停顿可以看出他的惊讶,随后又如常地走了过去把医药箱放在茶几上,说:“没事,等下给我签个名,我老婆挺喜欢你的。”
“是吗?麻烦你替我向她转达下谢意。”季诗礼的神情语气很好地表现他听到这句后受宠若惊。
医生笑着说:“你客气了。”随后问,“是你要打破伤风?给我看看伤口。”
季诗礼在沙发上坐下也招待着医生坐,抬头看了眼站在对方身后的郝竞先说:“伤口郝总已经帮我处理过了。”边说还是把衣袖往上拉,郝竞先看他行动不太方便,几步走过去说,“我来吧。”
“谢谢。”季诗礼停了动作等他帮忙。衣袖卷了上去露出已经渗血的纱布。医生说:“拆了我重新处理一下吧。”他说的同时打开医药箱拿出需要用的东西,等郝竞先拆下纱布后就熟练地消毒上药包扎,随后替季诗礼放下袖子,起身开始从医药箱里拿针剂,笑着开口跟一直在旁围观的郝竞先说:“竞先,你看这么认真,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想转行了。”
郝竞先也陪着他开玩笑说:“放心,就算我转行你也不会失业的。”
对方推掉针筒前端的空气问他:“要不你来试试?”
坐在沙发上的季诗礼开口说:“麻烦两位照顾下病人的心情。”
“行,还是我来吧。”医生点头然后对他说:“脱裤子。”
郝竞先:“……”
季诗礼:“……”
医生看着略显别扭的两个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开口问:“怎么?都没打过针?”
季诗礼有些尴尬地转头对郝竞先说:“麻烦……回避下?”
郝竞先其实有点想留下,但还是转身往季诗礼的卧室走过去,季诗礼在他背后说:“进房间要脱鞋。”
房间里铺的是地板拖脱了鞋穿着袜子踩在上面还能感觉到脚底温温的,郝竞先进去就关了门,房间不算大,跟他的更是没法比,房间里家具也很少,一排镶入式衣柜,床,一张书桌就没了。
床头柜上反放着一本翻开的书,大概是季诗礼正在看的,郝竞先走过去看了一眼,是一本《演员自我修养》,旁边的书桌上有不少剧本,分成几类堆着。
季诗礼在外面敲了两下门才转动门锁进来,郝竞先从书桌旁走开说:“你在自己家还敲门?”
季诗礼站在房门前解释说:“因为你在里面,这是礼貌问题,你要是没这个习惯的话,我建议你培养一下。”
郝竞先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笑,回答说:“好。”
两个人相距不过一步多的距离,季诗礼往后小退了半步说:“医生已经走了,他说是你给他发工资的,没肯要我的钱。”
郝竞先往前一步说:“哦,我知道了。”
季诗礼觉得这样的距离太过压抑,干脆地转身走回了客厅,说:“郝总,时间不早了。”
郝竞先倒吸了口气扭曲着眉说:“后背好痛,腿也痛,大概跟人打架的时候被棍子砸到了,我看到你这里有红花油,替我抹一点吧。”
季诗礼沉默了会才说:“我手臂伤了,有点不方便,要不陪你去附近的美容院?那里提供按摩。”
郝竞先蹙眉,问:“你背上的淤青打算去那里找人按?”
季诗礼没有回答,而是问:“你去吗?”
“不去。”郝竞先说,“我替你擦点药。”
“我觉得我还好……”
季诗礼的话在郝竞先拉住他手臂的时候停下,郝竞先说:“趴沙发上还是床上?我替你擦好药就走。”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他承诺了要走,季诗礼没有再拒绝,而是说:“沙发吧。”
季诗礼这一次没有脱衣服,只是往上拉到了腋下,趴在沙发上露出肌理分明的背部,郝竞先双手搓着红花油,视线随着脊椎骨的线条往下,在腰窝处止住,季诗礼穿得是条休闲长裤,系着浅色的布制皮带,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内裤裤腰的淡蓝色边缘。
为了拉回快要脱缰的自制力,郝竞先开口问:“你和郑旭什么时候分手的?”
“我不想说他的事。”他说的话随着郝竞先按压他背部的节奏和力道说的支离破碎还带着特别的气音,郝竞先觉得自己的自制力又往脱控的深渊前行了一步。沉默了好一会,郝竞先才重新整理好自己的思维,他问:“你打算以后怎么办?”他边说话边往手上倒红花油,给季诗礼留了说话的时间。
“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没给自己准备后路的时候不该这么鲁莽。”他尽量用一种温和劝说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季诗礼哼了一声,随后笑了,但是没有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