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警车和消防车都来了,场面乱成一片。
“里面的一盏吊灯突然掉了下来,应该没有砸到人,但是吊灯还挂着电线,小心一点别触电了。”一个年轻女孩裹着毯子和一个消防员说了情况。
消防员还来不及问她名字,那女孩已经离开了现场,消失在了嘈杂的人群中。
在离音乐厅几个街道的距离,许言焦急地在车里等着,虽然司机在拼命按喇叭,但车流就是堵得一动不动。
“对不起啊,我们实在动不了。听说前面音乐厅发生事故了。”司机将广播的音量调大,听着交通路况。
“我在这里下车。”许言拉开车门。
“可是还没到——”司机冲她喊。
许言按了“确认到达”,脱下高跟鞋赤脚奔跑在街面道路上。她从医院里直接去了商场,在听见音乐厅发生事故之后,迅速打车赶往音乐厅,却被堵在半路。还好商场离音乐厅不远,许言穿过步行街道就能抵达音乐厅。
她明明知道成为“周鹿鸣”会有危险,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然后劝诫她,让她在这一次次的危机到来前及时抽身?
她不该让别人替她承受生命危险,她不应该让人顶替自己。
脑子里空白一片,想的只是祈祷李若不要出事。
只要她不出事,以后再也不让她扮演周鹿鸣了,自己责任应该由自己承担,不能再拖别人下水。
赤脚踩在了冰冷的地面,也不知道被多少石子碎片硌脚,许言已经顾不上,等穿过了小巷来到了宽阔的音乐厅前的广场,满目的受到惊吓的人,以及满目闪烁着的红黄车顶灯光。
许言拿出手机继续打周鹿鸣的电话,那边从刚刚开始一直未接,嘟嘟了几声之后,终于有人接听了。
“喂?许言?”
许言蓦然一愣,她同时从听筒和外边都听见了周鹿鸣的声音。
转过身,看见一个披着毛毯的人就站在身后,她笑吟吟地歪头看着许言,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地。
许言盯着她片刻,三两步跑到她面前,伸出手牢牢地将她抱住。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刚刚忙着逃命,没来得及——”周鹿鸣感觉到许言很用力,仿佛要把她禁锢,“许言,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许言不对劲,和平时不一样。
“没什么,”许言靠在她的肩头,贪婪地嗅着她的气息,喃喃说,“只是以为要失去你了。”
周鹿鸣一愣,然后绽开笑容,伸手抚着许言的后脑勺,摸着她的头发说,“我是一株野草,虽然不起眼但百折不挠,没有那么容易被连根拔起。”
她垂眸看着许言的脚,“你没穿鞋子?都被划伤了,我带你去找医生。”
“不用,都是小伤而已,我们回家吧。”许言不舍得放开周鹿鸣,但俩人也不能继续抱着在混乱当中吹冷风。
“嗯,我们回家。”周鹿鸣眉眼弯弯,像是天上的新月。
她能明显地感觉到许言对她的不同,直觉告诉她从今晚开始,她们的关系会变得不一样。
回到家里,周鹿鸣拿来了医药箱给许言消毒包扎,如果情况严重的话,还是要去一趟医院。
许言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被周鹿鸣折腾。
“我看了看,还好伤口不多也不深,也没感染发炎的迹象,给你简单消毒贴个创可贴就行了。某人不用担心去医院了。”她一边捧着许言的脚忙活,一边调笑许言,希望把氛围弄得轻松一些。
许言:“嗯,谢谢。”
周鹿鸣坐在地毯上,抬头看着许言,不满意地嘟囔,“就嘴上说句谢谢?”
许言笑了笑,俯身低头,抚上周鹿鸣的脸颊,往她嘴上贴了一下。
“谢谢。”
周鹿鸣怔住,好一会儿才严肃地问,“你不是许言,你是谁?为什么假扮许言?”
许言忍俊不禁,“为什么不是我?”
周鹿鸣一本正经,“许言不会这么主动,她老是扭扭捏捏,遮遮掩掩,还有自欺欺人,明明动心了却要装作若无其事,明明想要却把我推给别人……”
许言叹息,“她让你受到委屈了?”
周鹿鸣重重点头,“嗯!”
“那是因为她很矛盾,一方面她需要有人顶替身份,让她安全地抽出身调查父母的车祸真相。另外一方面,她又不想让顶替身份人受到伤害,尤其是她在乎的人。”
许言凝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周鹿鸣的眼睛,“我的父母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替我安排过替身,你看过《白夜行》吗,就像是那部小说的翻版一样,我用着别的身份生活、学习,而那个被挑选为‘周鹿鸣’的小女孩被严密地监视、保护,即使这样,她还是……”
许言抿住嘴唇,想到了过往,她觉得悲痛,“我当时还小,不明白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等到稍微大一点之后,我懊悔没有阻止父母,然而他们已经不在了。虽然反对他们的做法,但我后来不得不步他们的后尘,和他们一样安排了替身替我挡灾。”
“虽然看起来自由自在,有钱有地位,但是周鹿鸣是一只被禁锢了的金丝雀,它的主人不高兴就可以随时将它捏死。我不知道躲在幕后的人是谁,现在的任务就是找出这个人,让他放周鹿鸣自由。”
“今天在音乐厅他又对我出手了,是什么刺激到了他导致他突然下狠手?”周鹿鸣问。
“可能是因为发现吴帆和你谈恋爱。”
周鹿鸣皱皱眉,“谈恋爱就刺激到他了?难道他暗恋我?”
许言摇摇头,“说不好,也许是某种控制欲。”
第77章 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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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言看得出来周鹿鸣晚上一直在和她撒娇,让她忙前忙后端盘子、倒水伺候着,自己则穿着一件丝质睡衣,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的节目内容无聊至极,周鹿鸣也无心追看剧集,眼神时不时往许言身上瞥,发现她很快回到了书房忙她自己的事情去了。
周鹿鸣瘪着嘴,心里觉得受到了委屈。经历了这么危险的一件事,许言居然对她不闻不问?太冷血了吧……
“调查清楚了,”许言突然从背后冒了出来,吓了周鹿鸣一跳,“你怎么了?”许言望向电视屏幕,里面播放的是无聊俗套的言情剧,略一歪头,“你很喜欢看这个?”
男主角正在吻女主。
周鹿鸣淡定自若,都是成年人了,能播就能看。“咳,你刚刚说调查清楚什么?”
“根据王安静传回来的资料,你们今晚去的音乐厅刚刚经过整修,掉下来的水晶吊灯就是在那时候出了问题,有一颗螺丝没有拧紧导致了今晚的事故。而负责整修的公司资料也调阅到了——是一家成立不到1年的公司,老板工地出身,白手起家,靠着装修队赚钱。”
周鹿鸣瞬间抓住问题,“一家新公司不可能拿到音乐厅的整修项目,他的背后一定还有人支持。”
许言欣慰点头,“我让王安静顺着这家公司查下去了,但可能会一无所获。你今晚救了吴帆……”许言迟疑犹豫。
“知道了,我会去找他邀功。”周鹿鸣眨了下眼睛,“经过今晚,我应该能取得他的信任,因祸得福。”
许言“嗯”了一声就要回房,打开房门迟疑了一下,回过头看着还呆在客厅沙发上的周鹿鸣,心念一闪,没有给自己思考的余地,脱口而出,“你要不要睡主卧。”
周鹿鸣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震惊地回过头盯着许言。在看见许言脸上的尴尬之后,她迅速堵住了许言收回邀请的退路,几乎从沙发上蹦跳起来,秒速冲入主卧抱住了被子。
“那我就不客气了。”周鹿鸣将自己埋在了被子里。
还带着许言身上的气息。
许言靠在门边解释,“看在你是伤患的面子上才让你进来的,并且我也不想睡沙发。”
“谢谢你许言。”周鹿鸣心情愉快。
“不客气。”许言心虚。
洗漱完了之后接近凌晨一点钟,许言磨磨蹭蹭地回到房间,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床垫,唯一不熟悉的是此刻躺在自己床上的那个人。
她出于好心让周鹿鸣在房间睡下,却自己心虚地拖延和她独处于房间的时间,在不得不踏入房间之后,她的心在擂鼓。
周鹿鸣看起来像是睡着了,背对着自己侧着躺着,非常安静。
许言轻手轻脚地揭开被子,钻入被窝。房间里只有周鹿鸣的那一侧有台灯,周鹿鸣给许言留下了灯光。许言不得已起身,越过周鹿鸣伸手去关灯。
“啪嗒——”
在灯光被熄灭的瞬间,许言感觉到周鹿鸣动了,一双手伸了过来,绕住了许言的脖子,只听黑暗中周鹿鸣轻轻地呢喃,“总算逮到你了。”
许言一激灵,浑身僵住,用手臂强撑着不让自己压在周鹿鸣的身上。
“其实我看得出来,你很关心我——不是普通的朋友的关心,而是——对待自己心爱的人的那种关爱。你自己肯定也感觉到了,从你克服心理障碍开车来找我,再到你今晚冲动之下赤脚找到我,一切的一切都在脱离你引以为傲的理智,许言,如果这不是爱,那是什么?”周鹿鸣在黑暗中轻生质问。