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只是单纯地想跟柳烟寒多呆一会儿,可这会子真的呆在一起了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于是气氛又莫名的陷入了沉寂之中。
最怕的就是忽然安静没话说,柳烟寒严格来说本不算是个话多之人,但若突然遇上莫名的安静,就会强迫把自己变成个话痨,自顾自的唠起来。
“何小姐。”
“嗯?”
"方才折腾了一番,你现下不困吗?”
“不困。”
“……”
以前在辛夷谷的时候,没事柳烟寒就喜欢给一帮师弟师妹们讲各种稀奇古怪的故事,尤其是小师弟柳芽儿最爱听,每天晚上入寝前都会赖着他师姐给讲上一段,才肯乖乖睡觉。
反正现在两人相对无言,又一时间睡不着。
于是,柳烟寒突发奇想的说:“既然不困……要不然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兴许听着听着就困了呢。"
"行啊,你随便讲点什么吧,我听着。"
“嗯……讲什么好呢?”柳烟寒抬眸想了半晌,突然灵机一动道:“哎……对了,给你讲个轿中新娘吧,听过没有?”
“没有。”何青青摇头说。
“这故事我是以前在瓦肆里听说书先生说的,讲的不太好,估计也就学个七八分,你凑合着听。”
“嗯—哼—”
柳烟寒清了清嗓子,而后学着说书先生中气十足的娓娓道来。
“这……可是个真事啊……”开场前,她刻意强调一句。
“话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村子,村里住着百十来口人,进村出村需要走一条长长的山路,这山路中途有一池潭水,若说这潭水也是稀奇,黑的像个无底洞一般,成年累月幽暗不见底,冒着森森寒气,村里人们都不敢去那儿。”
忽而柳烟寒一脸严肃,故做神秘压低声音在何青青耳畔说道:“这村子里啊,还一直有个不成文的归定,结亲当日,无论是送亲还是迎亲,新娘途中都得以红盖头遮面,且一路上不得下轿,否则会招致不幸。”
本来何青青自一旁静静地听着,被柳烟寒这神秘兮兮的语气一搅和,连带着也神情紧张起来,说话都有点结巴了,她连忙追问:“为……为什么一定要盖头遮面啊?”
“看你不懂了吧!你想想看啊,这花轿盖头都是什么颜色的?”
“红色。”何青青想了想回答。
“那不就得了,红为祥兆,一直以来都有趋利避害的效用,但凡魑魅魍魉见了都要避让三分,未出阁的女子娇弱,为至阴之物,易招邪祟,迎亲所用之物俱为红色就是为了驱妖避魔的。”柳烟寒严肃认真的解答一番,说得有鼻子有眼跟真的一样。
“这种说法还从未听说过……”,于是,何青青追问:“如果不照做,会有什么样的不幸?”
第八章 鬼故事
“哎,何大小姐……”柳烟寒瞥了一眼安静窝在身旁的何青青,饶有兴致地说:“我发现你的好奇心和叛逆心都很重啊!普通人听了不都会老老实实照办吗?你还专门问不照做会怎样。”
“你快说说会怎么样!”何青青有些急不可待地追问。
“那……那谁知道啊!反正大家都这么说,准没错,照着做就是了。”柳烟寒说。
说了等于没说般回答了何青青的问题,她又继续讲道:“有一年夏至,村中有个新娘要出嫁到别的地方,一大早迎亲队伍敲锣打鼓地就来了。”
“新娘拜别父母,随着媒婆上了花轿,轿夫抬着花轿上下颠簸地在山路上走了半晌,直至晌午,太阳炙烤着大地,又是夏至时分,只叫人觉得酷热难耐。”
“哎,真热啊!”
“累死了。”
“不行歇会。”
轿夫们汗流浃背的抬着轿子,一个接一个地抱怨说。
“各位大兄弟,可千万加把劲儿,咱们快些走过这段山路,到了前面镇子再作休息。”跟轿的媒婆催促大伙说。
“哎哟,不行,不行,累死人了,接个亲也不能把人热死啊!我们要休息。”这几个轿夫热得是死活不往前走了。
“大兄弟们,停在此处这怕是不妥当吧?”媒婆有些不安地催促大伙。
“为啥不能啊!还怕有山贼不成。”轿夫们不屑一顾地说着。
“这……这……,我也说不上来,反正习俗是这么定的……”媒婆有些为难地说着。
“去你的习俗,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人还能让规矩憋死不成……”
“就是,接个亲哪来那么多规矩?”
“哎,这不行啊,没这么办事的……”
两方为此吵的不可开交,此时轿中端坐的新娘发话了:“别吵了,天气怪热的,咱们歇歇气再走也不迟。”
听到此处,何青青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情不自禁的又往柳烟寒身旁凑了凑,催促说:“快讲,然后呢?”
见何青青一脸听得入了迷,迫不及待的表情,柳烟寒忍俊不禁地继续:“然后……然后她们就走到大水潭附近歇息下来……因为那附近凉快……”
“那新娘子在轿子里穿着喜服,盖着盖头,在这大夏天里也闷热的够呛,于是她便摘下盖头,起身出轿,想透透气。”
前脚才出来,就被媒婆拦住了,媒婆连连道:“哎呦!新娘子,千万使不得啊!你怎么把盖头摘下就出来了?要出大乱子的,这可如何是好。”
新娘倒是无所谓的说:“轿里实在太热了,我闷的难受,你就让我透口气吧,不打紧的。”
媒婆拗不过新娘,于是一行人在这山路上休憩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期间一切正常,倒是也没什么事发生。
其实,平素何青青就特别怕黑怕鬼,听到此处,她心里就觉得惴惴不安,总觉得这故事有些蹊跷,可是故事一旦听了开头,就总想知道结局,纵使心里有些不安,还是壮着胆子想听下去。
休整完毕,大家伙继续上路。
走着走着,那坐在轿子里的新娘又喊:“哎呀,好闷啊,让我下来透透气吧!”
媒婆拒绝说:“不行啊,新娘子,咱们刚才已经在路上歇息过一气了,现在要赶路,不然一会儿误了吉时可就坏了。”
走着走着,那轿子里的新娘又嚷嚷:“哎呀,好闷啊,让我下来透透气吧,我都要喘不上气来了。”
媒婆拒绝说:“不行啊,新娘子,咱们要快些赶路,你就忍忍吧,一会就到了。”
走着走着,那轿子里的新娘又喊:“哎呀,好闷啊,让我下来透透气吧,我马上要被闷死了。”
媒婆心下埋怨,这新娘子好生娇气,坐个轿子还这般多事,便不耐烦的拒绝说:“不行,新娘子,你就忍着吧,马上就到。”
说来也是奇怪,这新娘子自此就彻底消停下来,再也没有吵着闷啊热啊的。
接亲队伍终于敲锣打鼓地到了夫家门前,人们无不簇拥着前来迎接新娘。
媒婆按照礼数,在轿前高声唱喝:“新娘子到,恭迎新娘下轿。”
话音落,轿帘子纹丝不动。
只当是新娘子耳背没听到,媒婆又叫一声,轿帘子依旧纹丝不动。
众人见状无不面面相觑,媒婆不知何故,只好挑开轿帘查探情况。
“你猜怎么着?”柳烟寒咧着嘴角呵呵一笑,对何青青买了个关子说。
其实此刻何青青的心都已经提到嗓子眼了,手巴掌心里出了一层冷汗,可还是自虐一般地壮着胆子想听个结果。
她哆哆嗦嗦,结结巴巴的问:“怎……怎么了……?”
看眼前这人又怕又想听的模样,柳烟寒故意想逗逗她,便神秘兮兮地说:“那新娘啊,就直挺挺的端坐在轿子里,一动也不动,媒婆不知何故,就把她红盖头挑开一看,只见这新娘脖子上一道勒痕,面目青紫,舌头吐的寸把长,眼神狰狞,早就已经死透了……”
说着还故作一副吊死鬼的模样,对何青青伸了伸舌头。
听到此处,何青青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呜……”她抬手紧紧捂住嘴巴才勉强没叫出声来。
这故事想起来让人一阵后怕,她被吓得不轻,眼睛里都噙上了一层水汽,欲哭不哭,有些愠怒的瞪着柳烟寒,捂着嘴巴大喘着气,一副随时都能背过气的样子。
柳烟寒这才不知所措地抬手抚了抚何青青的肩膀,以示安慰。
她小心询问道:“呦!怎么,真吓到了?”
“……”何青青愣愣地没搭话,显然吓得不轻。
“你怕,你怎么不早说啊!早说我就不讲什么鬼故事了。”
“你……你别说了……我……我……不想听……”本来还在后怕中,柳烟寒还在这里鬼故事鬼故事的强调,何青青更胆怯了,说话舌头都不利索。
“好、好、好……不讲,不讲了,以后再讲你就一掌劈了我可好。”
“一掌劈了你,我……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说罢,她下意识地去摸左手腕子上系着的一根五彩手绳,丝线并不鲜艳甚至有些泛白陈旧,看样子已经有些年头了。
将它捂在心口,念念有词,像是自己在给自己壮胆。
“咿……这是什么?”柳烟寒好奇地盯着她手上的绳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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