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的来源已经无从可知,却不是空穴来风之语,因为当天在书房外巡逻的侍卫,书房陪侍的侍女,传旨的太监都是见证。
经御医的诊断,皇上身中的是一种罕见的毒、药,虽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毒、药会慢慢腐蚀人体经脉,不出半月便会气绝身亡。
此事一出,御膳房的一干人等全都被介入调查,并无异象,且若是从御膳房便出了事,二皇子同样吃了点心怎么就没见有事。再经过详查,发现药是下在茶碗里的,在书房服侍的几个婢女们早在事发当时就被监、禁起来,只是无论如何盘查,都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此消息一出,立刻有两派人。一派人认为此事绝非二皇子所为,因其平日心思缜密,若真想要下毒谋害圣上,怎会做得如此声张。况且若是皇上驾崩,太子便顺理成章地继位,于其有百害而无一利,此事必为太子的嫁祸。
另一派人则认为,如今虽无物证,人证倒是确凿的,听侍女们说当时她们并没有靠近过,都是二皇子亲手为陛下斟的茶水。二皇子此次做的如此张扬,一定是故意装成被嫁祸的样子,想要借机嫁祸给太子,让其担上弑父的罪名,一举绊倒太子,再谋害皇上自己登基,此一石二鸟之计不得不说险恶。
不管两派之人如何争执,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任何怀疑都是有道理的,二皇子立刻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在此人心惶惶之际,当事人正心平气和地品茶。
“云扬,现在皇上中毒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你当如何应对?”说话的正是已经消失许久的望仙楼老板娘程香韵。
“此事有些蹊跷,毒确实不是我下的,但当时我和父皇对弈之时确实无人近身,茶碗是随意取的,茶水是我添的,不知这毒到底是何时下的。况且我并不认为此事为太子故意嫁祸于我,因为证据太不充足,根本无法对我造成威胁,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那我们就按兵不动,坐等事态发展?”
“不,父皇那边我还是要多加奔波的,无论是哪方下的毒,若是父皇就这样驾崩了,太子便顺理成章地继位,到时就算我们实力强盛,勉强登帝也名不正言不顺,实为下策。如果我不能找人为父皇解毒使他活到立我为太子那日,就要借这次机会将人证物证全指向太子一举扳倒他。”
“如此……云扬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我哪里舍得韵儿为我奔波,打点生意就已经让你费心了。”
“无妨。”程香韵无所谓地笑了笑“我帮你的时日兴许也不多了。”
况且望仙楼迫于太子那边的压力关闭了,让她有更多的心思来管理商号。她不知道太子为何突然发难,是否已知道了她和楚云扬的关系,不过程香韵依然相信傅晓尘,虽然只是寥寥几次会面,却已能断定对方是守信义之人。
此话一出,脸上一向挂着温和笑容的楚云扬蹙了蹙眉“韵儿是要离开?”
“我怎么会轻易离开,我说的是你登基为帝以后,恐怕就用不上我了。”
楚云扬的眉头这才舒展开“韵儿帮了我这么多,我必会好好待你。”他日我登基为帝,必然要排除众议,在身边为你留一位置,让你享尽荣华富贵,绝不负你。
程香韵温柔地笑着没有说话,低头品着手中的香茗,茶碗和发丝遮住了她的神情,让楚云扬没有看到那落寞的神情,只以为她是害羞。
恐怕自己是无福陪伴在楚云扬身旁了,程香韵心想。昨日不过出门走几步散散心,出门不远便遇到了一名衣衫褴褛的乞丐,一时心血来潮赏了他一钱银子,那乞丐临行时围着自己转着圈说着“美中不足,好事多磨,究竟是黄粱一梦,万境归空,倒不如不来的好,痴儿啊痴儿。”
待那乞丐走后,程香韵才突然意识到,那乞丐分明和之前遇到的跛足和尚长得一模一样,心瞬间凉下半截,这是在预示着自己一直所追求所向往的那些都将是一场镜花水月吗?
皇上中毒,生命垂危此等大事,傅晓尘这种半个朝堂上的人自有所耳闻,当日的早朝也取消了。
从工部回来后立刻拉着楚云起问起此事“皇上他情况如何?”
“毒性强烈且极为罕见,已经逐渐昏迷不醒。”
“这毒是二皇子下的吗?”
“此事尚未调查清楚,不能妄下定论。”
傅晓尘看着楚云起对他微微使了个眼色,知道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看来只能等到晚上再私下商谈。
当晚,傅晓尘早早地就钻进被窝里等着楚云起从暗门过来,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正模模糊糊地快睡着的时候才听到那面墙的微微声响,又挣扎着睁开了眼,睡眼朦胧地看向楚云起,嘴里嘟囔着“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有些事情要托付给萧疏雨去办,所以来的迟了些,已经困了吗?”
“唔…还好。”傅晓尘勉强打起精神,将身子朝里挪了挪,给楚云起腾出一片地方,又刻意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些“你知道下毒之人是谁吗?”
楚云起不着急回答,优雅地脱掉身上的衣物,钻进被窝里以后,侧过身来面向傅晓尘,也故意把声音压得极低“是皇上。”
!!傅晓尘一下子惊醒了,皇上给自己下毒?别闹了。
“穆染曾许诺过帮我一个忙,这次便是从他那里弄来特制的药,类似于上次他吃的假死药。吃了以后会让人四肢僵硬,气息虚弱,任谁诊断都是时日不多,不过十日之后就会慢慢恢复,对身体并无影响。”
“皇上就如此相信穆染的药?”
“事先我已令人秘密实验过,确定有效,况且穆染这位神医也并非徒有虚名。”不过当初向父皇说起这个计划时,父皇竟毫无疑虑地答应了,这让楚云起也有些不可置信,毕竟是攸关性命的事,父皇竟如此放心。
…傅晓尘还是没从刚才的冲击中走出来,脑子也有些迷迷糊糊的,“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为了嫁祸二皇子吗,可是证据并不充足啊。”
“楚云扬处事周密,为人谨慎,想嫁祸他自然不是件容易的事,就算有人证将目标指向楚云扬,没有确凿的物证根本无法造成威胁,所以我需要他自己交出来这物证。”
傅晓尘越听越迷糊了,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不明觉厉的气息,反正他只要知道皇上并没有真的出事,一起都在楚云起的计划之中就好了,这些事情既然楚云起早已谋划好了,就无需自己费心了。
“晓尘,父皇卧床不起,明日也无需早朝…”说着,手已经不老实地在傅晓尘的身上游走起来。
傅晓尘毫不留情地“啪”的把他的手打下去“虽然皇上中毒一事那什么,但不管怎么说现在皇上卧病在床,你一个太子肯定是要痛心疾首夜不能寐,你现在更应该清!心!寡!欲!”虽然说上次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疼吧,但是后遗症还是持续了好几天,害得自己每日看着他们大鱼大肉的,自己却只能无比心酸地喝着白粥,而且每次喝白粥时他总能感觉到侍女们看他的眼神很微妙,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
“唔,晓尘总是拒绝我呢,是我上次表现的不够好没有满足你吗?以后我会加倍努力的。”
噗,一口老血喷出来,傅晓尘很想说你上次已经表现的够好了,再加倍努力的话总觉得自己会精尽人亡啊摔,简直是人生最囧死法之一。
楚云起见傅晓尘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的,就不再故意逗他,揉了揉对方已经长及肩膀的头发“说的没错,我这些日子也要为父皇身上的毒奔波,还要设计人证物证俱全的抓获二皇子,所以……这些日子你先好好休养。”楚云起后面的话没有说,但他知道傅晓尘肯定明白,而且若是现在说出来的话对方肯定又要炸毛了。
傅晓尘别扭地把头发从对方手中抽走,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两个月了,头发已经长到肩膀,傅晓尘觉得如果现在这个发型出现在高中班主任面前对方肯定会愤怒地把自己拉到黑板前拿着一把大剪刀直接给削了。其实傅晓尘早就想剪短了的,习惯了十八年的短发,忽然留到这么长各种不适应,扎起来吧觉得太具有艺术性,不扎起来又觉得像非主流,总之就是怎么看都别扭。
只是在头发这件事上楚云起的态度非常坚定,颇有种你要是把头发剪了我就怎么怎么样的感觉,傅晓尘只能无奈地继续留长,近些日子都用发带在后面扎了一个马尾,照照镜子自恋地认为颇有种花美男的气质,也就这样一直扎着了,楚云起对自己现在的发型貌似挺满意的,因为没事就爱抓着自己的小辫子玩,真小辫子被对方抓到手里的时候,傅晓尘就只能老老实实地任他到处揩油。
被人温柔地梳理抚摸着头发,傅晓尘的困意很快又浮了上来,顺手抱住身旁的人胳膊就进入了梦乡。
看着对方这样充满依赖感的睡姿,楚云起的心中塞满了温存和爱恋,他一直自诩稳重,只是遇到傅晓尘以后,自己总会因为对方的一个眼神,一个简单的动作而躁动的不知如何是好,明明已经觉得喜欢的不得了,没想到下一次又会发现原来喜欢他的程度还可以更深更深。
陷阱已经布好,很快就要收网了,楚云起幸福地展望着,自己继承大统以后,就再也没有阻碍两个人在一起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